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底下一片叫屈聲,這時有人說:「怕是進了賊了吧?」
「進賊?」不是沒有可能,趙光立馬回頭看了一眼趙時。
趙時搖搖頭,「不可能,哪個賊這麽大膽,敢跑到安吉侯府偷東西?就算是賊,也不是生人,定然是家中的人所為。你們想想,今天上午有誰進我的屋了?知道的趕緊說,東西找到了,有賞。」
一個洒掃庭院的丫鬟想了想後站出來說道:「世子,今天上午青竹姊姊到您房中來了。」
「她走的時候是不是拿著匣子出去的?」趙時立刻問道。
「奴婢見她好像是拿了幾本書走,至於匣子,奴婢沒有看清楚。」
「你做的很好,」趙時點點頭,「這個月你多領一份月例銀子,回頭到管家那裡去領。」
「多謝世子,多謝世子。」丫鬟高興極了,跪在地上給趙時磕頭。
其他人見了都有些羨慕嫉妒,就兩句話便多得了一個月的例錢,早知道自己就該站出來說的。
「好了,都散了吧!」趙時對趙光道:「你馬上去藏書樓,問問青竹是否拿了那匣子。」
「是。」趙光應了一聲,立馬轉身就走。
「青竹姊姊,你看那不是世子爺身邊的小光哥嗎?他朝咱們藏書樓來了,肯定是世子爺有要緊的事情要找你。」
幾個小丫鬟站在閣樓上,指著趙光笑嘻嘻地對青竹說道。
「多嘴!」青竹臉一紅,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提著裙子下了閣樓。
「青竹姊姊,青竹姊姊,可算找著你了。」趙光一路小跑而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青竹抿嘴一笑,「小光哥,什麽事情這麽著急?快坐下來說。」
「不坐了,不坐了,世子等著回話呢!」趙光喘了一口氣道。
閣樓上就傳來嘻嘻的笑聲。
青竹兩耳發燙,「世子要問我什麽話?」她的眼睛落在趙光的腰間,臉色突然一變。
只見趙光的腰間掛著一隻荷包,寶藍色的雲錦做成的荷包方方正正的,荷包上一面綉著如意暗紋,另外一面綉著亭亭玉立的竹枝,花紋正暗合了自己的名諱。不僅僅是荷包,但凡是她給世子做的東西,鞋襪、鞋墊、扇套之類的,她總是用青竹的花紋,而世子從來沒有提出過異議,想來也是喜歡的。
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這荷包是自己給世子做的東西。只是,這荷包怎麽會掛在趙光的身上?
「你上午去世子房中,有沒有看見一個匣子?這麽大,」趙光用手比劃道:「就放在世子爺床頭的。」
「哦,」青竹回過神來,「是我拿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物件,瞧把你急的,我這就找出來給你。」
趙光問道:「青竹姊姊你怎麽把匣子拿來了?」
「我以為裡頭裝的是書,就拿回藏書樓歸置了,後來才發現不是,我會再去向世子請罪的。對了,你腰間的荷包倒看著眼熟。」青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趙光得意地說道:「這荷包我跟世子爺討的,我見這荷包針腳細密,花色配得漂亮就要了,世子爺大方,當場就解下來賞給了我。」
「是嗎?原來是這樣!」青竹几乎是咬著牙齒說道。
從前的小廝趙滿可從來不敢這樣,這個趙光真是可惡!心思電轉間,她已經將匣子找了出來,她對著趙光溫柔一笑,「來,給你。」
趙光如獲至寶,「哎呦,幸好東西沒事,青竹姊姊,不是我說你,這東西可是世子爺的寶貝,以後你可不能再這麽不打招呼就拿了東西走,你拿了不要緊,世子爺那邊可翻天了。」
趙光的語氣非常不好,青竹聽了只覺得又是氣憤又是羞臊,「不過是個破爛,值當什麽?從前比這更貴重的東西,世子爺也不會吝惜。」
「瞧你說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那可不一樣,得了,你忙著吧,世子那邊可等著我回話呢。」趙光將匣子抱在懷中,也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走。
「混蛋!」青竹被他氣得爆粗口罵人,一想到自己為世子縫製的荷包就掛在這種人身上,她又是懊惱又是傷心。
而趙光早就抱著匣子跑了,然而他卻越走越慢,心裡不由琢磨著,世子這麽著急,這裡頭到底是什麽寶貝啊?這樣想著,他就打開了匣子,只見裡面居然是個半舊不新的萬花筒。
壞了,這可不就是破爛嗎?世子找的肯定不是這東西,這讓他怎麽交差啊?他垂頭喪氣地回了院子。
「怎麽樣?」趙時衝出來問道,還沒等趙光回答,他就已經將匣子拿了過去,並迅速打開匣子。
趙光看見自家世子像找到寶貝一樣,鬆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半舊不新的萬花筒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之後便像撫摸無上至寶一般用指腹摩挲著那萬花筒。
趙光登時傻眼了,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就為了找這麽個東西?世子爺莫不是傻了吧?
