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二
購買不足80%,等待或者補訂。
要不是他現在回A市了,我都想再讓他留咱們家過年。」
周衍在他們家住對門住了三年,有兩個年都是在季元家裡過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媽一塊兒住在這裡,可實際上周衍的親媽,三年裡頭季元攏共也就見過兩三次,大多數時間要麼是她早出晚歸,要麼是一連幾個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見不著人,後面是乾脆有家不回,自己過舒服日子,壓根是不管兒子的。
周衍一個人在對門住著,還是季元媽看著他獨來獨往挺心疼,讓季元去喊人回來吃飯,一來二去的,周衍親媽那邊知道了,還樂得輕鬆,給季元家裡交了伙食費,徹底不管管親兒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類在季元媽看來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種種,季元媽是對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來的愛護的,能掰回來一個就是一個。
季元給她說的沉默下去。
其實這個時候的周衍的確算是個小可憐,真要他拿出十成的狠心,季元也拿不出來。他耳根子偏軟,原本進廚房以前雄赳赳氣昂昂要將他媽說動讓周衍睡客房的念頭也有些動搖。
「成了,」季元媽見自己兒子低著個頭像是不很高興,伸手摸摸季元臉,哄他,「明天想吃什麼媽都給你做,還是媽媽帶你出去買衣服?」
他媽要是口氣硬,季元還能和她對抗一下。可偏偏季元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季元媽這麼一說,他就徹底蔫了。
「去買衣服。」季元一臉正色將事情板上釘釘。
這也算是一件正經事,現在他衣櫃里的那些衣服實在很難就著他領先了七年的審美,大半衣服的潮流都能嚇季元一跳。
季元媽其實也挺慣著兒子,於是點頭應了,好歹將人哄了出去。
客廳里,周衍還保持著剛才季元進廚房時候的姿勢。季元關好廚房門走過去,正經是個幫過手的口氣:「一會兒麵條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周衍起身。
季元趁著他去廁所的功夫,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從柜子裡頭摸出一床乾淨棉被和一隻新枕頭。又將自己蓋的被子折起來佔床的一半。
要睡可以,那必須分被子睡。這種季元媽肯定懶得弄的東西季元只有自己動手了。
他脫了鞋子給新棉被套被套,動作雖然算不上熟練,但也能看。只不過冬天的棉被又重又厚,套起來費勁兒。季元撅著屁股哼哧使力地將被角落先塞進被套裡面,好不容易塞好了,他都快癱了。
房間里有些老舊的節能燈剛亮起來的時候光線有些昏暗,周衍的腳步停在房門口,不動聲色地望進去先看見的就是在暗淡的燈光下,季元撅著屁股這裡晃晃那邊挪挪。
真是讓人想去揉一把。
他的腳步聲落進季元耳朵里,季元回頭一看是周衍,立刻警醒地跪坐起來:「別看著啊,過來自己鋪。」
周衍抬腳走近,雙手雖然放到了被子上卻沒有動,他和季元打商量:「我睡相很好,晚上不會動的,你分點被子給我就行,別折騰乾淨被子了吧?」
季元坐在床沿穿鞋,聞言道:「我一會兒給你踹到床底下去,半夜能凍死你。」
「不會的。」周衍扭頭盯著季元白皙的后脖頸,十分想湊過去把上面親出點點紅印子來,想想就覺得漂亮。
季元回頭假凶:「我說會就會。」
節能燈的燈光慢慢開始亮起來,白皙的冷光從上往下打在季元的臉上,他一雙桃花眼有點犯懶,此時往周衍這邊一斜透出居高臨下自己卻渾然不覺的艷色,季元的嘴唇顏色正好,又是看著就很軟的感覺,看得周衍心頭一熱,將視線錯開。
他腦海中的想象不受控制地旖旎起來,季元的眼睛好看極了,欺負狠了就會哭出來,眼眶裡水汪汪的閃著光,透著靡麗。口唇輕啟,連喘都讓周衍心顫。
