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毛驢
羅非何止是嚇跑了,他簡直是要嚇尿了!
這席宴清怎麼成了親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偷偷親他還敢把他壓在桃花樹上干!呸!不對!是壓在桃花樹榦上!簡直人面獸心!
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席宴清!
羅非把自己關進屋裡,一會兒坐炕上一會兒又下地。他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總覺得席宴清沒安好心。
想當初有影視公司的老闆以一部偶像劇里的男一作為交換條件讓他陪睡一年他都沒同意,他能從了席宴清?!
不行!
說什麼也得想辦法把席宴清腦子裡的想法清出去。他要的是兩情相悅,不是誰喜歡他他就得跟誰在一起。
羅非決定找席宴清約法三章。
席宴清看著要到嘴邊的小鴨子又撲棱著小翅膀飛走了,倒也不急。他輕輕撥弄著將開未開的桃花花苞,細細在心裡做著新的規劃。第一個目標已經完成了,他把他心心念念的小寶貝兒弄到了家。再往後,那顯然是要給這小寶貝兒弄個溫暖舒適的生活環境,讓他離不開他。
「哎!席宴清,你在外面嗎?!」羅非沒敢大開門——關鍵他覺著他現在不但比席宴清窮,力氣也沒席宴清大。打架打不過對方那就只得有話好商量,於是他貓腰探出半個頭來:「咱倆能不能約法三章?」
「約什麼?」席宴清笑著走過來,「約會,約飯,約炮嗎?」
「靠!你能不能正經點!還有還有!不許再往前!」羅非一副你要再敢往前我就關門的架勢,「我是說,咱倆能不能好好談談?我跟你說我對你沒想……」
「噓!」席宴清示意有人來了。
羅非這時候反應還是很快的,忙噤聲。
席宴清很自然地走過來。他到門前,壓低聲:「這村子里沒多少秘密,你想讓全村人都知道你的想法嗎?」
羅非一想到張揚帆那個鱉犢子可還對他有念想,想想還是把席宴清從外面放進來了。雖然把這人放進屋他就有點兒緊張——以前知道席宴清高大但是沒感覺像現在這樣高大,高大的簡直像小白兔眼中的大老虎。
「放心,逗逗你而已。」席宴清把門關上,「我還不至於那麼掉人品。」
「信你才有鬼,不掉人品你剛剛還偷親我?!」羅非說完就後悔,站到牆角,「我、我的意思是……」
「我那是偷親嗎?」席宴清卻特別不要臉地說,「我那是光明正大地親。我親自己的法定配偶,有毛病?!」
「有!有有有!」羅非說,「當初明明是你說的,找個有共同語言的人成親搭個伴過日子。那你也沒說你、你那什麼我啊。不然我就不跟你成親了。」
「找你這個和我有共同語言的人成親搭個伴過日子跟我喜歡你起衝突嗎?」席宴清側躺在炕上,拍拍炕,「來,坐這兒說話,別站牆角。你又不是我學生罰什麼站?」
「不用,我站這兒挺好。」羅非一想到菊花受傷時那個疼,恨不得鑽進泥牆裡才好,才不想上炕,「要不,咱倆還是說說約法三章的事吧?」
「行,你說,我聽聽。」
「那個,首先我跟你成親,算是合住的是不?既然是合住的,那我們……我們……」
「我們什麼?」席宴清笑問,「怎麼不繼續說了?」
說個屁啊!羅非心裡再次逛奔草泥馬。他還好意思說合住!合住的前提是啥?和同居的差別是啥?!差別在於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經濟也是獨立的。可是他呢?!他吊毛沒有,就身上那點銅錢還是席宴清給的呢!
他現在離開了羅家,以後想回去那是萬萬不可能了。一兩天可以,但久了外人肯定要說三道四,最重要的是爹娘也不可能同意啊。也就是說他以後就相當於要吃席宴清的,喝席宴清的,住席宴清的,用席宴清的。那他還有什麼底氣和席宴清談條件?!這特么不就是變相的包!養!嘛?!
羅非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頓時就提不起精神來了。
他認識的那些被包-養的小明星都是啥樣來的?金主一叫就得到,讓哭不能笑,讓彎腰就得彎腰。
雖然不是說全都這樣,但大多數還是比較沒有尊嚴啊。
席宴清見小媳婦兒蔫兒了,在一邊低頭不說話,也不催。反正晚上了,先把褥子鋪上,再把被也鋪好了——這個褥子他真是特別喜歡,雖然是拼在一起的,但卻是一大張,想想能在這上頭帶羅非睡,多美?
