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六章
她被他握在手裡的小手微抽了抽,搖頭道:「有點冷…」還十分逼真地哈出一口白氣。
「原來如此…」他拖長了腔調,上下打量她幾眼:「我今日才發現,你長得有些像我一位熟人。」
重嵐低低地哦了聲,絕對不會傻到問像誰。他自顧自地道:「她姓重,你應當不認識的。」
她頭腦嗡鳴起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屢次提起她原身?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似乎沒瞧見她的慌張,仍舊繼續道:「可惜她來府上的時候你正昏迷著,你好不容易醒來了,她又昏迷了,不然倒是可以讓你見見她。」
重嵐乾巴巴地道:「那,那真是太不湊巧了。」
晏和嗯了聲:「是不太巧,不過你若是有機會見了她之後會喜歡她的。」他語氣平淡,唇邊一點笑卻別有深意:「因為我也挺喜歡她的。」
重嵐這時候除了驚慌,臉也不由得紅了起來,又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好呵呵乾笑兩聲,低下頭看自己寢衣上繡的纏枝菊花。
他彎了彎唇角:「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少?」他一根玉白的手指勾住她的下顎轉了過來:「我說了這麼多,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重嵐推開他的手,用小胖手掩嘴打了個哈欠:「我好睏。」
晏和唇邊的笑意隱去,淡然地瞧著她,過了會兒才道:「既然困了,那就睡吧。」
重嵐一頭倒在床上,身子滾了幾滾靠著床架子,心裡盤算著怎麼讓晏和把她趕下床,說夢話好像有點太輕了,打呼她也不會,尿床…那估計兩人就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了。
她這邊正胡思亂想,就感覺身邊微微一沉,底下人進來熄了燈,轉眼就是屋內一片昏暗,只有碧沉沉的月色透過淺綠的窗紗照進來,昏暗的一點光,照的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她呼吸時急時緩,晏和枕在青玉抱香枕上,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兩人雖躺在一處,但彼此涇渭分明,重嵐不自在地床上躺著,又不敢翻身驚擾了他,只好姿勢僵硬地枕在枕頭上,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大人,你睡了嗎?」
晏和嗯了聲,她期期艾艾地道:「我要方便…」
她約莫是緊張過了頭,小孩子又不比大人能憋尿,她一晚上起夜好幾回,到了早上兩人都是一臉懶散。
馮嬤嬤見她無精打採的模樣,又看了看晏和半闔著眼,忍不住笑道:「忘了告訴少爺小小姐有起夜的毛病,以後還是老奴來伺候小小姐吧,少爺做不來這活兒。」
晏和隨意應了聲就出門去了,馮嬤嬤見她無精打采,便抱著她回去補眠,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時辰,外面就傳來隱約的喧鬧聲,好像是馮嬤嬤在辯解什麼:「…我們家小小姐昨晚上用過廚房就直接走了,哪裡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劉嫂子讓我們小小姐過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啊。」
劉嫂子似乎是寧氏身邊的管事娘子,聞言皮笑肉不笑地道:「陳姨娘就是因著吃了廚房裡的東西,今兒早上這才見了紅,昨晚上只有陳姨娘和何家小姐去了廚房,所以老夫人和大夫人特意命我帶小小姐過去問話,嬤嬤放心,不過是問幾句罷了,不礙什麼事的。」
馮嬤嬤本來極不願意,但她既然抬出了晏老夫人,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進屋去尋重嵐。
重嵐趴在窗邊聽了一時,總算聽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穿好衣服迎上馮嬤嬤,皺眉對著幾個丫鬟吩咐道:「大人應當還沒走遠,你們趕緊去把他找回來。」她一抬頭看了眼馮嬤嬤:「勞煩嬤嬤跟我去走一趟了。」
馮嬤嬤見她如此鎮定,心裡稍稍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掩去了,柔聲勸慰道:「您放心,不過是叫過去問幾句話,不礙事的。」
重嵐點了點頭,跟著她往外走。
陳姨娘頗得晏三思的寵愛,當然也是二房沒有正頭夫人的原因,她不過一個妾室,竟有自己的院落,雖然不大,但說出去也是極得臉的了。
她剛一邁進院落,就聽晏老夫人怒斥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她一個五歲的女娃娃,哪裡會弄害人的事兒,簡直滑稽!」
寧氏壓低了聲音道:「她雖不會,但若是身後有人指使,只怕就…」她話沒說完又輕聲道:「您想想和哥兒昨日的冷漠袖手,他心裡只怕還因著弟妹的死恨著咱們呢。」
陳姨娘也跟著嚶嚶哭了幾聲,趴在床沿上磕頭哭求:「妾雖是妾室,可肚子里的孩子卻是老夫人的嫡親血脈,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為妾做主啊。」
晏老夫人就是聽說這胎是男孩兒,為了晏三思的子嗣,這才屈尊到妾室院里來,聞言還是不悅道:「這事兒還沒準兒呢,我為你做的哪門子的主?」她又轉向寧氏,沉聲道:「和哥兒不是那樣的人,此事休要再提。」
寧氏眼神閃了閃,似有不服,但卻沒有開口,和陳姨娘對視一眼,雙雙垂下頭去。
重嵐趁著這時候走了進去,晏老夫人瞧見她,面上似有猶豫,過了片刻才勉強一笑,對著她招手道:「好孩子,你過來一下,這兒有些事兒要問你。」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如今齊國府正是多事之秋,這時候還出了這等事兒,簡直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