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八十八章娘親恢復了?】
張伍要去從軍的事已不是什麽秘密,很快小房村的人都知道了。
溫文華還特意去了張伍家,送了些東西給他。
去從軍是件大事,一路上需要帶不少東西,盤纏、衣裳、還有隨身的乾糧。
艾巧巧一整日都在廚房裡忙活著,她剁了些豬肉末,有肥有瘦混在一起,然後加入黃酒、醬油、胡椒末、白糖和鹽,用筷子攪拌,讓肉上漿,變得有筋道。
她讓聽風、聽雨在院子里燒了炭,取出他們以前曾經用過的薄石板,在上面抹了油,把肉末倒在上面,用勺子粗略的抹勻,然後又取出擀麵杖,把肉末擀成薄薄的肉片。
她又尋了一塊薄石板壓在上面,把燒好的炭火鏟了一些放在上面。
待肉飄出香味,艾巧巧用厚布裹著手,把上面的薄石板取下來,接著在肉片上刷一層蜂蜜。蜂蜜可是很昂貴的食材,她平時都捨不得用,可是這一次她毫不猶豫的取出了那些僅剩不多的蜂蜜。
塗抹蜂蜜後,她又撒上了些炒熟的白芝麻,然後再壓上薄石板。
烘烤了一會後,她重複了一次前次的操作,只不過這次是把肉片翻個面,又在另一面刷了蜂蜜。
就這樣,直到把肉片烤至水分全無,她才把肉片取出來,放涼後切成小方塊。
「烤得這麽乾,太浪費了吧。」聽風看著縮水嚴重的肉片有些遺憾。
明明放上去的時候是那麽大一片肉末,可是烤熟後,卻只有這麽一點。
艾巧巧不解釋,拿了兩塊肉乾分給他們。
聽風、聽雨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哇,香噴噴的肉乾,又香又甜,口感帶著韌勁,好吃得停不下來。
「這是豬肉脯,吃了可以長力氣,隨身帶著又不佔地方,也不重……我還可以多做些牛肉脯,到時讓小伍哥帶在身上當乾糧。」
「原來這是給張伍哥準備的啊。」聽風和聽雨對視一眼。
聽雨道:「那我們也來幫忙,咱們多做一些,讓張伍哥在路上也能吃飽肚子!」
三人動起手來,果然比一個人幹活快。
等到張伍離村的那一日,艾巧巧做好了一大包的肉脯,她又在包肉脯的包袱外面裹了一張獸皮,防止下雨肉乾被弄濕。
臨出門時,藍氏攔住了她,遞給她一個小包袱。
艾巧巧愣了愣,接過包袱一看,只見裡面裝著兩套衣裳,而且那式樣一看便知是給男人穿的。
「娘,這是……」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親居然給張伍做了衣裳?
藍氏笑了笑,「你快去吧。」
艾巧巧心頭狂跳不止,「娘,你、你是不是……好了?」
聽了這話,藍氏沒什麽反應,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艾巧巧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激動,撲過去抱住藍氏,「娘、娘,你真的好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傻孩子,娘怎麽能連你都不認得?」
「我是誰,娘,你說我是誰?」艾巧巧不依不饒的撒起嬌來。
「你是巧巧啊,我的閨女。」
艾巧巧緊張的盯著藍氏,「娘,那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她緊緊抱著藍氏,生怕藍氏會跑掉似的。
藍氏眼圈紅了,但是她卻沒有哭,「你爹走了,他回天上去了。」
一句話就把艾巧巧說哭了,她的母親終於清醒了,她終於不再糾結於幻想跟現實之間,接受了她父親離開的事實。
「不過,也許有一天他還會回來。」藍氏眼睛里閃著淚光,「就算他變了模樣,我也一定能認出他來。」
艾巧巧呆住了。不是吧,難道她的母親並沒有恢復?她雖然接受了父親死亡的事實,但是卻沉浸在了另外的幻想中。人死不能復生,她的父親怎麽可能回來呢?而且還會變成別的模樣?這怎麽可能!她想不通。
不過這會兒不容艾巧巧多想,她還得去給張伍送行。
張伍走的時候,艾巧巧與溫文華一起把他送出村口。
張伍把藍氏做的衣裳收在包袱中背在背上,又接過艾巧巧做的肉脯。
「我剛才忍不住偷偷嘗了一塊,真好吃。」張伍向她擠擠眼睛,頑皮的道:「可惜離了村後會有好長一段時間嘗不到你的手藝啦。」
