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語詩咬著下唇,跟中蒙上一層水霧,她垂下濕氣濃重的眼臉,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脆弱,可是,豆大而酸楚的淚液來得滂沱,已然奪眶而出,串串晶瑩。
他恨她!
他居然這麼的恨她!
唐語詩的心擰了,破了,碎了,血流如注了……
她轉身,往大門外奔跑而出,眼前一片霧茫茫,她只想逃到看不到他的地方舔舐內心的傷痛。
潘毅看到她的眼淚,一時間心也被扯痛了。
他整個人愣了一下,忘了上前去阻止她的離開。
「唐小姐?」
尤律師正好要進門,被匆忙要離開的唐語詩撞了一下,兩人差點一起跌倒。
「尤……律師?」唐語詩抹去淚珠,一臉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
尤律師拍拍身上,不以為意,他看了看她,突然臉色一變,眼眸專註而犀利的直盯著唐語詩一臉的淚痕斑駁。
「唐小姐,你在哭嗎?你在這裡過得很不快樂嗎?」
潘毅沒想到尤律師在打電話通知他後會登門造訪,他一定是來了解內情的。他知道,絕對不能讓唐語詩想要離婚的事情成真,他不想放開這個女人,同樣的,他也不會把潘家的一半財產拱手讓人。
「我……」那張哀傷的容顏騙不了人。
「我們意見不合,她只是在跟我鬧彆扭,沒什麼大事。」潘最輕描淡寫的想把話題帶過。
尤律師緊抿雙唇,從容冷靜的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
潘毅微微一笑,帶著寵溺的神情走向唐語詩,「不要生氣了,剛才算是我說錯話了,我惹你傷心是我不對,我以後會注意自己的措詞,我答應你,我會改。」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像在對心愛的女人說話般輕聲細語、柔情蜜意,定定凝視著她的一雙黑眸里閃動著兩簇耐人尋味的奇異火光。
唐語詩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柔情款款的一面,她的臉莫名其妙的湧上了嫣紅如醉的彩霞。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的心臟怦怦的劇烈作響,像是要眺出胸腔似的。
潘毅用他沙啞誘人的嗓音勾引她入瓮,他的磁音里夾雜著一抹絞人心顫的悸動,這是他對付女人所向無敵的利器之一,「相信我。」
毫無招架之力的唐語詩面對他施展出柔情攻勢與那種她從來就沒聽過的溫柔語氣時,她只能夠雙頰酡紅,點了點頭。
「這麼說,你們並不打算離婚?」尤律師謹慎的注意著單純的唐語詩。
她的喜怒哀樂在臉上一覽無遺,也不會騙人。
潘毅警戒的看了眼尤律師,然後攬住唐語詩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故意在人前表現出親昵甜蜜的表相。
在他有力結實的臂彎圈住她的細腰之際,唐語詩驚愕住了,而一種神奇的熱力從他的身上傳來,竄進她怦然心動的心坎里,她垂下了頭,神情羞赧至極。
「我們本來就不打算離婚,她只是在說氣話。」潘毅理所當然的表示。
唐語詩抬起頭,兩人距離得很近,她看到他的眼底含著一種警告意味。頓時,她整個人恍然大悟。他只是在演戲!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要做給尤律師看而已……
她的心冷了,開始扭動,從他的臂彎里掙脫開來,她選擇走到尤律師身旁,不願意看他。
「誰可以告訴我,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尤律師一臉興味。潘毅神情微惱,他擺擺手,「她又開始莫名其妙的鬧脾氣了!」
「你可以告訴我嗎?」尤律師慈藹的看著她,「我可以幫你做主,而且,你絕對不會吃虧。」
唐語詩看向潘毅,他那雙黑曜石似的眸子深不可測,讓她起了眷戀之心。
不是要離婚嗎?她卻感到依依不捨!
方才他柔情四溢的樣子讓她芳心大悸,她好喜歡他那樣子的對待,若不是演戲,若可以真心,不知道該有多好?
