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第二十章

645.第二十章

此為防盜章此時已是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外面蟬聲不斷,叫的人心躁亂。坐了片刻,林如海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獨自走了進來:「顏兒。」

「林大人。」

林如海心酸不已:「你即便不願叫我,也不必如此生疏。」

季顏沒有接話,只是問道:「有事?」

「跟我來的人……身份貴重,很貴重。他們跟我從金陵一路過來,這一路上刺客窮追不捨。我擔心後面追著的人還會過來……你要不要帶著軒兒,一起回城裡住些日子?」

季顏看著他:「林軒玉該回家了。」一個小娃娃就夠鬧的了,現在人更多了,讓她這裡到是越發不清靜了。至於他帶著人引著刺客過來,可能帶來危險的事,反而沒多想。

林如海苦笑一聲:「顏兒,軒兒不能回府。至少,暫時不能回。」

季顏不懂,卻知道賈敏這個女主人護不住。但想想,誰會害林軒玉?跟林軒玉有利害衝突的,府里不過是些姨娘罷了?那些人,賈敏還是兜得住的,否則,也不會除了她,再無庶出。就算有什麼漏子,林如海也不會防不住。

現在防不住了,只能證明這危險並不是來自於內部。

雖然時隔一輩子,紅樓她也是知道的。當然,她並沒細細研究過。卻也知道,這是一部暗藏深意的愛情小說。她只是尋常人,看到的是表面的愛情。可內里,事關時政……而那些,是她不懂的。

林如海既然說了這話,想來也是沒別的辦法了。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自會慎重。

於是,她便不再多問。反正林軒玉有侍候的人,林如海也不能撂開手不管。

「我出去看看。」既然送不走,她也不想跟林軒玉去揚州城裡,那就只能把可能追過來的刺客打退了。她不喜歡自己的地盤上,有那麼些老鼠到處亂鑽。

「顏兒不可,那些刺客厲害的緊,一路三十個侍衛,如今只剩下兩個。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待在莊子里,莫要出頭。」他連忙攔阻,又道:「接應的人很快就到,我們只要藏上一藏,躲過兩天即可。」

季顏哪裡會聽他的話,徑直出了書房。見他一直阻攔,乾脆輕輕一躍,上了屋頂。腳不沾地,直接飛了出去。林如海一路下來,也算驚心動魄,卻又哪裡見過這樣的神通,當下便瞠大了眼睛,忘記了言語。

直到之前那冷麵人找了過來,原來那人就住在隔壁的客院。兩院相鄰,季顏上屋頂,他在院子里看到了。看到她的身手,他也大吃一驚,心中有了計較,這才專門過來找林如海。

「林大人,那姑娘是你何人?看起來,到是有些本事。」雖然那姑娘小了些。但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到不講究這個。

「回四殿下,這事兒,實有些難以啟齒。」自己後院不修,家宅不寧,以至出此醜事。這讓他實在說不出口。且,他也不知這女兒怎麼想的。她主動出現救軒兒,可見她還是重視親人的。他偶爾似是而非的話,她也聽著。他給她的東西,她也坦然的接了。甚至他以父親說的一些規矩,要她做的事,她也乖乖的聽著,去做了。可見雖未認他,還是承認他這個父親的地位的。只是她卻從不叫他父親,連軒兒,她也不叫一聲弟弟。這便又叫他看不懂了……他本以為,她是有怨,可他細細觀察過,實在不像。

他自然是想認她回來的,只是卻不敢逼,生怕逼狠了,她再厭了、躲了。到那時,他卻不知要去哪裡找她了。

這個女兒有大本事,若不是為了救軒兒主動現身,他怕是一輩子也找不到。也因此,在他不知道女兒具體打算之前,他並不想多說什麼。這位是皇家的人,自然尊貴。有些事一旦牽涉到皇家,簡單也變得複雜起來。

