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愁無知己
「這樣就可以了？」
鹿霉把本來散著的頭髮在後面綁成一根馬尾，又把劉海梳了上去。
「嗯嗯，好多了。」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種髮型對於鹿霉這樣不愛說話的女孩來說再合適不過了。劉海會使不愛說話的她顯得更悶的，而且....就我個人看來也比較喜歡這種公主風格的打扮。
「騙人，這樣不會顯得額頭很大嗎？」
她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又恨恨的沖鏡子蹙起眉。
「好啦放心。要帶什麼最好快點拿上，約定的時間要到咯。」
她則很聽話的回房間收拾。
..........
我們吃過晚飯後準備出去。
鹿霉沒法繼續玩手機，因為能玩的基本上都玩完了。我也說過吧，她既不看韓劇也不看日漫，偶爾會看看國產的電視劇動畫，可惜也就那麼幾部。
所以實在太閑的她只好央求我帶她出去玩。
嗯.....反正今天的大街肯定也是空蕩蕩的吧。
因為是中秋節嘛，走親訪友的肯定是有，但是最後還是要回到自己家裡。所以理所當然的不會有什麼人在外面。
這種時間能約女孩子去什麼地方呢？又已經吃過晚飯，也不能做那些孤男寡女約會時候做的事。
本來是想勸阻她的。
可她鄭重其事的跟我說:
「今天，我有一個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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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霉？」
剛剛出門，鹿霉突然拉起了我的手。
她的手今天意外的有力，像是抓住了什麼不能鬆開的東西一樣。
「今天，拉著手走。」
「為什麼？」
這麼問也許不識時務，但是我確實是想弄明白她黏著我的原因。
「沒，沒什麼關係吧？男生和女生單獨出去不做點什麼的顯得很不自然。」
不知是花了一點淡妝還是因為害羞，她的臉頰一度又泛起誘人的粉紅色，嘟著嘴用很小的聲音說著。
我那抵抗鹿霉的理智已經在被她漸漸的消磨著。因為就算清楚的知道某些事不應該繼續，但是放在現實中卻必須因為種種原因而順應它的發展。
就比如說，我鬆開她的手，那心情便是多麼的難過？之後她不管是微笑還是哭泣，我又會體驗怎樣的悲傷？
不願去想像那副表情，所以才不能鬆開。
可是那雙小手，卻以比我更堅強的力量緊緊握住，讓我不知道到底是誰放不開誰。
確實，這一瞬間她邁開的小小步伐，已經超越了我，貨真價實的姐姐般拉著我向前走。
街燈照亮前路，我被一個女孩子拉著往前走。
這種光景，依稀的倒映著十幾年前的鹿蘊。和她不同的身高，和她不同的手掌，在重複著她所做的那些事。
讓我想起從前的我有多害怕迷路，在迷茫的繁華夜色下佇立流淚的時候。
之後不管與哪個人相遇，又會和誰分別，只要能在漫無邊際的孤獨中尋到一隻手就好。
.....
不知不覺來到了勸業場。與我們家那邊街道不同的是，這裡人聲鼎沸，似乎並不失往日的繁榮反而愈加隆重了。
大概是地區差異？勸業場這邊基本上都是在這座城市剛剛就職的外地年輕人，在舉目無親的城市就靠著他人的溫暖傳遞給自己從而迸發出熱情的感染力。
不過有點吵就是了。
我不擅長應對這種熱鬧的場合，但因為周圍不管是情侶還是朋友都洋溢著不言而喻的幸福吧？我覺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不能接受。
「大凶，要看月亮嗎？」
走著走著，她突然昂起頭對我說，一副萬事通的笑容。
「月亮不是一直在看？」
我苦笑著。今天並非陰天但也稱不上晴朗，我們所走的路幾乎是全都沖著月亮前進。
一路月色盡收眼底，所以沒有特意談什麼賞月的必要。
何況那麼無聊的事的確不是我倆的風格。
「笨蛋，這種程度根本不算啊。聽著啊，賞月要站在高處有風吹過來的地方。賞月和看月亮可不是一回事。」
夜色越深，天空好像就越是晴朗，所以月亮的樣子現在確實迷人。
沒有有風吹來，烏雲就不會散開。烏雲不散開的話就看不見。鹿霉所說的正是這個道理吧？
「大凶？你又不聽人家說話了。」
看我低著頭，鹿霉可能是以為我沒有在聽她說話，有點不高興。
「哪有，就是在想一點事情。」
「什麼？可以跟我說啊。」
是嗎，那我就說了。因為是她應允的，所以說什麼話也無所謂了吧。
我清清嗓子，假裝看著對面的人行道。
「我說，鹿霉。去交點朋友吧。」
「怎麼了？」
明知故問一樣，我沒法回答。總不能說是我心血來潮想讓她去交朋友？
但是爸媽不在，鹿蘊不在的中秋節，我們走在熙攘的大街上看著不管是誰都沒有形單影隻的出現。
要有的話就太孤單了，光想想就不免要去同情。
「我現在，突然覺得很奇怪。你啊，在學校有沒有被人誤會過有自閉症呢？」
「....沒有啊，顯而易見。為什麼會想到問這種問題？」
是啊，她怎麼可能有自閉症，她跟我說話的時候比多正常的人都正常不過了。
「這樣啊......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你總是不交朋友，會被當成問題心理，現在就放心了。」
我好像能夠長舒一口氣了，接下來提出要求。
「那還是試著去交些朋友吧，你也會高興起來的。」
然而這次鹿霉並未給我任何回應，而是繼續拉著我的手，沿著路燈彳亍著。
剛才那個要求還不曾答覆，但是依據我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想了很多。
一些我可能不會理解，所以才去緘口不談的原因。
突然覺得.....
我就不該問。問了她最難回答所以最想要迴避，最想矇混過關但又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可才走了幾步路，她竟突然鬆開我的手。頓時空虛的手掌悄然垂落下來。
「大凶，會覺得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很奇怪嗎？」
突然低著頭問了這個。
「....怎麼可能，兄妹不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嗎？」
這個問題實在讓人迷惑。
「嗯，說的也是。但是....他們說那樣是不行的。他們說，我們兄妹總在一起很奇怪，很不正常。」
那不是當然的么？事實上沒有那家兄妹有我們關係複雜。
「所以不想和她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