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舉成名

貢院是科舉會試之地，阮無雙方踏進便看到了身為監考的阮世青，一時間，她的眸子不由分說的起薄霧。

此刻她才發現父親竟是蒼老了許多，眸子也不似以前那般奕奕神采，反而透著些許的疲乏之色。

「阮相。」

獨孤連城？思及此，阮無雙不動聲色的掩下心中的情緒，下意識的回眸便看到了慵懶如廝的獨孤連城閑庭漫步般的走了過來。

他來幹什麼？

在她思量時，他卻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隨即抿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錯身而過時，只聽他低聲笑言:「我自是來拜訪岳父大人的。」

嗯?獨孤連城這狐狸，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她想什麼他既然都知道，不過，她嘴角微微一抽，他這什麼時候拜訪不好，非得挑這時候?思及此，她心中笑罵一句，便順勢抬眸望去。

只見迎出來的阮世青正與獨孤連城說什麼，而後他還朝這邊看了一眼，阮無雙心中一動，下意識的躲閃開了眸光，心想獨孤連城那狐狸跟父親說了什麼?難不成……罷了，獨孤連城是有分寸之人。

思及此，阮無雙便挪步往裡走去。

不多時，會試便開始了，獨孤連城也走了，為此阮無雙不由心想敢情這黑心的是來走走過場的，她還以為……算了，思及此，她抿唇淺淺一笑。

「此次會試的內容以國策為論。」阮世青面無表情的道，給人以一種不覺而厲的感覺，隨後講了一些「不得舞弊」「被抓住如何處罰」等等話之後，會試便正式開始了。

國策為論?阮無雙擰眉微思，不稍片刻，她豁然開朗的一笑，隨即便提筆落卷。

須臾，她落下最後一筆。

「大人，蘇某寫完了。」

「寫完便寫完了，其他人還沒寫完，你如此大聲作甚?」阮世青厲目而視的看著阮無雙。

「唔。」阮無雙下意識的抿唇，瞧著阮世青的神情，她有一瞬的晃神，這是父親第一次如此「凶」她，思及此，她心中卻是不覺好笑。

「出去吧！」阮世青低聲一語，便將阮無雙寫好的試紙拿了過去。

聞言，她微微頷首，便悻悻的走了出去。

瞧著她的背影，阮世青不由搖頭一笑，總算是回來了。

走出貢院的那刻，阮無雙忽覺舒心的呼了一口氣，總算都完了。眯眼看了看日頭正盛的嬌陽，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嗯，還是先回別院睡會再說。

「公子。」

聞聲，阮無雙眯眼看去，便看見了趕著馬車來的七影，他來的正是時候，本來她還在想這太陽毒了些，不想騎馬回去，沒想到七影便來了。

想著，她下了石階走了過去。上馬車時阮無雙瞧了眼欲言又止的七影，心中一疑問道:「有事？」

「沒，公子上車吧！」七影訕笑的搖了搖了頭。

阮無雙狐疑的瞧了七影，她總覺得七影有什麼話想說，可他不說，她也懶得問了，費神得很，豈知上了馬車，才發現裡面還躺著一尊大佛，此刻她才懂了七影想說什麼了。

「我說你不在你的四皇子府好好躺著，擱我這搶什麼馬車？」阮無雙沒有絲毫的驚訝，繼而笑吟吟的道，嘴上雖如此說，身子倒是挺實誠的坐到了他的旁邊，頭一重更是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孤枕難眠。」獨孤連城慵懶如廝的睜開清眸，嘴角微微一勾，聲音有絲絲的邪魅遊絲。

「哈哈……」獨孤連城的話引得阮無雙捧腹大笑起來。她怎麼覺得他越來越不「矜持」了，絲毫不見了以前的清冷如月。

「我看你這是春閨寂寞了吧！」她似笑非笑的道。

「嗯?再說一次。」他漫不經心的道。

阮無雙卻嗅到了其中的危險的味道，雖說她是喜歡反著來的人，可這黑心狐狸，她自問還是不敢惹的，當然視情況而定。

「咳，我說所以你來找你親親娘子就對了。」她輕咳了一聲，笑意盈盈的道。

聞言，他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眸底卻是暈滿的溫和淺意，那模樣好似再說總算聰明了一次。

「可有把握?」說著，他抬手挑起她的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著。

聞言，阮無雙自知他問的是此次科舉，她垂眸故作思量了一番道:「八成。」

「阮無雙，你叫我該拿你怎麼辦？」忽的獨孤連城淺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道。

「嗯?」她側眸，柳眉若蜻蜓點水般微微一皺，神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笨蛋。」他忽然一笑，抬手便輕敲了一下她的翹鼻。

