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香草給楚筱悠一下一下揉著腿,美玉坐在一旁用個銀鑷子從香囊里夾出一塊香餅投進了鏤空的銀香爐里,空氣里忽的就多了一絲香甜。
珊瑚站在旁邊瞧著閉目躺在羅漢榻上的楚筱悠,因為側躺的緣故,那纖細卻又透著誘人的弧度的腰身曲線清楚的顯露出,即使閉著眼但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還是撲面而來,在等幾年,這種美別說男子只怕女子都難以抵擋。
珊瑚一面說著自己在秋香院見羅秀逸的事情一面瞧著楚筱悠的臉色:「表小姐很客氣,還說要多謝小姐叫我去看她,回來的時候給奴婢裝了不少新做的點心,說是都是客居親戚家的人,很應該相互照應。」
這才去見了一面說話就這樣偏向羅秀逸。
楚筱悠緩緩的睜開眼,眼裡是一片清冷的光,她跟著楚靖瑜就學會了情緒不能外露,即使不高興,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珊瑚分辨不出楚筱悠的喜怒,到一時又惶恐起來。
「外面的人都是怎麼傳這件事情的?」這卻是已經在問香草關於羅秀逸被人潑水的事情了,珊瑚見沒有自己什麼事,就站到了一邊。
香草道:「我是躲在假山後面偷偷聽來的,二少夫人跟前一個叫月牙的丫頭說的話,說是本來羅家的小姐不讓罰小翠,是小姐不依,最後才打了幾板子,倒是三小姐那邊的綠蘿不答應,說是自己小姐非要叫罰的。」
楚筱悠輕笑了一聲,她早該想到的,有些事情不是誰對誰錯而是有些人想怎麼說的問題,樓玉兒擺明了要針對她,自然要顛倒黑白,不過秦佳怡主僕倒是像的很,一樣的「聰明絕頂」,現在有人出來攪局,看這個謊話後面又要怎麼傳下去。
才說完話,小丫頭進來道:「薛姨娘來看小姐了!」
楚筱悠叫了請。
秦侯爺唯一的一個姨娘,聽說一直很寵愛,但楚筱悠和這位姨娘沒見過幾次面,以前是不屑於為伍,而且薛姨娘可以說是這侯府里最悲慘的一個人,生下的二小姐抱養到了樓夫人跟前,樓夫人整日的灌輸什麼為妾卑賤的思想,叫這位二小姐秦佳悅很厭惡自己的生母,以至於出了事後,但凡有誰提起秦佳悅的生母是薛姨娘,秦佳悅都要翻臉。
楚筱悠想著就見薛姨娘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真的是個難得的美人,梳著墮馬髻只贊一隻白玉簪,月白色的小襖下系著天青色的長裙,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嬌柔的面頰上似乎還有幾分少女的嬌憨。
快四十的年紀還是這樣的情態容貌,難怪秦侯爺那樣的人物也一直頗為寵愛。
楚筱悠仔細算著,想必這位薛姨娘現在已經有了身孕。
她微笑著走了進來,坐在楚筱悠身邊笑著打量,拉著楚筱悠的手:「表小姐真是好人物,可惜我是上不得檯面的人,沒能早些見到表小姐。」
楚筱悠心裡卻在飛快的計較,到底應不應該幫薛姨娘,幫了薛姨娘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心裡想著,笑語嫣然的和薛姨娘說話:「姨娘才是好人物,我是晚輩本當先去拜訪,到叫姨娘來看我。」
薛姨娘掩嘴一笑:「表小姐若是不嫌棄,往常要是閑著可以到我那裡去坐坐。」
薛姨娘是來拉攏關係的,或者說是因為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怕不能全須全尾的把孩子生下來,所以著急的想要找到一個稍微有些能耐的助力。
就是為了外祖母為了母親和舅舅,她也該幫一把薛姨娘,更何況或許她還可以藉機反擊樓夫人。
楚筱悠想著,反手握住了薛姨娘的手腕,微微一笑:「我瞧姨娘氣色好似不好,不若幫姨娘把個脈。」
薛姨娘沒想到楚筱悠還會把脈,想到自己已經有了身孕,怕被楚筱悠知道,頓時大急,這事情要是傳到了樓夫人的耳朵里,別說生下孩子,便是她自己只怕也難活命。
她又擔心楚筱悠其實是在玩笑,自己反應過於激烈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時僵在了原地。
楚筱悠會什麼把脈,不過是故意這樣說看薛姨娘的反應,不過現在她到可以肯定了,薛姨娘確實懷孕了。
楚筱悠瞪大了一雙漆黑的眼,看著薛姨娘:「姨娘是?」
沒想到竟然真的被看出來了,薛姨娘反倒沒有先前那樣惶恐,苦笑了一聲:「表小姐真是好能耐,連這個都能知道。」
楚筱悠恭喜道:「這樣的好事怎麼沒聽別人說起,姨娘難道沒有跟大舅母說一聲?」
薛姨娘嘴角露出個苦澀的笑:「都這個年紀了,這種事情哪裡好開口。」
楚筱悠卻緩緩的道:「姨娘也不必在我跟前藏頭藏尾的,大宅門裡的那點事情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些,姨娘若信得過我,就聽我一回,跟我去把這事情和外祖母說了。」
薛姨娘沒想到楚筱悠一個年紀這樣小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到很意外,臉上也露出了鄭重之色:「表小姐的好意我明白,但老夫人已經好久都不過問家裡的瑣碎事情了,我又怎麼好去打擾老夫人的清修?」
「姨娘這事情遲早都是要鬧出來的,難道今日不說往後就永遠沒人知道?」說著頓了頓,眼裡迸射出光華:「若是姨娘還信得過我,就和我去外祖母那裡說一聲,到底外祖母管還是不管,說了才知道。」
楚筱悠的那種氣勢,忍不住就讓人信服。
薛姨娘下意識的撫摸著肚子,眼裡漸漸透出堅定:「也好!」
楚筱悠是學著哥哥楚靖瑜的樣子說話的,那種讓人忍不住信服的語氣,沒想到竟然起到了作用,她的心裡小小的雀躍之後,就拉著薛姨娘的手起了身。