周衍怕自己再看一眼,會不受控制就地撕裂偽裝,將人裡外吃個乾淨。
季元其實現在也處於一個挺矛盾的心理狀態,一方面么知道了後來的那些事情,他對周衍不可能做到真的回到當年的心境裡頭去,但是另一方面來說,此時的周衍並沒有對他做過什麼事,那些明裡暗裡對他生活的控制,周衍的改變等等,這些都是遠在天邊沒有發生的事情。
別說上輩子季元都沒有真的對周衍恨到咬牙,重回到這個時間階段,他更不可能對小周衍心存厭惡了。
季元心裡可以說是矛盾之極。
這會兒他剛凶完就看見周衍轉頭不語,季元以為是周衍不高興了,當下又覺得自己和個還沒怎麼樣的孩子凶也挺不像一回事,想了想又收拾語氣補充了一句:「反正就先鋪好吧,大冬天要是凍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的心軟全給周衍看在了眼裡頭。心軟就好,心軟才能溫水煮青蛙。
吃了面,洗了澡,季元登上電腦看了一眼球球號,沒動靜。他又開了網頁瀏覽最近的新聞,打算看看最近的動向。
也算巧合,打開某個知名八卦網站,池立安的名字就晃眼地出現在大標題的推送裡頭。
季元毫不猶豫地點進去,帖子內容是關於池立安正在參演的一部劇的路透圖片。此時的季元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路人甲,但是池立安那邊早已經是圈內聞名的雙料影帝。
季元盯著圖片看了一會兒,當時雪崩之前他好像看見了池立安,不知道他在那個世界是生是死,不由有些感嘆。
其他想法倒沒有多少,說白了,就算是上輩子他現在想起來也就是被荷爾蒙沖昏了頭腦,對池立安的好感,季元更多的是來自崇敬與欣賞。周衍出現之前他看不透,周衍出現以後他才知道裡面的差別。
和池立安在一起時人會很舒服,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底下,池立安風度翩翩進退有度,都會是一個很好的對象。但是他和周衍不同,起碼對於季元來說感覺完全不同,和池立安在一起他基本不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季元正出神,一時忘了從貼子里退出去,他起身出外頭喝水,磨蹭了一會兒再回房間里的時候看見周衍正坐在電腦前,看著他沒看完的那篇報道,目光專註又認真。
雖然說這個時候的周衍根本都不知道池立安是誰,但是季元依舊忍不住一陣緊張,他盯著周衍的臉,仔細觀察上面的神色變化,好在沒有發現後來見過那種瘋狂的色彩。
季元放鬆,越發確定了周衍不會是重生的了。
聽見季元進屋,周衍轉頭看他,目光已經很平靜,起身在將要從季元身邊錯開的時候詢問他:「季元哥,你喜歡他啊?」
語氣也是波瀾不驚的。
在季元看不見的地方,周衍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呼吸深沉,被他壓抑下去的情緒一層層湧上來,會不會發作出來基本就取決於季元的一個回答。
「他演技挺好的,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季元實話實說,「但我現在人還沒見過呢,我喜歡他幹嘛。」
季元在周衍背後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洗完了早點睡覺。」
周衍真就走了。
心大如海的季元還不知道剛才的情勢危急,差點兒把變態激活。他關了電腦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摸出手機來。
習慣了七年後的豐富資訊夜生活,回到現在還真的怎麼弄怎麼不適應,他翻來覆去好一會兒也沒睡著。
房間里的大燈已經關了,剩下的只有季元這邊的小檯燈散發出光芒來。
季元看了看自己這邊和周衍那邊井水不犯河水的被子分界線,覺得單純睡一晚上也不會有什麼,心下放鬆,迷迷瞪瞪終於要有睡意。
房門被人擰開,季元微微抬了下眼皮望去,看見周衍就穿了條褲衩進來了。
就穿了條褲衩!
