第14章：有時只是不想懂
略顯昏暗的一個石室中，牆上飄著些燭火，黃紅相間，使得周圍增添了幾分暖意。
黃石道人將王小川帶到這密室之後，伸手取出個白玉瓶子，倒出個拇指大小的丹藥，渾圓赤紅，正是一枚極品築基丹，放在燭光下，丹藥周圍還有瑩瑩的綠光。
王小川吃了丹藥，渾身上下熱得不行，身體里有股氣體鑽來鑽去，忽左忽右，不受控制。
「屏氣凝神，感受天道。」黃石掐了個手訣，矮小的身子蕩漾起一道金光，慢悠悠地將小川包裹住了。
燥熱的身體就像遇到了清水，王小川舒服了很多，身子漂浮起來。體內的元氣跟著金光沉入了丹田之中，幾個周天運行，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小川的丹田才蕩漾起來，原本如同一灘死水的丹田有了動靜，所有的元氣朝著一個方向轉動起來，越來越快....
最後化為了一個立體的漩渦，就在漩渦中心，一束束金光照射開來，收斂之後，丹田裡出現了一顆綠豆大小的圓球，金光閃閃，正是金丹。
王小川閉著眼睛，聽見了很多呢喃之聲，彷彿有一條大道向他敞開，只可惜卻被一層層迷霧蓋住了眼睛，以至於連路口都找不到了。
在這些聲音之中，有咆哮，有著滔天的殺意，還有一種平淡祥和的聲音，微弱而堅定，不急不慢，從容不迫。
黃石驚疑出聲，探出一縷神識闖入了小川的體內，到得丹田一看，即便是他穩重的性子也忍不住輕聲自語：「築基怎麼有金丹？」
王小川用金光卷了過去，本能地想要滅掉這縷神識。
黃石道人收回了神識，坐在石室之中，看著小川沉思起來。他也弄不明白，築基築基怎麼弄出了金丹。
從小川身體傳來的氣息，他的丹田雖然是出現了金丹，但是卻沒有金丹期特有的威壓。
這真是匪夷所思，莫不是因為魔道之體？
王小川遲遲沒有睜開眼睛，身上的氣息也狂躁不安，好像失去了控制，開始顫抖起來。一絲絲紅色的氣體從他的身上飄了出來，使得他的眉毛也有了淡淡血色。
黃石道人伸出手去，一指點在小川的眉心之上，一點青光搖曳，小川才逐漸平息。
築基期就能走火入魔，應該是根基太差，道心不穩。如果不是有他在場，王小川或許就會去神智，成為個嗜殺的魔頭。
只可惜小川依然沒有醒來，而是身體一抖，再一次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黃石無奈，只好伸手將他止住。來回十次，王小川就像走進了迷宮，出不來了。
眼看著情況越發不對，黃石道人只好輕喝道：「醒來。」
小川一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很是空洞，一臉的迷茫，看著黃石道人也是獃獃發愣。
黃石關切道：「師弟，你怎麼了？」
「我看不清。」
「看不清什麼？」
小川想了想，說：「我看不清那條路。」
築基之後，每個人都會聽見天道的指引，穩固道心，長生之路清晰可見。
黃石不知道他聽見了什麼，看這樣子是什麼都沒有聽見，於是道：「你沒有聽見什麼嗎？」
「沒有。」小川搖頭，對於剛才已經模糊起來。
黃石瞭然，也許這就是仙界的壓制。
「尋仙問道不必多想，你只需要一步步修鍊到渡劫期就可以了。」黃石不動聲色道：「明天正好是入門典禮，師弟可隨那些弟子去藏經閣挑選功法。這是你尋仙問道第一步，一定要謹慎選擇。功法雖好還得適合自己，任何功法到了化神之境都不容小覷，所以不要貪圖功法的強弱，有些天階功法雖然很好，卻不適合你，有些黃階功法看上不去怎麼樣，但是真的融會貫通也很強悍。還有不要貪多，修道一途，天才很多，很多天才就是死在了這個貪字。」
王小川點頭記下，道：「師兄，我看我還是先舒舒服服泡個澡要緊。」
「教你個清塵訣吧，修仙必備。」
王小川左手掐訣，按照口訣調動了丹田元氣，快要成功之際卻是停了下來。