「等你回來了,我再做菜給你吃。」艾巧巧臉上笑著,喉嚨里卻覺得酸酸的。
張伍是她在小房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別哭啊。」張伍撓著後腦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
艾巧巧這才發現自己哭了。「小伍哥,我捨不得你走。」她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了張伍。
溫文華也有些不舍,「出門在外,多加小心,要是在外面混得不好就回來吧。」
張伍嘿嘿笑了幾聲,「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混出個前程來。」
「張叔為何沒來送你?」溫文華注意到張獵戶沒有來送行。
「有你們來送就好啦。」張伍拍了拍艾巧巧的背,「好啦,巧巧不要哭了,以後我不在的時候,有事你就去找溫大哥,誰要是敢欺負你,你一筆一筆都記在帳上,看我回來了不找他們算帳!」
溫文華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你潤雪嫂子拿巧巧當自己親妹子看待,自然會好好照顧她。」
張伍一直把艾巧巧哄得不哭了,這才向兩人道別。
遠遠的小路上,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車廂里,一位衣著不俗的年輕人詫異的看向身邊的同伴。
他的同伴抬手挑了車簾,眺望著遠處村口——在那裡,張伍正一臉微笑的用袖子給艾巧巧擦眼淚。
「夜公子?」年輕人又喚了聲。
「今天不去了,回益草堂。」夜離殤放下車簾,吩咐車夫將馬車調轉了方向,向著懷安城方向去了。
「為什麽不進村了?都走到這裡了。」年輕人不解的問︰「你不是說要請我吃最好吃的菜嗎?」
「改日吧。」夜離殤懶散的靠在了墊子上,再也不說話了。
年輕人無奈的挑了眉。以前他就常聽人說三針救命的夜神醫是個性子古怪的人,看來一點不假。
剛才還高高興興的,可是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變了臉。
夜離殤回了益草堂,叫來徐掌柜,讓他派人收拾出後院最好的屋子來,安置他帶來的那名年輕人。
徐掌柜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那人看上去二十來歲,衣著華貴,腰間還戴著一塊無瑕美玉,周身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貴氣。
「不知這位公子要如何稱呼?」徐掌柜問。
夜離殤頓了頓,「稱他金公子便可。」
徐掌柜對金公子拱手施禮,「金公子請。」
年輕人微笑著,態度看上去很和善,他跟著徐掌柜派來的夥計去了後院安置。
夜離殤又吩咐徐掌柜尋了幾個身手好的夥計來。
「你們誰想去從軍?」他頭也不抬的問。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明白公子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最後還是徐掌柜輕咳了聲,在他們身後小聲道:「小房村……巧巧姑娘的好友,張伍去從軍了。」
眾人恍然大悟。
夜離殤取出幾張銀票丟在桌上,「你們誰想去從軍,我可以免了你們當初欠的千金診費,以後也不用再在我這裡做夥計了。」
眾人笑嘻嘻的齊齊點頭,「公子,我們心裡都清楚,您是好人,說是留我們在這裡當差抵您的診金,其實您是知道我們身後都有仇家追殺,當初若不是被您救回一條命來,早晚也會死於仇家之手,我們這條命就是您給的,有事您儘管吩咐,我們都不是外人,一定竭盡所能替公子效力。」
夜離殤臉上的冰冷之色退去了些,「既然這樣我也不跟大夥兒客氣,你們挑兩個人出來,跟著張伍去投軍,不要告訴他你們的身分,只管護著他的性命。」
聽了這話,眾人默默對視一眼,心裡頓時全都跟明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