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十一章
此言一出,有人失望有人皺眉,還有那有心機的,輕輕褪下自己腕子上的鐲子遞過去,低聲問道:「嬤嬤,老太太身子怎麼了?可有咱們能幫得上忙的?」
那嬤嬤不動聲色地手掌一縮,那鐲子就落入她袖子里,她福身應答道:「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昨兒個老太太起夜被個夜貓子絆了一跤,擦破了皮,今兒個起來難免精神不好。」
這事兒也是趕巧了,眾人心裡憤憤,但也無可奈何,只好領著自家孩子回家了。
重嵐也沒覺著這事兒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背著書包就回了院子。沒想到沒過幾天又晏府最後那進院子起了火,雖然是經久不用的院子,但也著實鬧騰了一場,所幸沒有傷著人。
接下來晏家孫輩生病,花園裡乾涸的池塘冒出紅水來林林總總好幾件倒霉事兒,連重嵐都覺著奇怪,去問晏和道:「咱們家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最近總遭災,別是犯了太歲吧?」
晏和挑了挑唇:「咱們家?」
重嵐擺擺手道:「不要在意這點子細節了,你說府上到底怎麼了,要不要請個道士來瞧瞧?再這麼著我都不敢住了。」
晏和不知想到什麼似的,眼底帶了譏誚之色:「已經請了,現在就在老夫人府上。」
重嵐長長地哦了聲,她不過是隨口抱怨幾句,還真沒覺著這些事兒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但沒想到第二天晏老夫人就派人來請,說是有事要請何家小姐過去。
重嵐聽的一怔,晏和就已經起了身,唇角微挑,帶著她出了院子:「走吧,咱們瞧瞧去。」
不過一會兒兩人就到了晏老夫人的院子,她穿著一身石青色福紋褙子坐在上首,頭上勒著同色抹額,面色有些蒼白,正一臉凝重地聽人說話。
正在說話那人身穿蒼黃色八卦道袍,腳踏追雲履,頭上戴著通天冠,正對著晏老夫人滔滔不絕:「…依貧道看,老夫人家裡確實進了不幹凈的東西,這才導致邪穢侵襲,不過因著時候尚早,那作祟的不敢太過放肆,貴府這才只是有些小損失,若是日子久了…哼哼,可就難說了。」
晏老夫人聽得心驚,手腕一抖,瞧見晏和進門,勉強點頭道:「和哥兒來了,快聽聽這位清明道人怎麼說。」
那道人見到晏和,手裡的拂塵一樣,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原始天尊。」他有意無意地看了眼立在晏和身邊的何蘭蘭,隨即收回視線:「貧道方才跟老夫人已經算過了,在正院西北邊,有位名字裡帶花兒的小輩,正是這些日子貴府屢出禍事的孽因。」
重嵐微怔,隨即在心裡冷笑幾聲,何蘭蘭跟晏和住在西邊院子里,名字里又有花字,說的可不就是她嗎?
那道人又瞧了她幾眼,又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幾下,面色大變:「這位小姐是否曾在瀕死之時,又轉而復生過?」
連這個都打聽好了?她鄙夷地瞧了眼那道人,隨意點了點頭。
那道人竟不再言語,只是面色凝重地連連嘆氣,這做派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晏和道:「是又如何?」
道人又揚了下拂塵,一派世外高人模樣:「這位小姐八字屬木,而且命裡帶了陰煞,這才得以死而還魂,如今又在貴府西邊,西邊屬水,水能生木,更助長了這陰煞之氣,這才克的貴府連連出事兒,實在是…哎!」
晏和偏頭問道:「她住進來並非一日兩日了,若真是照你說的,為何不早些發作?偏偏挑了這個時候?」
那道人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語塞,倒是晏老夫人盤弄著一串佛珠,面帶猶豫,最終還是嘆了聲:「和哥兒,蘭蘭這孩子…你還是送出府交給別人收養吧。」她想了想,又補了句:「你若是以後想了,時時探望也就是了。」
晏和竟然頷首道:「可以。」
他對何蘭蘭如何看重,整個府上有目共睹,如今這般爽快,倒是讓晏老夫人一怔,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準備的一肚子勸說之詞都不知該怎麼下口。
就聽晏和淡淡道:「正好我也有些事兒,就帶她一道出去住了。」
晏老夫人又是一怔,聽到晏和也要跟著離府,心裡一慌:「你就這麼走了,府里這些事兒可怎麼辦?你爹爹和你幾個叔伯可如何是好?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關押問罪?」
晏和牽了牽唇:「我早都跟祖母說過,我如今已經丁憂,就是留下來也無用,倒不如出去了乾淨。」
晏老夫人心裡大急,又懊惱自己聽信了道人的一面之詞,以為是自己要把何蘭蘭趕出去,這才惹得晏和發火,她慌忙一挺身,叫了聲:「和哥兒…」卻沒聽見應答,只看著他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重嵐還覺著事發突然,沒想到他竟連馬車和衣物都備下了,就停在府門外等著,他看著小臉滿是愕然的重嵐,心情略微好了些,捏了捏她的臉道:「怎麼還不上車?」
重嵐驚疑道:「咱們去哪啊,你有住的地方嗎?」
晏和直接把她抱上了車:「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說過我在城郊的溫泉莊子建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