季元的瞌睡蟲一下給驚飛到了天上。
周衍的身材處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過渡,但明顯更加偏向於青年,修長的四肢上有不可忽視的肌肉線條,膚色呈現著淡淡的蜜色,更不說有些地方年紀輕輕負擔卻不小,鼓鼓地頂起了褲子裡面的一片天。
可歌可泣,讓人動容。
全副武裝穿著整套睡衣的季元往被子里一縮,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質問周衍:「你幹什麼不穿衣服?」
「阿姨讓我放著明天早上她給我洗,」周衍站在床下,能明顯感覺到季元的目光在他人魚線上流連不斷,於是隱約朝著季元那邊更轉了轉,「而且我想晚上睡著可能會熱,的確也不用穿。」
現在就忽然覺得有點熱的季元理不直氣不壯的偏要說反話:「熱個屁。」
剛才的電台廣播還可以說是聽錯了,可現在這滿眼看著街上的景色都這麼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個寒顫。
他的記憶劃分很明晰,他明明還在滑雪場不是嗎?
鋪天蓋地的冰寒席捲過來的時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後唯一的感覺只剩下周衍的懷抱。
季元攤開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戲的時候有過一處傷口在手背上,此時雙手卻是光滑整齊,沒有一點兒傷疤。
「元元!」季元正發愣,他親媽就出現在視野里。
「哎,媽,」季元愣愣地回道。
「幹嘛,凍傻了啊?快點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來給你做好吃的了,現在正好能趕上。」季元媽上前將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過去,一把拽住季元將人往裡頭拉,「在學校怎麼樣啊,有什麼煩心事沒,交女朋友了沒?」
季元給他媽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他連忙問:「哎,媽,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讀書讀傻掉了,這個都不知道?」
她說完又從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棄拉扯著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單薄來佐證自己的話:「看看你穿的這是個什麼,也不怕凍著,手腳都是冰涼的吧?」
「啊?」季元則整個人都被震驚和不敢相信籠罩了。
差點兒給他媽拉一個踉蹌的感覺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夠確定自己所經歷過的二十六歲,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時間更都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他好像真的從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
季元心裡迷霧一片,又帶著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緒,整個人不知所措的跟著他媽往家走。
樓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張貼著小區里老年人的書法作品,寫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種字幅,樓下的老太太帶著孫女推嬰兒車從樓道里走出來和他們打招呼。記憶中那個頗為吵鬧的小姑娘此時重新變成了在嬰兒車裡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頭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兩人走進樓道里,季元媽看見那輛停著很久沒人動,曾經對門周衍騎著去上學的自行車,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關係挺好,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也不知道周衍怎麼樣了,轉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對周衍好,挺將周衍當作半個兒子寵,對於周衍的離開記掛不已。
被自己媽一句話點醒,季元低頭看向那一輛靜靜停放著的自行車,周衍其人也跟著蹦到了他腦子裡。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來過年,在樓道里依稀就和他媽有過一段關於周衍自行車的對話。
然後轉頭第三天去參加同學聚會喝多了回來路上遇見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這一段過往,季元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進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會遇見的。
「發什麼愣呢?」季元媽見季元沒有回話,有些奇怪地問,「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沒有啊,」季元回過神來,發揮了後世練就的十二分演技對他媽咧嘴一笑,「我就是餓得很,想快點回去吃飯了。」
季元媽媽跟著笑,表面卻是很嫌棄的推開他。
「嘁,我還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最喜歡幹什麼,和媽媽說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都20了,過完年21,媽媽又不怪你早戀。」季元媽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連串說教,「就是有一點媽媽要提早和你說的,這個你年紀雖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衝動的,你畢竟是男孩子,要更負責一點,不能做出那種佔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兒,知道沒?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嗯嗯,要對姑娘好,要負責任,我都知道了啊,媽你從小到大這些話念過多少遍了?」季元無奈,順嘴道,「再說我又不喜歡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媽這一頓念叨拉到了真實。
季元望著電梯上不斷跳動的數字,無奈地舒了一口氣,沒想到重生這種玄學的事情也能落到他頭上。也基本等於第一次滑雪就遇見雪崩是一個運氣了。
「怎麼就不喜歡小姑娘了?」季元媽白了他一眼,「不然你還喜歡什麼?」
季元才想起來自己七年前還沒跟家裡出櫃過,這時候他家母上還指望著他能找個小姑娘談戀愛結婚生子什麼的。
「我喜歡小伙。」遲早都要出櫃,季元順嘴就給說了。
他媽雖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沒說話,隔了一會兒電梯門一開她才說:「這我也早看出來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