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景奚乾手上拿了個盒子,遞給她,「給你送及笄禮來了。」
元滿接過盒子,向他道了聲謝。盒子拿在手中沒什麽分量,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盒子,還是猜不出裡面裝了什麽東西。
景奚乾笑道:「你可以打開來看看。」
聞言,元滿打開盒子,看見裡面放了厚厚的一疊銀票,具體多少她不知道,但幾千兩應該還是有的,嚇了一跳,連忙把盒子合上還給他,「二哥,不行,這我不能收。」
景奚乾道:「你就拿著吧,這算是我之前跟你借銀子的利錢和花紅。」說完就想把盒子再次遞到她的手中。
元滿知道他這兩年做生意賺了不少銀子,但沒想到他一出手就這麽大方。她這些年雖然也在琢磨賺錢的事,但不是她的東西她堅決不能要。
於是這兩個人一個堅持要給,另一個堅決不收,在院子門口僵持了好久。
景奚乾從來沒見過這麽固執的姑娘,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威脅道:「你再不收,我就告訴我娘你借錢給我做生意。」
元滿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是他舌粲蓮花騙了她的銀子,現在居然反咬一口說是她主動借的!
論不要臉的程度,她向來比不過景奚乾,最後只得接過盒子,隨意從中抽出幾張銀票,而後把盒子還給他,說道:「那我先把我的本錢拿出來,剩下的錢還是二哥幫我打理吧,說不定過幾年二哥會還給我更多銀子呢。」她跟他開玩笑。
景奚乾覺得元滿固執無比,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她的話有道理,這銀子再放在他那兒幾年,肯定翻個兩、三倍不止,既然她現在不肯收,等過兩年她出閣的時候,他把銀子拿出來當她的添妝好了,到時候她肯定不能拒絕。
因此他同意地點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元滿叫住他——
「二哥……有時間的話,你不如和二伯母好好地聊一聊,和她說清楚你的想法,我相信她一定會理解你的。」
這兩年景奚乾因為做生意的事情和秦氏鬧得很僵,元滿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借給他的那幾百兩銀子,在其中起了一些推波助瀾的作用。
景奚乾沒說什麽,朝她淡淡一笑便離開了。
元滿望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之後才慢慢地走去景婉住的芙蕖小院。
她還沒踏進院子,就聽到一個哀怨的聲音——
「元姊姊,你怎麽現在才來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元滿往前望去,發現穿著上白下綠羅裙的永嘉提著裙擺小跑著往她這裡跑來,景婉跟在後頭氣喘吁吁地追著。
永嘉今天穿得很像小白菜,元滿笑了笑,剛準備向她行禮的時候就被她攔住了。
永嘉不高興地說道:「元姊姊,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在自己人面前不用行禮。」
見她生氣了,腮幫子鼓鼓的,元滿忍不住捏了捏,在她更生氣之前說了句「後天阿珀要來侯府,大概會住上兩天」。
果然,永嘉顧不上生氣了,抱住元滿的手臂笑咪咪地道:「我就知道元姊姊對永嘉最好了!」
永嘉跑靖遠侯府跑得勤,她的身分只能瞞得了一時,沒多久元滿就知道了她的身分。元滿之前想過永嘉的身分會很高,但沒想到她居然會是公主。
永嘉乃是嫡出公主,深得皇上喜愛,甚至連一些皇子都比不上她,尚未出閣就被賜了封號,就連湯沐邑都有數城。
在小說《重生嫡女榮華》中她也有出場,不過一般是以「三公主」來稱呼她,因此元滿沒有猜測到她是公主。
永嘉在小說中出場雖少,卻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皇上對皇后非常敬重,倘若當年她生的嫡長子沒有為皇上擋箭身亡的話,如今可輪不到這一幫庶出皇子爭奪皇位,因此若是能被皇後過繼為嫡子,那麽爭奪皇位時,他們的籌碼就大多了。
而永嘉是皇后唯一的女兒,假如能討得她的歡心,過繼之事就容易多了,因此永嘉可謂是諸王討好的對象。
當初她偏向的是燕王,還因此給楚王製造了不少困難,然而在小說中後期,她卻突然倒向了楚王那邊,打得燕王一個措手不及。
元滿和永嘉相處後,她發現永嘉一直比較喜歡的是男主角楚王,對燕王言談之間甚至有些鄙夷,她剛開始不能理解這是為何,後來仔細想想也就明白了。
永嘉生活在宮中,哪怕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是自小接觸到的明爭暗鬥並不會少,因此她並沒有什麽可以交心的人,景婉算是她唯一的好姊妹了。
在小說中,景茹嫁給了燕王,這也意味著靖遠侯府和燕王綁在了一起,而永嘉為了好姊妹一家,她義無反顧地選擇幫助燕王。
後來景茹難產而亡,孩子也沒有保住,燕王和靖遠侯府的姻親關係自然就斷了,這時她自然不必再顧忌什麽,選擇了奪嫡希望最大的楚王。
不過這位出身高貴、有勇有謀的公主殿下,居然看上了她家小鮮肉弟弟……
元滿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只因後來每次元珀來靖遠侯府時,永嘉都會出現,而且還經常隱晦地問她一些元珀的事情,她就漸漸回過味來了。
不過永嘉是什麽時候和阿珀有過交集的?
