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他不想說話,滿屋子的女人們卻不願意放過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起來。就連「聽說韓三公子寫的文章很好,用的是什麼墨」這樣子的話都問出來了。

韓折塵有些招架不住,可這內宅又是他要「闖」的,只好耐著性子答話。

韓閬坐在上位,身子斜倚著太師椅的扶手,右手托著下巴,一臉玩味的看熱鬧。

尚宛妗聽著夫人們的問話,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上一世韓折塵並沒有參加今年的這次秋闈,甚至還寫了一首什麼「富貴不是平生意,話盡滄桑歸帝鄉」的詩。他對自己的學問很有信心的,儘管遠離家鄉來都城求學,卻不想早早的入仕,只想看盡人生百態之後再入仕一展抱負。

不想早早入仕的韓折塵在兩年後參加了春闈,成了大齊朝最俊朗年輕的狀元。

他在兩年後會參加春闈,一來是想要來武威侯府求親,二來是,在明年的秋天,大齊朝發生了一件大事,齊宣帝震怒,朝堂內外,砍了上百名官員,又連坐了一批官吏,流放到南蠻之地,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第一次出現了無人可用的情況。齊宣帝等不及三年一開的秋闈,只好急匆匆的下旨,讓禮部擬章程開春闈。

韓折塵不是說假話的人,他此刻卻露出了要參加今年秋闈的意思。尚宛妗把視線落在錦王韓閬身上……上輩子韓折塵與韓閬走得不近,這輩子卻經常與韓閬一起出現在大家面前,難不成韓折塵會提前參加科舉跟韓閬有關?

不管別人對韓閬什麼印象,尚宛妗是不敢小覷了他,真把他當紈絝看的。他心裡藏的是奸還是忠,尚宛妗不管,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心裡一定有所圖謀。既然有所圖謀就一定會招攬賢才,韓折塵就是韓閬招攬的賢才?

尚宛妗嘴角抽了抽,那錦王韓閬對自己看上的人才的態度未免也太隨意了些。

這局面一直到尚知章趕過來才結束。

尚知章過去的十幾年裡,是在戰場上的累累白骨中生存下來的,身上有著殺伐之氣。他進來的時候冷著臉,大家就又不敢說話了。

韓閬不怕他,對著尚知章的方向,隨手招了招,道:「武威侯,咱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你面色不如上次見面紅潤,可是身體有些不好?」

他這話一出來,武威侯心裡怒意更甚!他哪裡是身體不好,上次面色紅潤,那都是被韓閬給氣出來的!

尚知章雖然心裡生氣,卻也沒昏了頭,知道這些話不能說,勉強道:「本侯身子無礙,謝王爺關心!」

「關心你是應該的。」韓閬臉上笑盈盈的,似乎一點都沒有看出來武威侯的不悅,他扭頭看了鍾雪盈一眼,挑了挑眉,「雪盈是我看著長大的,武威侯是雪盈的夫君,本王不關心你,關心誰去!」

尚知章一口氣堵在胸口,憋悶得慌,他狐疑的看了鍾雪盈一眼,猜測著錦王爺和自己夫人之間的關係。

他性子多疑,縱然鍾雪盈比錦王爺年長許多,他心裡也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這是韓閬沒有想到的。韓閬的本意不過是拿長輩的派頭噎尚知章不高興罷了。

尚知章壓下心裡的不滿,開口道:「王爺,吏部的鐘侍郎已經到了,就在平林館那邊,鍾侍郎想要了解一下猴案的情況,王爺可否移駕?」

他說的吏部鍾侍郎是鐘太傅的長子,鍾雪盈的長兄。大齊朝的朝堂中素有「不入六部,便不得入內閣」的說法,鐘太傅手裡雖然沒什麼實權,可門生眾多,廣布京都兩廣,把自己大兒子送去吏部,就是有讓他日後進內閣的打算。

韓閬不把滿朝文武放在眼裡,可未來的內閣大臣的面子,卻還是要給一兩分的。

於是他起了身,隨意的跟著尚知章一起往外走,韓折塵自然也是跟了去的。他們一走,屋子裡眾人都鬆了口氣。

鍾雪盈長出一口氣,隨口道:「總算是走了……」

「雪盈!」鍾雪盈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鍾老夫人喝止了。見鍾雪盈臉色一白不說話了,鍾老夫人這才鬆了口氣,笑著對眾人道:「平日里大家總不得見,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緣分了。」

這個屋子裡面只有她一個人是誥命夫人,別人自然是願意順著他的話往下面說的。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又熱鬧了起來。

尚宛妗也被顧菱和黃悠拉在一起說話。好在她們倆也知趣,沒有再跟尚宛妗提自己的哥哥們的事情。

尚宛妗作為主人家,自然是不能不理她們的。於是尚宛妗一邊陪著她們說話,一邊在心裡詫異。

一開始的時候,韓閬利用韓折塵闖進內宅來,尚宛妗便以為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來見她一面。不然費這麼大的勁,又搭上韓折塵的名聲,總不能是吃飽了撐著瞎胡鬧吧!誰知韓閬進來之後,除了看了她幾眼,沒有找半點兒機會跟她搭話,甚至尚知章一來就跟著走了……那他來內宅到底是為了什麼?

尚宛妗覺得,韓閬這個人,她就從來沒有看透過!

之前見到韓閬,她心裡無比篤定他會來找自己,到時候藥方的事情就可以跟他說了,甚至還可以問一些別的事情,比如董天行現在什麼情況,比如上次的猴案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現在尚宛妗也不敢確認了,甚至開始琢磨,萬一韓閬不來找她,她該找個什麼樣的借口去見韓閬。

事實證明,韓閬雖然舉動多出人意表,可總體來說還是一個靠得住的人的。

尚知章的壽宴結束之後,親朋們開始告辭離去,尚宛妗等小娘子陪著尚老夫人、鍾雪盈送完女客之後,就被尚奚舟叫到了自己院子裡面去,說是今日新得了幾幅字想要給尚宛妗看看。

尚宛妗心裡一動,跟了過去,然後便在鶴鳴院看到了穿著打扮十分花哨的錦王殿下。

鶴鳴院裡面有一片空地上種滿了杜鵑花,有緋色的,有粉色的,這會子花期正好,被花匠們連土移到了花盆裡面,擺出卐字的形狀來。

尚宛妗到的時候,就看到錦王殿下親自打了竹骨傘,指揮韓平安把那卐字的圖案打亂,擺成了一個田字。

尚奚舟頗有些頭疼,嘴角抽了抽,然後轉頭小聲對尚宛妗道:「他性子不好,咱們不跟他對著來,隨便幾句話把人哄回去就好了。」

尚宛妗失笑,點了點頭。

韓閬也不拐彎抹角,見到尚宛妗來,開口就問道:「現在藥方怎麼樣了?」

酈陽知曉了「仙藥」的可怖之處,最近這一段時間,酈陽都在鬧著要戒了這葯,可哪裡是那麼好戒的!癮來了的時候六親不認,可吃了葯清醒之後又開始後悔自責,折騰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人已經瘦了一大圈,看起來憔悴得很。

韓閬心疼了,所以開始著急了。

尚宛妗也不瞞他,周圍的下人除了錦書和韓平安都被尚奚舟屏退了,她直接開口道:「藥方倒是琢磨出來了,不過不確定是否能用。我把藥方給了余萬,他去試探藥效去了。順利的話,十天之後咱們就可以試著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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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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