羅非見席宴清鋪被,算了算自己到底有多少嫁妝,看看能不能夠維持一段時間到他能自己賺錢。可是想來想去,好像除了那兩床被子和兩雙鞋,也就一把粉條,一袋麵粉和一些花生瓜子了。這能吃幾天?對了,再就是他名下的地也跟著他歸了席家,可他自個兒也種不好啊,就算種得好也不夠自己吃的口糧,更別說上秋還得交稅了。
席宴清看羅非糾結的模樣,搖頭笑著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端了些吃的進來,上頭有一碗米飯,還有菜和湯。
「肚子都叫了半天了,沒感覺嗎?」席宴清遞了雙筷子給羅非,「不管你在想什麼,都先吃了飯再說。」
「你呢?」羅非接過筷子咬在嘴裡,「你不吃嗎?」
「我喝完酒胃不太舒服,一會兒喝點湯就行了。」席宴清說著又去拿了個碗,「魚刺挑這裡頭。之前想給你往屋裡藏條魚,後來一尋思挑刺麻煩,就沒藏。你嘗嘗,這是韓陽他娘做的,味道不錯,我特意讓人給你留了一條。」
「謝謝。」羅非發現魚真是一筷子都沒動,魚身還十分完整呢,而且裡頭還有幾塊豆腐,看上去吸了湯汁,十分好吃的樣子。
「你別有什麼壓力。」席宴清看了會兒羅非吃東西的樣子,閑聊一般說,「我是喜歡你,可能在你還沒有喜歡博淵之前就喜歡。不過這不影響我們今後在一起生活。你把我當朋友也好,當哥哥也行,順其自然吧。如果哪天你還是想要離開,或者遇上了喜歡的人……」
「你要讓我走嗎?」
「不啊。」席宴清似笑非笑地說,「我覺得那時候我再用強的也來得及。」
「席宴清!你簡直……」羅非氣得頭暈,這人是有是有毛病!
「好了好了,快吃你的魚吧,一會兒涼了就腥了。」席宴清兀自轉頭看地上,「應該在屋裡弄張小炕桌,這樣冷的時候咱倆在屋裡吃飯也舒服。
「那就打一張唄!」羅非氣哼哼說。
「最好再把菜園的柵欄重新弄弄,現在有好幾個破的地方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那就收拾唄!」
「你陪我一起干?」
「想的……對呀!」羅非腦子裡突然「嘀鈴」一聲,「要不我給你打工好了,你付我工錢包吃包住,我幫你幹活你覺得怎麼樣?!」
「……領導和下屬的鄉村愛情故事嗎?」席宴清說,「沒看出來夫人你還挺有情趣啊。」
「情趣個屁!我認真的,行不行你給個準話。我保證不偷懶不耍滑,好好乾活。」羅非簡直服了,這人怎麼什麼都能扯到歪點子上?!
「成吧。」席宴清嘆口氣,「那就從今天開始包吃包住,工錢一個月三十文。」總要照顧一下媳婦兒的小自尊。
「三十文?那一年都不到一兩銀子。」羅非略作猶豫,「你今天來接親的時候騎的可是高頭大馬,三十文會不會少了點啊?好歹是老鄉,能不能照顧一下?」
「三十文不少了,你別忘了我包吃包住。鎮上一個力工不管吃住一個月也不過一百五十文。再說這次辦婚禮前前後後加一塊兒差不多花進去七八兩銀子,我還要留些生活費。而且這房子也得修了你沒發現么?還有如果想種地就得買種子,不買種子就種不了地,不種地我們秋後吃什麼?你那麼喜歡吃米飯,我哪捨得讓你頓頓喝粥?」
「有、有什麼捨不得的,再說我都習慣了!」羅非不自在地別開頭,「那行吧,三十文就三十文。那這期間我倆就是純潔的僱主和僱農關係!」羅非說完聽席宴清應了,這下心裡總算平衡了一丟丟,「那我先把這些收拾了。」
「去吧。」席宴清看著羅非端盤子出去的背影,心想這哪裡是娶妻,分明特么是娶了頭小毛驢!
小毛驢覺得初步與大老虎達成了合平協議,於是刷碗刷得很開心。他覺得他不能掉進席宴清給他挖的坑裡,他一定要努力賺錢養活自己,免得還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就被這人氣出心臟病。
話說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席宴清嘴這麼貧?!
還有,看來席宴清也並不算很富裕。
原本還想著那馬會不會是席宴清的呢,看來夜裡來領馬的那個人才應該是馬兒真正的主人了。
想想也是,一匹好馬就是鎮上一套房,如果席宴清真有馬,幹嘛還回這破地方?
羅非倒是忘了,這地方再破,也還有個他。
席宴清大概是這幾天忙著準備婚禮太累了,也有可能是酒勁后返,他洗漱完之後進被窩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羅非一開始還以為席宴清在裝,沒想到等了很久這人都沒醒來,於是他也跟著不知不覺窩在一邊睡著了。
羅非做了個夢。他夢見院子里的桃花開了,粉嫩的花瓣紛紛揚揚,雪花似的飄落在他和席宴清的肩上。席宴清就站在那棵桃花樹旁,對他張開有力的臂膀。
席宴清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有什麼像大蟲子一樣往他身邊拱,他睜開眼一看,居然是忘了蓋被子睡覺的羅非。
羅非的那條被子還是平平整整的,一看就沒進去睡過,倒是他這邊的被子,大半被他蓋著,還有一角被羅非拱得皺皺巴巴的。
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那他還客氣什麼!
席宴清想都不想地把被子掀開了,他把羅非撈進被窩,一會兒親親,一會兒摸摸,直到第二天早上羅非「哼唧」一聲,似乎快要醒了,他才可恥地轉過身去,把羅非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挪!好像羅非才是主動靠過來抱住他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