元滿對於永嘉和元珀的事情,既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對,平心而論,永嘉很可愛,若永嘉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肯定是舉雙手贊成的。但永嘉是個公主,還是個極為受寵的公主,在大慶朝,公主的權力還是挺大的,比如說養個面首之類的,並不算什麽事……
一切都看阿珀的意願吧。
三日之後,元滿的及笄禮終於到了。
盛老夫人當元滿的正賓,而永嘉打敗了景婉,心滿意足地成為了她的贊者。顧幼清因為快出閣了,不能輕易出門,所以並沒有來參加她的及笄禮。
雖然來觀禮的人不多,但是在場的人無一不是盛京城頂級的世家權貴。
及笄禮中,有一個步驟是取小字,元滿的小字為「涵涵」,出自「秩秩而積,涵涵而停」這一句,意思為水波晃動。
這個小字是盛澹幫她取的,盛澹說他的「澹」字也有水波晃動之意,剛好與「涵涵」相得益彰。她一開始還以為盛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及笄禮時真的把「涵涵」取為她的小字,若不是還在行禮,她真想瞪他兩眼。
盛澹摸摸鼻子,一臉無辜地望天。
元滿的及笄禮過後,便是顧幼清與楚王的大婚了,兩人都不在意元滿身上帶著孝,盛情邀請她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顧幼清是知道一些元滿與盛澹的事情的,當初被兩個兄長強塞給盛澹作一對,她心裡對元滿一直覺得過意不去。
元滿想了想,她還沒見識過古代的婚禮呢,尤其是皇子的婚禮,再加上盛澹也會去,她便沒有什麽顧忌地同意了。
去了之後,元滿本來是想看熱鬧的,卻發現自己被別人當熱鬧給看了。
從一介村姑一躍成為京城侯府的義女,還搭上永嘉公主這條線,她可謂一步登天,不少人都對她好奇不已,不過她總是深居簡出,又從不參加宴會,因此很少人能見到她。
這次一露面,眾人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機會觀察她,饒是她和永嘉待在一起,都阻隔不了這些炙熱的視線。
不過元滿著實驚艷了不少人,細腰長腿,胸前豐盈,風月場的老手一看就知道那身段是人間極品,更不提那明艷動人、嫵媚俏麗的面容,一雙翦水秋瞳彷佛含著無限情意,淡淡掃上一眼就能讓人身子發麻。
當下不少世家子弟都蠢蠢欲動,在心中盤算著要把這位人間尤物納回家當妾,恨不得好好地疼愛一番。
元滿被這些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知怎麽地,她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剛好趁著更衣的機會躲開這些灼人的視線。
永嘉本來想跟著她一起去,可是還沒動身就有人來請她,說是燕王殿下有事找她。她煩躁地說道:「不去,我現在沒空!」她還要陪元姊姊去更衣呢!
來人為難地說:「可是……殿下說有急事。」
永嘉的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只不過在元家姊弟面前收斂了一些,她剛想發作,忽然想起今天是她五兄的大好日子,不好鬧事,便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轉而看向元滿。
元滿沖她笑笑,「有事您就先去忙吧,不過是更衣而已,我自己可以去的。」
她出了門,隨著奴僕指引去到女客專門更衣的地方,讓綠波在門外等她。
她檢查了一下,原來是小日子來了,幸好她早有準備才不至於出糗。
整理好之後,她打開門,可是門外空蕩蕩的。
綠波人呢?
元滿心中咯噔一下,她緊握住腰間系著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探頭打量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