「怎麼了？」如果這個小法術都不能掌握，仙界的壓制未免太過恐怖，黃石道人想著小川是魔道之體，不由得惋惜起來，大道三千，不見得魔修就得不到正果。
小川笑道：「嘿嘿，師兄，我可還是肉體凡胎，這身上的污垢真是多的，用熱水泡著洗了肯定很爽。」
黃石無語，這個小兔崽子還會享受，淡笑道：「宗門內可沒有這等雜役，你想泡澡，還得自己動手。」
「那是那是。」
黃石起身道：「天色將晚，你去找敬忠吧，讓他帶你去住所。」
「噢，好。」王小川出門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黃石忍不住輕嘆一聲，修仙之途，本來就艱難險阻，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到不了元嬰境界，這小孩又是魔道之體，受制仙界的壓制，只怕永遠都要止步於金丹境界。師尊啊師尊，為了神邸碎片，你卻毀了他一生的道統，福兮禍兮，不知道他成人之後會不會恨你！
黃石收回思緒，向丹房去了，那個背影顯得落寞。
王小川躺在木桶里舒服地泡澡，溫暖的泉水侵泡了大半個身子，潔白透亮，裡面還有條小蛇游來游去。落日的餘暉灑在上面，波光粼粼，這個位置正好對著西下的太陽，景色優美，視野開闊，半山腰上豎著個石碑，刻著三個大字——落日峰。
整個山峰都屬於小川，靈田三畝，一汪泉水。敬忠羨慕地伺候在一旁，站在門廊之下，眺望著蒼茫的山巒，不由得心中感慨，曾幾何時也能有這麼座孤峰那該多好。
小川喊道：「敬忠啊，我看遠處那山像柄大劍一樣氣勢逼人，那是何人住所啊？」
敬忠回答：「啟稟師伯，那是悟道峰，又叫絕命崖。」
「這是何意？既然叫悟道峰，為何又叫絕命崖？」小川懶散地躺著泡澡，熱氣騰騰，時不時逗弄下水裡的小蛇，奈何無聊。
敬忠道：「悟道峰是它真正的名字，絕命崖卻是我們取的。因為有很多師兄就是死在了那裡。」
「怎麼？悟道有危險嗎？」
「不，悟道沒危險，那些師兄都是自殺的。這還得從十幾萬年前說起，那個時候仙尊還是太上長老，他收了個關門弟子，名叫吳坤，師門都說他為人低調，天賦極高。只是一次尋仙大典，有個關門弟子不服吳坤，覺得吳坤做得了仙尊弟子，他當然也當得了仙尊弟子，於是就在悟道峰比試天賦，結果吳坤輸了，自盡而死。從那之後，宗門各峰都有挑戰，失敗者大多是天才，也都自殺了，無一活口，所以有了絕命崖。」敬忠頓了頓，惆悵中帶著幾分敬畏：」那個關門弟子就是師祖。」
「師祖......「王小川回味道：」你的師祖不就是我的師傅？」
「正是紫陽仙尊。」
王小川猛然坐起，道：「明天是入門大典？會有多少關門弟子？」
「十二個。」
小川道：「他們不會挑戰我吧？」
敬忠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敢於挑戰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對於自己非常的自信，其實師伯能成為仙尊弟子肯定是天賦異稟，世間少有，畢竟幾萬年了師祖也就收了您一人而已。」
「屁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別人就要挑戰呢？」
敬忠嚴肅道：「挑戰失敗將會被逐出師門，廢除修為。」
王小川放下心來，安安心心泡澡去了。
熱水騰騰，整個身體泡在裡面當真是舒服極了，實在是很有睡意。雖然有時候會想起大哥的安危，卻總是像亡靈島上，那般自我安慰。
修道之人生死在天，死便死了，活便活著，王小川捧了把熱水，狠狠地搓了搓臉面，體會到了一種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