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番外二

172.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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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次了?

前一秒還在談笑說話的朋友,下一刻就毫無徵兆的死去……這樣哀傷的經歷,她到底還要經歷幾次?

又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不知道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中,會目睹多少次死亡。但在這個世界里,她看到了比自己過去大半輩子都還要多的死亡與分離。

也許對於那些刀劍來說,這樣子擺脫一切的沉睡未嘗不是好事,可是……有沒有人想過她真正的感受?

沒有。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快要無法感受到自己真實的內心了。

「……你真可憐。」

她小聲的自言自語。

披著和善愛人的外衣,再苦再痛也能對人微笑,然而底下到處隱藏著怎樣自私卑劣的靈魂,沒有人說得清楚。

身後的枯樹忽然掉落了一截干枝,「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像是在贊同這個觀點般的無聲嘲笑她。

沉浸在複雜思緒的審神者被嚇了一跳,待回過頭去才看清楚是什麼東西。

儘管只是一截樹枝,可她還是明白:自己該走了。

臨走之前,她用手帕將那把碎刀的殘片包裹起來,小心的揣進懷裡帶走——由於當初撿起他時,便沒了鞘,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處雖說是大片的墓地,刀劍與怪物的殘骸隨處可見,可安原還是不想把笑面青江一個人埋在這裡。

那樣……太孤單了。

在收拾碎片、這個令人忍不住難過起來的過程中,安原腦子裡有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跳出來:審神者對於刀劍來說,算不算是另外一種鞘呢?

約束它們,釋放它們,安撫它們,是囚牢,也是歸宿。

出於這種想法,或許才是最後笑面青江會對她說那番話的原因。

【「但是我已經不冷了……你就是我的火。」】

捫心自問,安原時羽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拯救到對方,可是她希望自己的出現,能夠給青江那像是泡在冰冷湖水的一生中,帶來或多或少的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

這樣,對他而言,或許就足夠了。

安原時羽懷揣著那個手帕和裡面的東西,心不在焉地順著內心的「線」緩緩地走著,腳下時不時會傳來骨頭和刀劍碎裂的脆響,周圍陰風凄凄慘慘的的吹過,捲起地表上猩紅的風沙奔向遠方。

當不知走了多久,又有新的大風刮過時,安原時羽下意識地順著這陣打著旋兒的風沙方向看過去,眼睛不易察覺的頓時睜大了。

湖泊。

漆黑平靜的湖泊。

然而有一輪血月高懸在湖面上。

不!那不是月亮,而是……!

審神者猛地停下腳步,墨色的眼眸倒映出坐在湖中央的場景:無數外形完好的刀劍插在潮濕的泥土裡,這個不足巴掌大的湖心島上,滿是寒光。

但問題是,在這麼多看似沉睡的刀劍之中,只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風吹動他金色的髮飾流蘇,牽動他眼底的笑意,原本深藍色的寬大狩衣上布滿了暗色的血跡和破損的裂口。

按道理來說,他本該是生來就是如同皎月一般高潔的人物,卻被拖入這陰惻惻地下墳場,守著同伴們的屍體,在這湖中的方寸之地了眺望遠方。

那個人注意到她的到來,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她,似乎太久沒有動彈過,以至於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僵硬無比。

然而在看清楚女孩子面容的那一瞬間,這位外表風光霽月的付喪神忽然歡喜的笑起來。

「哈哈哈,你來啦。」

面對這一幕,審神者目瞪口呆,大腦當機般的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指引自己一路走來的那根「線」……指的不是長谷部他們!而是他!

見她沒有說話,三日月宗近微笑著停頓了幾秒,又繼續說道,「不過真是抱歉呢,至於小姑娘你是哪一位……老頭子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聽起來很逗吧,哈哈哈哈,但是是真的喔。」

「……」

安原時羽忽然泣不成聲。

無論是三日月宗近那看似輕鬆的笑,還是懷裡沉甸甸的刀劍殘骸,以至於腦海中潛藏的話語,在這一刻,如同風雲浪卷般統統浮現起來。

這些東西,終於使得她強忍許久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在這一剎那明白了當初長谷部對她意猶未盡的話,當時的他告訴自己,如果自己以後能來十三層,就要去做一件事。

那會是什麼事情呢?