她下意識的捂了一下鼻子，隨即忿忿不平的道:「我看是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這又不說，還說我笨。」

聞言，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眉梢一挑，看著已然炸毛的她，笑道:「你若當了那金科狀元，我的十里紅綢與誰去?」

話落，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她的柔順如瀑的青絲。

「你想與誰去?」她眉毛微微一挑，陰陽怪氣的問道，只不過細聽之下卻聞得那其中的戲謔。

「你說呢？」他沒好氣的笑著抬手輕敲在她的頭頂。

聞言，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獨孤連城則是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是萬種思緒，現在的大燕朝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迭起，他是真的不想她捲入進來，可是他知道她想要什麼，所以他不想說什麼來阻止她，亦是尊重她的選擇，而他要做的便是在這場浮沉不定的漩渦中護她無虞，無論代價是什麼。

科舉放榜之日，阮無雙的名字赫然醒目的排在了榜首。

「太好了，公子他中了。」閉月扯著楚澤的衣袖興奮只差跳起來了。

楚澤卻愣神的看著那榜上的名字，心底不知該為阮無雙高興，還是為自己感到可悲，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恐怕這榜上也有他楚澤的名字吧！只可惜………………他掩在衣袖之下的手不斷的收緊……

人群之外，月剎透過層層間隙看向那榜上的名字，一時間眸光微凝，她竟回長安了…………

「主子，夫人金榜題名了。」七邪笑著走進書房，興奮的模樣好似是他金榜題名了一般。

「嗯。」豈知獨孤連城只是漫淡的應了一聲，更甚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主子難道不為夫人高興嗎？」七邪面上的笑笑逐漸變淡，轉而皆是疑惑之色。

聞言，獨孤連城放下手中方蘸了墨水的筆，眼瞼一動，清眸微抬，他心中固然為她高興，這也證明了她的能力，可朝堂沉浮，不必江湖的肆意。

「七邪，你覺得朝堂與江湖相比如何？」

七邪被獨孤連城問的一愣，主子怎麼突然那麼問，思量了一番，他擰眉道:「江湖隨性，至於朝堂，屬下不懂。」

「罷了，下去吧！」獨孤連城淡聲道，話落，便有執筆而起。

「是。」雖不知獨孤連城何意，可主子自有道理，隨即七邪便退了出去，只是主子這說話只說一半，拖著人胃口，可真是讓人難受，待七影回來非好好問他主子這話是何意。

阮無雙雖第一時間知道了自己金榜題名，可也沒太過的意外，畢竟在她的意料之中，怎麼說呢？以國策為論，而恰好前世便寫過一篇《國賦論》，記得當時與法寂大師看時，法寂大師都對此讚不絕口，更連嘆她生不為男兒，可惜了……

「恭喜蘇公子金榜題名。」此時一道聲音傳來，倒是將她的思緒悉數拉了回來。

聞言，她尋聲望去，便只見獨孤連玉閑庭信步的走了進來，而他身後的三尺之外跟著一臉死氣沉沉的宋子辰。

「二殿下怎麼親自來了。」說著，阮無雙冷冷的餘光不動聲色的掠過宋子辰一眼，便笑著迎了上去。

「蘇公子金榜題名，本皇子自是要親自過來恭喜蘇公子的。」獨孤連玉笑道，一擺袍便穩穩的落座與方才阮無雙坐的椅子之上。眼中滿是多她的滿意之色。

「多謝殿下。」阮無雙笑意盈盈的頷首一禮。

「不過本皇子倒是好奇，蘇公子究竟寫了什麼，竟讓父皇都對此讚不絕口。」獨孤連玉話鋒一轉，凝眉好奇的問道。

聞言，阮無雙下意識的愣了一瞬，隨即笑道:「不過是一些拙論罷了，是皇上抬舉在下了。」

「哈哈哈哈，蘇公子當真謙虛了。」獨孤連玉大笑道，他自然沒興趣知道她寫了什麼，剛剛也只是隨口一問，只要證明她是有用的人，那便足夠了。

「今晚父皇是親自設宴，到時機靈些。」獨孤連玉凝聲道。

「殿下放心，在下理會得。」阮無雙道。

「如此本皇子便走了，至於中舉之禮，待你入朝後，在送到你的府上。」獨孤連玉說著便站起身來，拍了拍並未褶皺的袍邊。現在蘇阮無疑是父皇眼中的新貴，而他身為皇子，若是被父皇的人發現與蘇阮的聯繫，勢必會讓蘇阮不受父皇重視，所以這便手他為何才來便要走的原因。

「多謝殿下。」阮無雙故作受寵若驚的道。

獨孤連玉滿意的輕嗯了一聲，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