重生之後她雖然看透了很多,但天性使然,有些東西並不是輕易就能改掉的,但跟著哥哥,她確實受益匪淺,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沒誰能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老夫人正在翻看她舊年的書信,看見楚筱悠進來就朝楚筱悠招手:「快來幫外祖母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你們小孩子眼睛亮。」
楚筱悠笑著偎依了過去,在老夫人耳邊道:「我是來跟您說件喜事的。」老夫人這才看見下頭站著的薛姨娘,轉頭瞧了一眼楚筱悠:「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就直說,還跟外祖母打啞謎?」
薛姨娘才發現老夫人十分的疼愛這個父母雙亡的表小姐,她心裡不經更多了幾分希望。
楚筱悠笑著道:「薛姨娘有身孕了!」
老夫人眼裡並沒有什麼喜色,那森然的目光從薛姨娘身上略過,看的薛姨娘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在看楚筱悠就又成了慈愛的笑意:「當然是好事,你小孩子家的管這些做什麼,自有你大舅母去操心。」
楚筱悠也不急躁,徐徐的道:「我這是替外祖母高興,等到薛姨娘生下孩子,您抱養在身邊,等到養大就又是個和大舅舅一樣了不得的人物,那可是侯府的大喜事,若是個女孩子您就給養成皇妃皇后,也是家裡的大喜事,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說的一臉天真懵懂,彷彿並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然而老夫人卻覺得猶如炸雷一般在心裡響起,孫輩里的孩子有多麼不成器,她就有多失望,她原想著自己年紀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的福,她不該摻和太多,但楚筱悠的話又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她可以自己養大一個,將來即使前面的都不成器,只要有一個能鼎立門戶就好。
老夫人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薛姨娘的身上,薛姨娘只覺得好似有千斤的重量一般,幾乎要站不直。
「筱悠說的到和我心意,你下去吧,這事情我知道了,自有計較。」
薛姨娘心裡鬆了一口氣,差點就軟到在地上。
真沒想到這事情還有這樣的轉機,老夫人既然開了口,那就是會管這事情的,她想不出楚筱悠說的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顯然說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
薛姨娘一走,老夫人就戳了戳楚筱悠光潔的額頭:「你個傻丫頭,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楚筱悠笑眯眯的道:「我只想著祖母高興,至於別人怎麼想怎麼打算都和我沒有關係。」又問老夫人:「薛姨娘的事情您是怎麼打算的?」
老夫人頓了頓,瞧了一眼楚筱悠燦爛卻不稚嫩的目光仔細的道:「這事情先放上幾日,我瞧瞧你大舅母知道了是個什麼樣子,她若能容下這孩子,這事情我就不管了,若是容不下,那我自然要插手。」
沒想到外祖母會和她說這麼機密的事情,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情。
樓夫人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容下侍妾有孕還生下孩子?楚筱悠不遺餘力的在老夫人跟前給樓夫人挖坑:「那您就裝作不知道,這事情也不告訴別人,就悄悄傳到大舅母的耳朵里,這樣也能知道大舅母最真心的想法,對大家都好。」
老夫人笑著道:「行,都依你。」
楚筱悠笑著摟住外祖母的胳膊撒嬌,眼裡是明亮的光,樓夫人,有大禮等著你,你可接好了。
樓玉兒才從分配差事的掌事堂回來,身後跟著好幾個丫頭婆子,進了自己住的融慧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院子里點上了燈,她問一旁的小丫頭:「你們爺回來了么?」
才說著話,就見秦軒河帶著一身的酒氣從外面進來,見樓玉兒就作揖:「娘子,為夫這廂有禮了!」
惹得樓玉兒笑起來,戳著他的額頭:「你少油嘴滑舌的,你自己說,今兒又去了什麼地方鬼混了?給了你那相好的多少銀子?」
秦軒河立刻賭咒發誓,摟著樓玉兒往裡走:「家裡有你這樣的美妻,我還有心思去哪裡,你快叫人給我熬了醒酒湯,一會還有個局要出去。」
樓玉兒坐在梳妝台前叫人把頭上的花冠卸掉,轉頭去看躺在床上的秦軒河:「怎麼才回來就要出去?」
「羅家的表弟做東,請了定南侯府的三公子王安康,白閣老的二公子白博雅,劉御史的大公子劉承允,國子監祭酒長子姜涵忍還有楚家的表弟楚靖瑜,叫我過去一起作陪。」
樓玉兒一怔:「這個羅雲飛是要做什麼?把京城幾個有學問有背景的大家公子都請了去?」
婉如從外面端了醒酒湯過來,秦軒河就著婉如的手喝了,又去拉婉如的手:「這丫頭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婉如沒好氣的抽出了手:「爺是自己痛快不管我們的死活。」說著扭身出了屋子。
秦軒河一笑,翻了個身:「誰知道呢?到像是個鴻門宴,我睡一會,你過上盞茶的功夫叫我起來。」
樓玉兒答應了一聲,聽得秦軒河睡了過去,站了起來翻看他脫掉掛在牆上的衣裳,仔細瞧了一遍,又拿在鼻子跟前聞,竟然沒有一絲的脂粉味,沒有一根頭髮絲,樓玉兒的臉漸漸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