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開學前一周,安糯回到S市,暫居在楚虛淵的一套公寓里。
她倒是想回自己在學院的小別墅,卻被楚虛淵堅決否定了,理由是自己暫時有事去不了,安糯也不能去。
「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楚虛淵理直氣壯的宣布,瞥了她一眼,「想想你的暑假作業。」
前期玩的太高興，暑假作業楚虛淵至少幫她補了三分之一。雖然是一邊補一邊嘲笑的那種。提到這件事，安糯就慫了,硬氣不起來。
「行行行，我留這裡。」安糯舉起手投降，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談了個男朋友是養了個兒子,「到時候就算過去,也把你帶過去，行了吧？」
她之前一直擔心在學校太高調,也還固執著不讓楚虛淵送她上學。然而楚虛淵是誰,趁著她期末考試複習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提要求,安糯糊裡糊塗的就讓他在別墅住下了。
反應過來之後安糯又好氣又好笑。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像是個小朋友似的...她慣的,行了吧？
「嗯。」表情緩和了一些，楚虛淵彎腰親了她一口,「去公司了。」
雖然也已經很習慣一個人居住了，但是很顯然,有人在家等著他回家總比他一個人回家好。楚虛淵從不否認自己的這種觀點。
安糯送他到門口,揮揮手，「加油工作，掙錢養家，晚上見。」
楚虛淵沖她揮揮手，進電梯下樓，臉上的笑才慢慢淡去。他抿了抿唇角，表情難得的有幾分嚴肅。
這對他來說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即使在任何場合，楚總也是以喜怒不形於色的冷淡氣場聞名的。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留下安糯也不單單為了這個理由。想了想自己這幾天查的資料，楚虛淵有點走神。談戀愛這種事，誰都是第一次，所以他也只是...按照自己能夠想到的去做而已。
倒不是會不自信，只是還是有點緊張。坦然承認這一點沒什麼，只不過楚虛淵不打算告訴安糯。
晚上，楚虛淵回來的很早。
「帶你出去玩。」隨手拍了拍安糯的頭，楚虛淵扯了一下領帶，懶散道，「等開學了你就玩不到了。」
「...不要老是提醒我這種事。」安糯原本笑眯眯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來，「開學還有好多要忙...我想靜靜。」
「好，出去玩，學校的事情再說。」楚虛淵非常好說話，甚至態度出奇溫柔，「走吧，飛機停在外面。」
安糯：...好像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有點迷茫的直接後果就是她是被楚虛淵拉著，上了停在外面的私人飛機的。
雖然知道楚虛淵很有錢，但是基本上除了出去玩以外什麼直觀感受的安糯這才想起來，楚虛淵好像是真的挺有錢的。畢竟她男人還是有個頭銜，什麼四大家族...那什麼的。
一臉茫然跟著上了飛機，安糯這才反應過來，「要去哪？等會兒，我什麼都沒帶...」就這麼被拉著出來了！
「不太遠，回來的很快。」楚虛淵聳聳肩，坐在沙發上，語氣從容淡定，「帶你去一個地方。」
「...哦。」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今天是什麼重要的節日，安糯沉默片刻，乖乖坐下，靠在舷窗邊看外面的夜景。
總覺得楚虛淵說不出的不對勁。和平常很不一樣，但是又說不出來。想半天想不出來，安糯決定先靜觀其變再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看著看著，安糯自發自覺的往旁邊靠了靠，閉上眼睛，睡著了。
也不是累，安糯只是覺得很安心，再加上白天沒午休，確實有點困了。
正在手機里查閱資料的男人一頓。側頭看了眼。抽了抽唇角，他很努力的才沒把安糯推醒。算了，讓她先休息，下飛機再說吧。
安糯是迷迷糊糊中被楚虛淵半抱著帶下飛機的。
揉了揉眼睛，安糯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黑燈瞎火的場景，又聽見海浪的聲音，空氣里還有鹹鹹的海風味道...「楚先生，你是打算把我拖到這裡來賣了嗎？」
「...不是，這是我的私人海島。」楚虛淵沉默片刻，居然還認真回答了安糯的問題，而且好脾氣的沒有懟她。
「私人海島？」安糯清醒了一些，又轉頭看了眼，也對，楚先生這麼有錢，有個私人海島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在這裡做什麼？」吹冷風受凍嗎？
「去海邊走走吧。」楚虛淵拉住她，帶著她往沙灘走去。
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體驗。在海邊吹海風特別冷，還沒什麼燈光，腳里的鞋子還進沙子了，尤其是這幽暗的海水，還是覺得有點發毛...
