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荊楚墨快速低下頭親了她一口,等他開懷大笑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偷親了。
「你怎麼這樣啊。」他這樣調皮,她心中反倒有一絲絲甜蜜的感覺,似嗔實喜。
荊楚墨滿意地笑道:「我怎樣?」
「你臉皮厚。」一言不合就偷親,全天下就數他臉皮最厚。
荊楚墨望著她笑,「我若臉皮薄,哪裡能娶到你?」當初他對她一見鍾情,而她眼裡卻一直沒有他的存在,他想讓她看見自己,於是厚著臉皮敲了銳王府的大門,厚著臉皮跟銳王爺求親、搭訕,又厚著臉皮提親。求親遭拒以後,他又厚著臉皮去求了皇上,最終,他才如願抱得美人歸。
李韻凝哼了哼。可不是,當年他為了求娶她,那股子死纏爛打的勁兒喲,全京城的人都嘆為觀止。
李韻凝身分尊責,當年荊楚墨一個小副將居然敢上門求親,沒有被銳王爺當場打死,已經算他厲害的了。但是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他還真的娶到了李韻凝。不只如此,他還讓她乖乖給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且後悔沒有他的那份厚臉皮。
荊楚墨含笑傻傻地望著李韻凝,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讓他沉迷不已。他的勻勻生得真好看啊,怎麼看都看不夠。
小木屋裡氣氛安然,李韻凝默默地享受著美食,荊楚墨則靜靜地看著她。他在她身邊,她也在他身邊,雖然都沒有開口,但是這種平靜又祥和的氣氛讓人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李韻凝終於放下筷子,撫了撫肚子。不知道是因為餓了,還是這個廚子的廚藝好,李韻凝覺得這飯菜都很香,她胃口大開,一不小心吃撐了。
荊楚墨看她胃口不錯,放下心來,滿意地點點頭,「走,帶你去外面走走。」
李韻凝目望夠了,正想出去走走,透透氣,順便消消食,於是起身著他往夕卜走。
「等等。」荊楚墨拉著她,從牆上取下她的披風,細心地給她披上,系好帶子,把風帽拉起來,戴上。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了,方才開口道:「外面風大。」說罷,他拉著她的手,一道出了小木屋。
小木屋建在半山,山腳下有一座座帳篷整齊排列著,士兵走來走去地巡邏,其它的士兵則在帳篷周邊的空地上鍛鏈。他們打著赤膊,繞著空地跑圈,一邊跑,一邊喊著響亮的號子。雖然已經跑了很久,然而氣勢依然十足,個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絲毫沒有疲態。
「為什麼沒有建真正的營房?」李韻凝看了半天,好奇地問道。按說這些士兵駐守虎嘯關已經好幾年,為什麼還要住在帳篷里,而不是營房裡?
荊楚墨應道:「建營房費時費力,我大眧國重新佔據虎嘯關才一年多,一則是軍費不足,一則是來不及,索性便先不建了,待將韃靼人澈底趕出去,再建不遲。」
「可是,住的條件這麼艱苦,他們不會有怨言嗎?」
荊楚墨笑著點點頭,「勻勻說得很對,不過我認為艱苦的環境更容易讓他們保持戰鬥力,所以沒有著急給他們改善居住條件。」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士兵們基本上不會賴床,尤其是冬季,幾乎是號角一吹,他們就起來鍛鏈了。
李韻凝心道,那是,若是不早點起來鍛鏈,人早被活活凍死了。
荊楚墨領著李韻凝在軍營里走了走,最後兩人來到虎嘯關的城牆上。
「你看,那就是韃靼人的地方。」荊楚墨指著城牆外面廣袤的土地道:「總有一天,我要讓韃靼人在這城樓下俯首稱臣。」
此刻,他神情認真而篤定,語氣平靜,彷彿說著一句最平常不過的話一般。而李韻凝卻知道,韃靼人的兇殘和戰鬥力一直非常強悍,輕騎兵尤其厲害,當年韃靼人的祖先僅憑一支幾百人的輕騎兵便沖入虎嘯關,佔領了大昭幾乎半個天下。後來,她父王臨危受命,帶領一群疏於訓練的老弱殘兵與韃靼人正面相抗。