四皇子也不為難他,既然難以啟齒,他不問便是。轉而問起別的:「她似乎有些本事,方才見她離去,似有些急迫,卻是為何?」

林如海這才想起自己女兒去直面刺客去了,臉上一慌,「回殿下,她擔心有刺客過來,去巡視了……下官先出去看看,殿下儘管自便。」人便往外急走。

四皇子猶豫一下,也跟了上去。到莊子門口,兩人又齊齊站住。此時的莊子門口,卻有不少人。

李櫃帶著幾個村民大漢,正堵在門口,手裡拿著農具,扁擔……另有幾個婦人,拿著菜刀,鐮刀,看起來到是頗有氣勢。

就在他們身前,不足五丈的地方。季顏站在那裡,六個黑衣蒙面的刺客,正在狼狽的滿地打滾,哀號不止。

「這是怎麼回事?」一看這樣,林如海便叫來一邊的李櫃問話。

「林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姑娘出來,對著前面的小樹林子喊話道:『出來。』小的聽半晌沒動靜,就準備叫附近幹活的人進去搜尋。人才到齊,就見這些人從林子里跳了出來,本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強人呢,結果他們直接就躺倒在地上翻滾……這年頭的人,真是奇怪的很。」

李櫃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莊裡庄外,到處都藏著自家姑娘養得玉蜂呢。這麼久下來,大家習慣了這些在花里飛來飛去的小東西,莊子里的人知道這是主家養的,並不去招惹,所以一直以來,也不知道這玉蜂有多厲害。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看這些人人的情況,李櫃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只是此時玉蜂一隻也不見,他猜度著,姑娘也許並不想讓玉蜂出來露面。所以說話間,便把這事兒給隱了。

話正說著,那侍衛里的一個也出了來,上前將其中一個黑衣人蒙面巾一扯,對著那四殿下點了下頭。

四殿下跟林如海到是齊齊鬆了口氣。

季顏回過頭來,對李櫃道:「讓他們散了。他們護主有功,你看著賞。」又對林如海道:「我四下轉轉。」就他說,他們帶了三十個人,都栽了,想來刺客不可能就只有這麼幾個人。只是不知道,是人還沒到,還是從不同的方向摸進來的。

「顏兒……」林如海又想阻止。

只是待他叫出口,季顏已飄然遠去。

很快,李櫃把人都驅散了,原地只剩下林如海,四殿下以及那個侍衛。哦,還有地上還在哀嚎的刺客們。

侍衛本來想查看一下刺客們的情況,結果他們只顧哀號,根本不能配合。便乾脆一人賞了一手刀,把他們全都打昏了過去。又借了繩子,將他們全都捆了。

而林如海跟四殿下,卻是望著季顏離去的方向,一個擔憂不已,一個卻是若有所思,心思電轉中。

……………………

季顏將自己的地盤很快就巡視了一遍,又找出六個蒙面人。她估摸著,這些人是六個一組的。這一次,她沒上玉蜂,而是親自動手。不過半刻鐘,六個人被她放倒。

一交上手,她對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就有了大概的評估。古墓派的功夫,在凡人中,估計是能橫著走的。只是不知道,對上那傳說中的和尚道士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繞了一圈回到莊子里,通知林如海那六個人所在的位置。

「顏兒,你對上那些人,可會有危險?」林如海很擔心,更多的還有慚愧。危險是他帶過來的,此時的擔心,顯得如此的可笑無力。他雖知道這個女兒有些手段,可了解卻並不太深。當時引著人到這裡來,也是實在無可奈何,情急之下,並沒有想太多。如今真的看到那些刺客找了過來,他卻是後悔了。他的女兒、兒子,全都被他帶進了危險之中。

「無事。」她看了他一眼:「你們安心待著。」

「是我。」季顏輕道。

「顏兒?」林如海聲音有些啞,「這麼晚了,可是有事?是不是想要什麼……」說到後面,聲音便清晰果斷了。

「有人偷進了書房。」季顏打斷他的話:「我去捉人,你快些。」一轉身,又出去了。

林如海連忙起身,穿衣著履……

季顏出來,直接轉到書房前,一伸手就把房門推開。裡面的人,手裡拿著一個特製的小東西,有些像電筒,光卻弱的多。可以看固定方向的東西,又小,手在上面一搭,便完全看不到光了。此時,那人正靠著這光源,在書房的書架上翻看。

門一開,那人瞬間矮身,收了光源,人已躲到書架一側。

季顏站在書房門口,並不准備進去。只是揮出手中銀練,直射那人。那人嚇了一跳,轉身欲躲,那銀練卻似長了眼睛一般,緊隨其後,啪的一下,打在他的穴位上。那人悶哼一聲,想再動彈,已是不能。