安糯和楚虛淵並肩走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小心的問，「那個...我們要去哪？」
「...散步。」
「...楚先生，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我心情特別好。」
「...哦。」
特別好跑這裡幹什麼。還吹冷風，不怕感冒嗎。而且一聽就是反話。安糯沉思著，思考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挽救楚大總裁岌岌可危的情緒。
楚虛淵按了按額頭。他現在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妙，原本既定的計劃似乎有搞砸的趨勢。
資料里不是說，夜色下的海邊是氣氛最佳的地方嗎？不是說無人踏足的海灘是適合情侶的浪漫地點嗎？
說實話，親身實踐過後，楚虛淵本人也覺得傻透了。還不如俗套的準備一捧玫瑰或者用飛機撒花。
安糯渾然不覺旁邊的低氣壓，抖了抖肩膀。「大晚上的，來海邊好冷...能回去休息嗎？不然我們去房間里看海景吧？也是很好看的。」
旁邊有輕微的嘆息。
安糯側頭，眼睜睜的看見旁邊的楚虛淵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扔給安糯。「是你的了。」
安糯手忙腳亂的接下，攤開在掌心裡，是一枚指環。
她現在有點茫然，深刻的覺得自己或許真的需要靜靜。
怎麼一言不合就拿指環砸人了？還有，雖然她見識不多，但是這枚指環...看上去還是挺貴的。就這麼被隨手丟給她了？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安糯沉默片刻，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大概還是應該從開頭開始問起。
「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楚虛淵輕描淡寫的瞥了她一眼，頓了頓，又揚了揚唇角，「楚家的傳家寶現在正在你手裡，有什麼想法？」
雖然中間出了點意外，楚虛淵還是堅持的要把該走的事情走完。
安糯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眼手裡的指環。很素凈的款式，簡簡單單的指環，上面鑲嵌著一圈碎紅寶石。比起女性戒指，它看上去確實更像是男士的款式。
...怪不得總覺得有點眼熟，安糯在資料庫里看到過，這個指環應該在楚老爺子手裡，是楚家家主的象徵。雖然現在它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了，還是有難以估量的價值。
不知道楚虛淵是什麼時候從楚老爺子手上弄過來的，估計也費了不少力氣。
「我媽的東西，都被秦倩動過了，我都收起來了。」楚虛淵突然開口。海邊燈光昏暗，他的眼睛很亮。
伸出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條項鏈，楚虛淵垂下眼睛，認認真真的把鏈子解開，把指環掛在上面。
「我想，雖然是訂婚，但是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要做出什麼表示...」楚虛淵聲音很輕，彷彿融在海風裡，「楚家的這枚指環，要說沒用，也沒什麼用，但是當訂婚戒指也是夠格的。」
安糯怔怔的看他。她想過要和楚虛淵走很遠，但是到底要走多遠，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訂婚，結婚，乃至於共度一生...聽上去好像很遙遠，但是也很短暫。
「你這是什麼反應？」難得真情告白一回，被告白的人卻只是怔愣的看著他，這和資料里寫的完全不同啊。
抿了抿唇角，楚虛淵努力控制住糟心的情緒，黑眸里的情緒卻有點出賣了他。要說一點都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也不會選擇這處私人海島，就算安糯想跑也跑不了。
只是這種小心機楚虛淵不會說的。
「沒，沒什麼...」安糯無意識的後退一步，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去看楚虛淵的臉色，「就是，你真的考慮好，要跟我在一起呀？」
這話問的，楚大總裁差點沒被氣笑。談了這麼久戀愛，認識了這麼久，這種明擺著的還要問？這難道不該是廢話嗎？！
大概是楚虛淵表情太明顯，安糯咽了口口水，又退了一點點。磕磕絆絆的找補，「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真的要訂婚？那樣...嗯，全世界都知道了哦。」
之前雖然也在一起膩歪，但是那不代表現在啊。訂婚...安糯沒想過這個高大上的詞語，總覺得很遙遠，她還是個少女呢。
更何況楚虛淵的身份也不是那種隨便說說的，安糯想，她現在就相當於總統告訴她想讓她當第一夫人的心情...說實話還是有點懵逼的。
「...你...」楚虛淵似乎是真的被氣到了，黑眸陰沉不定的看著面前小心翼翼卻又句句往死線戳的姑娘，半晌才陰沉沉的，「你是故意的？不想訂婚嗎？你還想找誰？」
安糯縮了縮脖子。她明明是覺得楚虛淵這麼早訂下來，草率的決定不太好，怎麼就成了自己想找誰...聽聽這個語氣，一種「你敢找誰老子都剁了他的狗頭」的流氓頭子氣場張口就來。
「我誰都不想找，」安糯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覺得...一生這麼長，你不要後悔。」
楚虛淵這次沒說話了。只是沉默的看著安糯。後者認真的抬頭看他，眼神清亮，坦蕩蕩的。
「你贏了。」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這句話，安糯還沒反應過來，楚虛淵卻繼續說，「你非要聽我說真心話，行，說給你聽。」
「我到現在，二十二年，從沒有為任何事情後悔過，也從沒做過任何後悔的決定，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為之拼盡全力。」
「所以現在，我知道自己想和誰共度餘生，也知道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想要得到什麼——這麼說你懂了嗎？」
楚虛淵也並不是一個擅長表白的人。不如說他的心意藏的並不比安糯淺。隱藏在隨性懶散的外表下的，是比海更深的情感。
安糯用力點頭。「懂了。」她總覺得，自己要是現在再抬杠，楚虛淵可能會想打死自己...更何況，好像也是這樣。
「很好。」終於有一點扳回正軌了，楚虛淵神色緩和了幾分，微微前傾，額頭抵住安糯的額頭。
夜色之下，這雙黑色的眼睛彷彿蘊含著星辰大海，有著讓人奮不顧身的力量。
安糯抿了抿唇，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給我戴上吧。」
不高調，是為了楚虛淵考慮，也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考慮。安糯也沒想過，楚虛淵會比她更想高調一把。大概沒考慮過以後的只是她，不是楚虛淵。
聽到小姑娘軟軟的聲音，男人這才神色一松，唇角彎了彎，低頭，細心的把掛著指環項鏈戴在她的脖頸上。
「楚先生。」安糯突然低聲說。
「嗯？」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其實...特別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