【第四十二章陶太太大怒】
元月十五,天子微服觀燈,燈樓失火,天子受驚。
後查實失火並非天禍,而是人為,整個京城戒嚴了一夜,第二天中午過後才解除戒嚴。
傍晚傳來消息,太后親弟建寧侯有不臣之心,是縱火主謀,入獄後對罪行供認不諱,建寧侯被抄家。
建寧侯是太后嫡親的弟弟,有人罵建寧侯狼子野心,此番被抄家是罪有應得;有人說這不過是皇帝的圈套,可是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都在世家中掀起波瀾,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一時間整個京城都籠罩在戰戰兢兢的氣氛之中,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抄家的會是誰。
當天夜裡,宮裡傳來消息,太后賓天了。
第二天,顧家老夫人和大夫人這兩位有誥命的夫人在天色尚黑之時就登上了馬車進宮去哭喪。
原本壓抑的氣氛因為太后賓天而變得更加沉重了,特別是跟太后一族親厚的世家更是如履薄冰,一時間失去了建寧侯與太后兩個大靠山,他們恨不得將頭埋得低低的,就怕有人彈劾他們,將他們連根拔起。
京城裡表面上風平浪靜,私底下卻像一鍋沸水翻騰不已。
而陶孜的心也像在沸水中滾過一樣,他剛剛得知顧婉容在上元節晚上受了驚嚇,他很擔心,他從書櫃中翻了幾本民間趣事的話本,用藍布包了就要出門。
可在院子門口卻被他的母親陶太太攔了下來,「我聽熙姐兒說你要出門?」
陶孜聽了責備地看了一眼陶熙,然後說道:「聽珍表哥說這幾天姑姑身子不大好,我心裡惦記著,六妹妹之前也受了驚嚇,我想今天一併去瞧瞧。」
陶孜每次都是拿顧二太太跟顧老夫人做藉口,所以這話說得非常順溜,根本不像編造的,陶太太倒一點都沒有懷疑。
「前幾天我剛看過你姑姑,雖然沒有好起來,但是冬天都已經過去了,眼下就要開春,她一個冬天都熬過來了,想必現在沒有大問題。至於容姐兒,我已經派下人送了壓驚的葯了,」陶太太阻止道:「這幾天時局這麽不平靜,誰也不知道出門會遇到什麽事兒,太后薨逝,你父親忙得很,你還是待在家中不要出門為妙。」
「母親說的是,我原也不該出門的,只是我畢竟跟珍表哥還有幾位同窗說好了今天要去珍表哥家中聚聚,要是我臨時不去了,怕不大好。」
「哦,原來你跟珍哥兒約好了。」陶太太斟酌著說道。
陶孜一見母親語氣見有所鬆動,立馬再接再厲,笑著說道:「是啊,也是巧了,上元節那天出門觀燈,正好遇到了珍表哥還有其他幾位同窗。」
陶太太聽了,嘴角就噙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