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狂嘯的風暴

217.狂嘯的風暴

坎貝拉挪了挪身子,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謝謝您的讚譽。」然後匆匆靈活地溜走,裙擺旋轉出瑰麗的扇形,柔軟的蕾絲拂過她的腿,香風陣陣。

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了。那個在紅岔河軍營後院雙手舉著劍、滿臉堅毅的女人,如今已經完美地扮作了一個端莊優雅的宮廷女侍從。

唐目送她走遠,心想一定要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聊聊。但在這之前,首先得找出鐮傷被關在了什麼地方。她猜鐮傷現在處境一定非常不妙。阿拉蒙會殺了他嗎?他們有一萬個理由殺了鐮傷。

席恩僅僅只是打了一個照面,也離開了酒席。布倫塔爾的酒已經喝道了歡暢處,拉著索爾茨伯利熱切的聊起天來。唐望著桌子上的藥草烤鹿肉和豬肋排,這些肋排被擺成龍的形狀,教廷的白袍子對黑龍看來還真是深惡痛絕。她只吃了幾口黃油拌甜菜,便匆匆裝作醉酒嘔吐的樣子,扶著欄杆醉醺醺出了宮殿的門。

夜風徐徐吹來,星子寡淡。

唐捏碎了一個法印石,身子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不見。她在地上用龍鱗和自己的血畫了一個小型的追蹤法陣,為了避免魔力波動被術士們察覺,不得不再罩上一層隱藏氣息的屏障。

鐮傷的魔力傳來共鳴——他還活著!

共鳴聲非常微弱,時斷時續,他快要死去了。唐貼著牆角追蹤共鳴傳達出來的訊息,遠處傳來微弱的士兵走動聲,但很快他們漸行漸遠。時間非常寶貴,也非常緊急,她必須找到鐮傷。

現在她已經成功地潛伏進了荊棘皇庭內,拜託,再給點力吧,唐緊緊盯著空中越來越微弱的魔力波動響應,牆壁上燃燒的火把將地面染成了橘紅色,這裡的風冷的叫人打哆嗦,她好不容易繞過巡邏的士兵,來到一處寬敞的書房。密密麻麻的書布滿了整面牆,羽毛筆斜插在墨水瓶里,信紙上的字跡半干,這裡空氣還微熱,火元素晶石正在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熱量來,柔軟的長羊毛地毯踩在腳下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腳步聲。

忽地,身後傳來物什移動的聲音,唐猛地屏住呼吸,閃身躲在書櫃後面,專註聽著身邊一切響動,從書籍的縫隙里往外看。

是牆壁動了!

本應該掛著聖母圖的牆壁,巨大的壁畫忽然分裂開來,變成了一道門,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古怪人形生物從門裡走了出來。

那是一張難以形容的臉:五官猶如大理石雕刻般莊嚴完美。

並不像是活生生的血肉。

準確的說,這張臉分明就是一張慘白僵硬的石頭臉。

眼窩的位置燃燒著兩團金色火焰,可能是察覺到了唐的視線,那人啪的一聲脖子扭了過來,目光如利箭直射向她所在的位置。

唐輕輕彈身,攀附在穹頂上,徹底隱形。

那人沖了過來,將所有書架都搜尋了一遍才離開房間。就算是如此,唐也可以多等了足足兩刻鐘,那個男人果然警惕地又回來重新看了一遍,這才真正離開。

多疑、聰明、警覺性高。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唐來到壁畫面前,剛剛閉合的門開啟了,屬於鐮傷的斷斷續續的魔力波動再度傳來——他竟然在這個地方。她迫使自己往前走,耳邊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立刻直接跳進了門內。這扇門通著一個極長的通道兩邊是漆黑的牆壁。兩邊的石像鬼利爪尖端讓人看了極端不舒服。狹長的通道點綴著零星的火光,溫度漸漸升高。她的目光里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宮殿,恐怖陰森的石柱散發著潮意,從地底石壁延伸出來的地下樓層,猶如黑暗中的龐大堡壘,牆壁光滑的讓蒼蠅都難以停留。這裡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蠟燭散發出的幽幽火光。大大小小的魔法陣殘留的陣痕還歷歷可見。

一陣鎖鏈的聲響,在最深處的地牢里,十二根漆黑的反魔法石柱正散發著幽暗的光芒,互相連接成一個多邊形。白色的光芒就在這個多邊形的外圍閃爍,形成一道弓形屏障。

十二根反魔法石柱中央,是一座雪白的石碑。鐮傷就被封印在這座石碑上,鮮血已經將石碑底座染成了暗褐色,他的兩隻手都被活生生釘在石碑上,一圈又一圈鐵鏈纏住了他的身子。

此刻,這幅破敗的屬於屍縫的身體,已經看不出一塊好肉來,到處都血肉模糊。

鐮傷動了動,血順著鎖鏈淅瀝瀝滴淌。

唐拚命忍著不發出聲音的衝動,她不能進這個反魔法陣,這樣的囚禁陣法,在許久之前洛克薩妮曾用來困住阿撒茲勒。如果她冒然進去也會被困住。

該死,該怎麼破開這個陣法!