銀練將人裹了,季顏手一抖一帶,便將人拉了出來。到書房門口時,還因為那人太長,被撞了一下。所幸撞的是腳,那人只悶哼一聲,到還清醒。

此翻動靜便大了些,巡邏的侍衛自然就過來了。他們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道書房重地,任何出現在這裡的都是可疑之人。因此,立時將兩人全都圍了起來,武器出鞘,準備動手。

「住手。」林如海來得還算及時,一看這動靜,立刻開口喝止。來到季顏身邊,將她上下看了一遍,確認無事才吁了口。「沒事吧?」

「無事。」季顏將人丟在他的面前:「他在翻找東西。」說著,她上前,伸手就在那人身上拍打起來。林如海就要阻止,一個大姑娘,在男人身上這麼著,太不該。只他話還未出口,季顏已找到了目標,拿了東西之後,又退到林如海身邊。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林如海看了:「我要這個。」

林如海微笑:「好。」

季顏又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我先回去了。」審問的事,她不懂,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好,你快些去睡吧。」

季顏走屋頂出來,回去卻是走門。裡面侍候的,據說是林如海的大管事的婆娘,跟著夫姓,人稱林嬤嬤。已經久不在林宅做事,這次為了她,特特叫了進來。此時她已將門打開,正守在那裡。她跟林管家兩人,也是目前這府里,唯二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

見到她,也不多問。只是行了一禮,退到一邊,待她進來,又將院門關上。只是臨她進屋,問了一句:「姑娘可要用些什麼?」

「不必。」季顏回房,依舊躺在繩上修鍊。

一夜安然到天明,早上跟林如海一起用了早飯。他去衙門上班,她一路送他到地方。便在衙門對面的酒樓里,要了個包間,獨自一人待著。柳大在外面大廳里坐著,自找事打發時間。

閑來無事,便研究昨晚的戰利品。

那是一顆夜明珠,外麵包著金。那金卻是蓮花型,花瓣將夜明珠包了大半,發出的光,自然就只有未包的那邊。精緻,華貴,別具匠心……上面還有條鏈子,平時不用,掛在頸上,當項鏈也是可以的。

夜明珠和這包金,只兩個特點,一是貴重,二是稀少。夜明珠少見,品質如此之好的,偏顏色還是淺紫的,更是少見中的少見。物以稀為貴,不管什麼時代都是如此。至於那包金的金不少見,少見的是那工藝。整塊的金雕出來的栩栩如生的蓮花,通體相連,渾然一體……花托處是一顆特製的香珠,散發著淡淡的蓮香……

就這麼一個小東西,絕對是價值連城。可卻被小偷用來當照明之物……這小偷是富貴不在乎,還是心大?

「姑娘,四爺來了。」柳大在外面大廳坐著,順便給她守著包間的門。

「請進來吧。」季顏靠坐在窗前軟榻上,並未起身行禮。

司徒睿進來,看到她手裡的東西,略怔。隨即便坦然進來:「季姑娘。」

「司徒公子請坐。」季顏將鏈子往前一推:「你是要這個?」

「昨晚那人咬舌自盡了,我們什麼都沒問出來,他的身上更沒留下半點線索。」被她拿走的這東西,就成了最後的機會。不確定一定會有線索,但總是機會。

季顏真不想管這些,可這事兒真是巧了:「我以前見過這個。」

司徒睿眼睛一亮:「還請姑娘說仔細些。」

「去年七巧節,我在准提寺見過這城裡齊家的眾女眷。其中一位女眷身上曾戴過此物,那人四十歲上下,看裝扮富貴之極,被眾女眷圍在中間奉承,身份應該不低。」季顏看了一眼那珠子:「那是夜明珠。昨夜那人,用此物,只為照明。」

司徒睿對著季顏真誠的道謝:「多謝姑娘提醒。」

「我只願快些了結這些。」

「姑娘放心。」司徒睿又看向那鏈子:「不知姑娘可否……」

「司徒公子儘管拿去。」

「多謝姑娘。此番事了,必有重謝。」

「客氣。」

司徒睿很忙,說完這些,拿了東西就走。若不是因為她是女子,又是林如海的女兒,他只怕未必親跑這一趟。

季顏依舊待著,到了中午,林如海抽空出來,陪她午飯。他並不談及公事,連司徒睿上午來找她的事,他怕是都不知的。臨走的時候,特特關照:「你也不必在這守著,我在衙門裡肯定不會出事。附近到有幾家不錯的鋪子,你去轉轉也使得。」之後還留下一疊銀票,足有上萬兩。