是同為付喪神的自己無法辦到,只有她才能成功的事情。

——壓切長谷部希望她能去救一個人。

【如果我不在了,就讓他保護你。】

隱隱約約的靈力之線,下屬曾經的欲言又止,再加上眼前此人疲憊中摻雜喜悅的笑容……太重了。

真的,都太重了。

轟隆隆——

這應該只是河水拍打岸邊的聲音……不對!太近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臉色唰的一下變白了。

「糟了!」螢丸只來得及說出這個詞,就被宗三給抱起來了!

——真的是抱起來!公主抱的那種!

但是在場之人沒有時間去責怪宗三的行為,因為裹挾泥沙的渾濁河水頓時衝進來了!而站在山洞門口的二人,自然是首當其衝!

「這是!」加州清光大驚失色,一把抓住猝不及防就要被沖走的審神者手腕,「發洪水了嗎?!」

「咳咳!快被嗆死了……」

被突如其來的大浪給拍了一臉的安原咳嗽著從水中爬起來,內心十分感謝清光小天使——要不是他剛才及時拉住了自己,鬼才知道自己要被衝到哪裡去。

也許跟長時間暴雨有關係,此時的河水來得迅猛至極,已經灌到大家的膝蓋那麼高了。

「按道理不會這樣的啊!」宗三抱著一臉無語的螢丸,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慮,「正常來說,至少得連下一個晚上的暴雨,水量才會像這樣淹上來呀!」

可他們在這裡坐了還沒有半個小時!

而窩在清瘦高挑的宗三左文字懷中的小公舉螢丸,則是抱著自己的大太刀,懨懨的反問道,「大災變之後,這個世界哪裡還正常了?」

這話很有道理,宗三無言以對。

他之所以在第一時間抱起螢丸,是因為螢丸體內的那些螢火蟲。那些小東西要是碰到水的話,可就撐不起來大太刀剩下的身體了。審神者距離他有四五步遠,再加上清光一直在就近保護她,所以這種時候,宗三也就下意識的選擇保護好怕水的同伴了。

河水漲勢迅猛,加州清光開口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三個人此時都站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河水淹沒了地面的位置,更多的是因為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水線都快漫上安原的腰了。

「趁著河水還沒有漫延上山洞頂端,趕緊出去。」安原時羽思考了一下,給出答案,「宗三,你負責帶螢丸,不要讓他碰到水,可以辦得到嗎?」

宗三皺著眉頭望了一眼外面洶湧異常的潮水,實話實說,「有點難。」

他是刀劍付喪神,不是奧運會游泳健兒,很難在如此洶湧的河水裡舉著一個人,游到安全的地方去,更何況外面現在還下著暴雨。

「不過我的外套是防水的,當然也就局限於此了。」螢丸隨口補充道,表明自己躲躲雨水還可以,躲河水那就辦不到了。

「這樣啊……」安原時羽轉頭望著加州清光,「清光,你去幫助宗三,把螢丸先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什麼?那主公呢!」加州清光驚訝的反問。

「我可以自己游上去。」

「外面的水流那麼急,沒人拉著您的話,是很容易被沖走的!」

「呃……那我留在這裡。」

結果不等清光說話,螢丸第一個搖頭:「更不行,把主公一個人扔在這裡的話,我還不如現在跳進河裡。」

「是啊!太危險了!」這次就連宗三也變得憂心忡忡。

「沒關係。」安原時羽笑眯眯地說,「我的游泳技術還不錯。」

「主公是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加州清光還是很懷疑,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多問幾句。

「啊,玩家會嘛,那我自然是會的。」

所以說,看似數據,實則為人類的審神者只要有什麼鍋,往「自己」身上拚命甩就行了。

但是無論她怎麼解釋,幾人都不願意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或者讓她獨自游回去。

眼看水越來越高了,都快淹到加州清光的胸口了,審神者為了讓螢丸率先脫困,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我坐在那裡,等你們回來接我,總行了吧?」

安原時羽指著靠近山洞頂部的一塊突出岩石,那裡勉強能容下一個人。

「可是……」清光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安原盯著他,語氣沉了下來,「清光,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那麼想,我只是……」

「既然沒有,那就聽話。」審神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態和緩了點,「放心,我可是怕死的很,不會亂跑的……所以你們快去快回。」

加州清光幽幽地嘆了口氣,「那您一定要撐到我回來的時候……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在審神者答應了他之後,黑髮紅眸的付喪神心不甘情不願的看了她最後一眼,深吸一口氣,和宗三一起,合力抬著人衝出去了。

游過泳的人都知道,游泳池的水流永遠與野外的水流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前者跟後者比起來,大概就是溫順小貓和狂暴獅子的區別。而通常位處出水口的地方,水流會來得更強更急,一個疏忽就能把人衝倒……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每年在洪水中失蹤的人會有那麼多?