「啊…啊…」鐮傷染血的唇間溢出破碎的低吟聲。

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唐縮在角落裡,看到那個長相奇怪的男人又回來了,而且他身後,竟然還跟著白骨祭祀!

「還是不肯說出來嗎?」大理石面容男人冷冷問道。

白骨祭祀誠惶誠恐地回答,「這些邪惡粗鄙的魔物都極擅長說謊,恐、恐怕還沒有得出我們想要的答案。」

「不過是個骯髒醜陋的惡魔罷了,」男人語氣里充滿了鄙夷的態度,眼神淡漠地掃過鐮傷,立刻又將目光避開,似乎是看到了極為下賤令人難以容忍的存在,「既然不肯透露情報,就殺了吧。也不過是個狩獵而已。」

「啊,你…我,咳咳,要殺了你,吃了你的肉!咳咳咳咳…」被困縛的惡魔再度蘇醒過來,艱難的從喉嚨里發出聲音,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雙眉因為疼痛而緊皺。

「大人,」一道清澈低沉的男音傳來,身穿雪白長袍的席恩出現在這座陰暗的地宮中,顯得那樣格格不入,「殺了他,還有些可惜呢。」

大理石面容男子將目光投向席恩,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傢伙是那隻惡魔的朋友。不妨作為誘餌,把他們引來,豈不是更好?」

「你以為,那傢伙會把這隻惡魔放在眼裡?我雖然不曾親自和他交手,也看過關於他的不少資料。席恩,那傢伙連自己的副官都可以捨棄,是個自私到了極點的傢伙啊。」

那傢伙是指被稱為蘭的狩獵惡魔嗎?席恩暗暗想著,臉上的笑容愈發完美,「您說的對極了,大人。」

「給他進行靈魂肅清吧,洗掉他的一切記憶。」

「大人,您是要將他也製作成傀偶嗎?」席恩內心一驚,真想看啊,想看到那幫人的臉色,當那幫人看見自己的同伴背叛自己,他們慌張驚訝的表情,該是何等的精彩啊!

大理石面容男子微微點頭,正要拂袖離去,忽地又開口,「最近皇宮中有一些古怪,依次排查剛入宮的人。」

「大人,那是蘭諾宰相索爾茨伯利帶著他的術士。」

「一群蛇鼠之輩。等到大清理儀式的那一天,他們對我們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大清理儀式嗎?席恩的雙眼躍動著璀璨的光芒,他已經快等不及了。

地宮只剩下席恩和鐮傷兩個人,待所有人離去后,空間再度恢復死寂。席恩目光冰然地注視著封印陣內即將血液流干垂垂死去的惡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就讓你這麼死了,實在是太過浪費了些。」

他眼中的綠光大盛,一絲古怪的紋理爬上了他的臉,將整張臉都覆蓋,扭曲怪異。

多麼上好的狩獵,這樣高等的惡魔,如果被他吸收的話,他的能力將直接攀升到大狩獵級別。如此好的機會怎麼會放過?至於神使說要把鐮傷製作成傀偶,只需要給他保留一幅身子就夠了,這等強大的力量和靈魂如果白白被肅清,實在是太過於浪費了些。

席恩在空中寫下一連串複雜的文字,十二根反魔法石柱的光芒消失了。他一步步踏入陣內,來到鐮傷跟前,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席恩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長長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心窩。

「惡魔,你的死會有價值的。」

「咳咳,沒想到教廷養了你這麼個好信徒!」鐮傷垂死掙扎道。

胸口巨大的痛楚幾乎令他暈厥。會死的,會煙消雲散。這個風瘋子不僅要殺了他,還要吸取他的力量和靈魂!

席恩手指發力,正要暗暗將他的魔力全部抽出來。

呲——————

如風似電,一枚小巧的刀刃閃電般射來!

席恩猛地抽回手,倒退著避開,刀刃幾乎貼著他的臉擦過去。

「是誰!」立刻一聲大叱!

緊接著是第二枚!

這一枚,竟然還帶了濃郁的火元素攻擊,所以刀刃的周身都帶著一層藍幽幽的火光!第二枚出現后,第三枚,第四枚緊跟著也出現了!

席恩靈巧地躲過這些暗器,大為惱火,直接使用光之屏障,在周身設下一個保護護盾。刀刃撞擊在護盾上,擦出一連串火花,然後被反彈著深深插在石壁里。

就在席恩匆忙躲避這些暗器的當頭,一隻手悄無聲息攀上了鐮傷血淋淋的胳膊。

「噓…」

席恩猛地回頭,一陣煙霧在他面前炸開。

濃郁的煙霧充斥著刺鼻的味道,讓人眼淚都刺激的流了下來。守衛們急匆匆趕來,只看到滿地宮的白霧,一個個嗆得直咳嗽。只有席恩冷峻著一張臉佇立在白煙中,猛一跺法杖,藍色的水浪如巨龍一樣咆哮,瞬間將白煙吞噬了個乾乾淨淨。

然而,雪白的石碑也變得乾乾淨淨。那原來捆綁著惡魔的鎖鏈隨意散落在地,已經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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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養歪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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