季顏為銀票的數量吃了下驚,卻毫不遲疑的收下了。

林如海果然高興著走了。

季顏卻沒出去逛街,而是留在包間里修鍊。

到了傍晚,林如海下衙,與她一起回林家……之後的幾天,他的生活十分有規律,早出晚歸,三點一線。他本就是明處的靶子,大張旗鼓的查事情,只為為暗處的司徒睿吸引注意力而已。

其實季顏覺得,那些人一路追殺司徒睿他們到揚州,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但又想,他們比她知道的多,想來這麼安排,是有必要的。而她只要護好林如海就好。

只有一條,林如海時不時的總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另一個女兒:林黛玉。

這個名字,她自然不陌生。她在這裡兩年,也遠遠的見過那個瘦弱的風一吹就能倒的小姑娘。

林如海想要培養她們之間的姐妹情,就跟林軒玉一樣。可惜,林黛玉完全不知道她這個姐姐存在,而她也完全不想跟她成為什麼姐妹。

說到這個,她也不免有些奇怪。當初救林軒玉的時候,她只猶豫了一下,就準備出手,半點猶豫也無。雖不主動親近林軒玉,可若是他纏過來,她也不拒絕。可對林黛玉,卻從心底里不想靠近,拒絕,排斥。並不是因為賈敏的緣故而來的遷怒,這一點她很清楚。說到底,她雖佔了這個身體,接受了她的所有感知記憶,可那些到底不是她的切身體驗。恨意,並沒有那麼強烈。

這一點,她想不通。

但她不願違背自己本心,不喜就是不喜。故而每逢林如海提起,她便起身離開。次數一多,他也就不再說了。

轉眼又過了十來天,除了那晚的小偷外,之後又有過兩次截殺。一次在林如海下衙回府的路上……這一次,雖然打鬥激烈,卻並沒有輪到季顏出手。他身邊的侍衛便足以抵擋了……一次在府里。一次來了十來個人,是殺人放火的架勢。火被林如海的人撲滅,人卻季顏和司徒睿一起拿下的。

也是這次,她才知道,原來司徒睿就住在林家。不過是與她的院子離得稍遠一些罷了……

在那天之後,季顏就覺得,事情估計是快要結束了。因為林如海的臉上見了笑,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因此,她也琢磨著,是不是該回去了。只是想著,這到底是她猜測,具體如何,還是要去問清楚。

「顏兒,你來了。」書房裡,林如海難得的放鬆,未端桌書案之後,而是在窗前,泡了香茗,悠閑自在。見她來,指了指對面,「快坐。嘗嘗我新得的碧螺春……」

「事情可是完結了?」季顏坐下。林如海親倒了杯茶推過來,她嘗了嘗,並不覺得如何。她本不會品茶……

「尚未。」林如海道:「不過,為父這裡的,已經有了眉目。後面,只要四殿下那裡把東西找到,這賬就理清了。」賬理清了,不過是給皇帝看。真正動手,卻還需要其他布局。這其中更加複雜,也不是單純靠武力來解決的。

季顏對於他的「為父」兩字並未介意,至於所謂的賬,她也不好奇。她眉微皺,逼狗入窮巷,最可能的就是狗急跳牆,拚死反撲。因此,他此時因為事情忙完了,而覺得輕鬆。可在安危上,只怕反而更危險。

這離開的話,自然也就不提了。

她陪著他喝了盅茶,又聽他說了些閑事,便告退出來。

果然,從這天開始,他身邊就接二連三的出事。白天黑夜,有時一天就要好幾次。所幸,他自己也懂,早有防備。因此,雖然事情頗多,卻也沒要她怎麼出手。她的功能,大多數都在預警,以及那些人不得手想逃跑時,出手留人。

因此,到是抓了不少俘虜。至於有沒有審問出什麼來,卻是他們的事了。

如此又過了五六天,這些反撲行動終於停止了。她知道,這是真的結束了。她正準備離開,林如海就又找到了她,臉色不是十分的好:「四殿下想請你幫忙。」

徐嬤嬤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便輕輕的嘆了口氣,回了莊子里。

季顏就此就住在湖心島上,三餐還按時出來吃,只是除此之外,便極少出來了。至於冷的問題?在古墓時,睡的都是寒玉床。難得過了一段清靜日子,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因為這段時間而起了的那些浮躁,也盡數洗滌乾淨。似乎,又回到了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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