可能嗎?她可以再賭賭看嗎?
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唐語詩的心裡有了決定后,她咬咬下唇,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我先回房休息了。」她說完就兀自上樓回房去了。
她沒有再提「離婚」兩個字讓潘毅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想通的,至少,他不用再提心弔膽。
「尤律師,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相處模式就跟一般夫妻無異,雖然偶爾也會有意見不合起口角的時候,但哪一對夫妻不是床頭吵、床尾和?現在沒事了,你也不用太擔心。」
尤律師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后才開口,「我可以看一下你們的新房嗎?」
潘毅呆了一下,發現尤律師犀利的目光直瞧著他,他趕決點頭。「可以。」
唐語詩進房后第一件事是把房門給鎖起來,因為她需要一個自己的空間,她不喜歡在樓下跟他們虛與委蛇,她做不來,她真的做不來!
她不喜歡潘毅虛情假意的樣子!
她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她要的是潘毅發自內心的關懷跟喜歡,而不是他的逢場作戲。
剛才潘毅可以用那麼溫柔的表情對她,做得那麼真,讓她的心不由得悸顫連連,卻也免不了會吃醋嫉妒。
他……是不是有喜歡的女人了?
他……是不是對其他的女人也這麼的柔情似水?
唐語詩感到滿腔護火難平。她明明就是他的妻子,為什麼她卻覺得自己一點地位也沒有,一點實質感受也沒有?
她想要他的愛,她想要他的愛!她想要他的愛……這是她最大的希望,難道,就像是要摘采天邊彎月這麼的遙不可及嗎?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淚水……
「詩詩,開門,詩詩。」潘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起來這麼親切,這麼柔和,恍若幻覺。
「詩詩,趕快開門,尤律師要進來。」她沒有聽錯!是他在叫她,他從沒這樣子喚過她,嗓音聽起來柔情似水,如夢似幻,毫無真實感。
她不想理他,可是,她也不能讓尤律師吃閉門羹。
唐語詩從床上起來,擦掉眼角流淌而出的淚液,慢慢的走過去開門。
尤律師一進新房就左看右看,不知道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唐語詩一臉茫然的看著潘毅,潘毅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警示她一下之後就沒有再看她。
唐語詩的臉色刷地慘白了,她輕咬了下唇角,表情瑟縮。坐立難安。他的眼神很明顯的告訴她:不要再要花樣!
唐語詩覺得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尤律師禮貌性的看了眼唐語詩,指著衣櫥,「不介意我打開來看一下吧?」
「我……」她想搖頭,因為裡面只有她的衣服,一打開來他們並未同床共枕的事就穿幫了。
潘毅不喜歡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神態,直接幫她下決定。「不介意。」
尤律師打開衣櫥看了看,又看了看新房的浴室,然後開門見山的問著潘毅,「新房裡雖然有兩個枕頭,不過,衣櫃里並沒有你的衣物,浴室里也沒有你的毛巾跟盥洗用具,你並沒有睡在這裡。」
潘毅早就有所防範,他從容不迫的表示,「剛接手潘氏企業,我忙得作息不定,時常三更半夜回來,我怕吵了詩詩的睡眠,所以才會暫時睡在客房。」
他說得從容不迫,臉不紅氣不喘,彷彿真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好老公,讓唐語詩聽得感到駭然,更覺得震驚。
「是這樣嗎?」尤律師精明的眼射向唐語詩。
唐語詩迎上潘毅的眸,他的眼裡明顯的警告意味讓她瑟縮了一下,不禁垂下眸。緩慢的點點頭。
「我想,已過世的潘老總裁若還在世,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做,你們分房睡就不算是夫妻,唐小姐,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讓你覺得生活一點也不幸福,你才有想要離婚的念頭?」
「我……」唐語詩還沒開口解釋,潘毅已經奪走了她的發言權。
「當然不是!我們分房只是暫時,現在公司在我的掌控下一切營運正常,我隨時都可以搬回來新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