父王拚死苦戰,把韃靼人逼退到涼州,眼看就要將其趕出大眧,可是父王卻受了傷,差點死掉,傷好之後也無法騎馬和作戰,不得已,大昭只能與韃靼人休戰。
未能將韃靼人澈底趕出大眧,這是父王一生的遺慽,每每喝醉了,父王都會默默地哭一場,若是當年他不受傷,哪裡能容蠻子在大昭的土地上耀武揚威。
而荊楚墨則是父王麾下的一員小將,在數次戰鬥中脫穎而出,獲得了父王的賞識。荊楚墨敢拼敢幹,又有腦子,很快便從大頭兵升任校尉,他的軍事才能逐漸凸顯,而這也是當初父王力排眾議要將她嫁給他的原因吧。父王早就看出來,他才是能為大昭趕走韃靼人的將星。
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讓人信服和敬仰的光芒,李韻凝望著他的側臉,心中既歡喜又激動,這是她的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勻勻想不想去韃靼人的草原上看看?」荊楚墨忽然回頭問她。
李韻凝早聽人說過,韃靼人的革原很美,有開滿野花的小山坡和雪白的綿羊,「想,可是韃靼人……」
荊楚墨笑道:「有我在,別怕。」
「好。」李韻凝覺得既害怕又刺激,乖乖隨著荊楚墨下了城牆,上了馬背,從邊門摸了出去。
出了城門,荊楚墨催動馬揚蹄狂奔,李韻凝緊緊抱著他,整個人貼在他的後背上,感受著風馳電掣的快感。她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禁錮了許久的靈魂彷佛被放了出來,她想大叫、想歡唱。
「害怕嗎?」荊楚墨捉住她的雙手,回頭問她。
李韻凝的風帽早被吹落了,她的頭髮順著風肆意飛舞,她的臉上帶著笑容,聽到他的問話,她搖了搖頭,「不害怕。」
荊楚墨很開心,於是催得更急,馬像飛起來了一般。
天高,地遠,無人的革原,終於可以任人自由飛翔。不知不覺中,李韻凝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從小到大,她都被人看得死死的,雖說都是愛她、疼她,但是那些關切疼愛和寵愛像一圈一圈柔軟的繩索,將她緊緊地纏住,她只能在繩索允許的範圍內活動,只要她想超出一點,便立刻會被人以各種理由軟硬兼施地勸回去。
比如,她曾經喜歡過一個男人,她曾經鼓起勇氣跟他表白,還未等那個男人回應,她便被家人捉了回去,嚴加看守起來。
她不自由,但是現在,荊楚墨帶著她在廣闊的革地上策馬狂奔,迎面而來的是自由的勁風,天上飄著的是自由的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馬跑出了一身汗,荊楚墨便讓馬停了下來,他將李韻凝抱下來,笑道:「勻勻可還好嗎?」
李韻凝感覺渾身輕飄飄的,雙腿有點發軟,「好。」
荊楚墨於是解下馬身上的小包袱,拿出一條小毯子來,展開鋪在地上。
「來。」他躺在毯子上,拍了拍毯子,「躺我身邊。」
李韻凝四處望了望,綠色的革原上開滿了不知名的各色小花,整片草原像一張巨大的地毯,擁有著最漂亮的花紋。於是她乖乖在荊楚墨的身旁躺下,隨手掐了朵野花玩。
荊楚墨伸出胳膊給她當枕頭,李韻凝側身躺著,一根一根地拔著野草、野花玩。草汁、花汁沾在指甲和指頭上,染出了奇妙的顏色來。荊楚墨仰面躺著,左手捉了她的頭髮來玩耍,一會繞個圈,一會在自己臉上掃掃。兩個人各玩各的,十分愜意。
李韻凝玩著玩著,忽然覺得不對勁,荊楚墨越貼越緊,他的手又開始不老實了。她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往下摸。
荊楚墨可憐巴巴地在她耳邊道:「勻勻,我難受。」他彷彿在撒嬌,語氣軟軟的,帶著一點可憐巴巴的味道,「給我好不好?我都等了你一年多了。」
「哪有等一年多。」不是還有別人嗎?
荊楚墨翻身壓在她的身上,定定地看著她,「糧倉爆滿,再不交糧,要壞了。」
李韻凝臉通紅,羞澀不已。他、他、他怎麼這麼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