如今的山洞入口,就成為了河道分支的一個「出水口」。

作為河川下游的孩子,加州清光的游泳技術自然是沒得說。而宗三左文字雖說不是專業的游泳健將,但在對抗激流方面,還是比清光穩得多。

仍然留在洞里的安原時羽借著漸漸高漲的河水,爬上了那塊突出的岩石,渾身都是濕噠噠的,這才發現,原來清光的外套還穿在她身上……

好吧,回頭還給他就是了。

不過審神者坐在岩石上休息時,發現外面似乎雨變小了不少,而這河水暴漲的速度似乎漸漸放緩了下來,雖然也快淹到她的腳下的岩石了,甚至淹沒了大半個山洞。但是見此狀況,安原懸著的那顆心略微放輕鬆了點——這樣再等等,清光他們就能回來吧。

森林應該沒被淹沒,而兩側的峭壁又沒什麼歇腳的地方……陸地上走幾步路就能到的路程,在湍急的河水中卻可能會花上十幾分鐘才能掙扎著游過去。

所以耗費時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咔!」

岩石細微斷裂的聲音傳進女孩子的耳朵里,安原時羽原本就有些發冷的身體,頓時寒毛倒立。

「不是吧……」

她緩緩地想要回過頭去看,誰知還沒有完全轉過去,腳下的岩石突然斷裂,她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摔進水裡!

「噗通!」

一落入水中,安原時羽就知道大事不妙,因為她能夠感受到此時從外面衝進來的洶湧暗流,正在向山洞深處涌去!

她不是沒想過要掙扎,無奈水流的力量過於強大,就連身為付喪神的宗三都需要和清光聯手,才能確保順利護送螢丸出去。

最可怕的還不是暗流,而是……底下的漩渦。

這些摻雜著泥沙的大大小小漩渦,推著人往裡面翻滾,讓人反抗不得。

在拚命掙扎中,她的背後忽然撞到了一塊牆壁,而這片牆壁上鋒利的嶙峋尖角,卻一下子劃開了她的背後!

鮮血瞬間蔓延開,隨之淡化在渾濁的河水中。

「咳咳!」

安原時羽顧不上被劃開一道口子的背部,她趁此機會,反手抓住石壁,勉強冒出頭來,大吸了一口空氣。然而沒等她喘息完,腳下就像被什麼無形的水流之手給用力扯了一下,再度被扯進了水底!

接下來一路都是被狂躁的水流席捲著往前裹挾而去,漸漸地,就在安原時羽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掉,憋氣快要失敗的時候,她勉強睜開一點點眼睛,依稀看到周圍滿是漆黑——因為到了山洞深處,沒有光線照明——她卻聽到水流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一定是前方有了什麼變化!

難道是……

「啊啊啊啊!!!」

安原猝不及防的被水流推下了這片瀑布!像一片葉子一樣,被河水席捲著沖了下去!

所幸這座瀑布的高度並不算十分高,並不是「疑似銀河落九天」那種高度,可也足有七八米。懸崖底下是一汪黑漆漆的深潭,從上方衝下來的河水會在這裡匯聚,並從新的暗流中,緩緩再度流出去。

這一路折騰下來,要不是審神者繼承了來自四位付喪神的部分力量——燭台切,葯研,再加上長谷部作為禮物的饋贈,還有仍然活著的宗三——她可能會直接摔死過去。

但是就算如此,她依舊閉著眼睛,避免水刺激到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漸漸沉入湖底,她也覺得疲憊無比。原本背後在流血的傷口也沒了知覺,只覺得身體莫名發冷。

哪怕是一個人提著刀,坐在血流成河的本丸台階上時,她都沒有這麼心力憔悴過。

……好累啊。

不想動了。

在水中昏昏沉沉、看不清前路的安原時羽此時的背後一熱,有一股新的力量注入了體內,一時間,她只覺得自己的體力又古怪的回來了一部分。

按道理,泡在水中的傷口,是不會給人這種感覺的……難道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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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距離本丸崩潰還剩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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