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她拿這話安慰人,原也是沒錯的。偏生鄭琬宜這個時候笑盈盈的來了一句:「對啊,姑母,尚大小姐真心來幫輕葶妹妹治病,自然是妙手回春的。」

尚宛妗聞言,心裡冷笑。鄭琬宜這是在給劉夫人上眼藥呢!自己若是沒有治好劉輕葶,那就不是真心要治療劉輕葶了!到時候傳出去。自己的名聲,還要麼?

於是尚宛妗對劉夫人道:「大夫也講究個望聞問切,宛妗沒有見到人。不敢下定論!」

又道:「花朝節的時候輕葶妹妹來我們帷帳找琬宜妹妹,那個時候我看還不怎麼嚴重,夫人不要怪我多嘴,這輕葶妹妹身邊的人,怕是不幹凈。」

劉夫人皺了皺眉:「知道輕葶是被人下毒以後,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我都已經換過了。只有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奶娘還跟在她身邊。」

尚宛妗看了眼鄭琬宜,意味深長道:「這樣惡毒的法子。下人又怎麼想得出來?夫人應該往別處再想想,比如誰跟輕葶走得最近。」

鄭琬宜聽了她這話,立馬臉色一變,後背沁出一層細密的汗來。

劉夫人這會子卻沒有往鄭琬宜身上懷疑。苦笑著對尚宛妗道:「當務之急,還請尚大小姐同我去看看輕葶,別的事情,都容后再說。」

她笑容苦澀,尚宛妗也不好再說什麼,一低頭,卻看到劉夫人松綠色的衣袖上有一塊深色的痕迹,仔細看去,竟然是血跡!

不由得臉色一變。問道:「夫人今日可去看過輕葶妹妹了?」

「現在大家都怕她,我這個做娘的再不去,輕葶就真的完了!」劉夫人語調哀戚。若不是當著一干小輩的面,怕是要哭出來了。

尚宛妗駭然,劉輕葶是真的瘋了,她都已經開始傷人了!

難怪尚宛宛之前跟她說,她若是不來,劉輕葶就算是完了!尚宛妗沒有想到。這短短時間,劉輕葶就瘋得這麼厲害了。

尚宛妗不動聲色的看了鄭琬宜一眼。心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她的手段,難怪她敢把自己拖下這趟渾水來。

這一路上一開始還能遇見下人給劉夫人行禮請安,後面的路,漸漸的就安靜了下來,景緻是極好的,卻少了人煙。

劉夫人解釋道:「輕葶如今性子跳脫,不喜被拘著,平時都是她奶娘看著她,一沒看住,就跑了出來。」

難怪,這劉府的人怕是怕了這位大小姐,所以都刻意避開這一片地方呢!

說話間就到了一個院子,院子裡面種滿了合歡樹,這正是合歡花開的季節,到處都是粉粉白白的花朵。

進了院子,一行人往劉輕葶閨房的方向走,劉夫人感嘆道:「琬宜是個好孩子。她和輕葶是住在一個院子的,大家都怕了輕葶,只有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不敢搬走,說是怕輕葶清醒過來了之後寒了心。」

尚宛妗看了鄭琬宜一眼,笑道:「你們表姐妹感情真好。」

鄭琬宜嗯了一聲:「我跟輕葶一起長大,自然是與別人不同的。」

劉夫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琬宜命苦,早早的就沒了娘。我見她跟輕葶合得來,就接了過來放在一起養著。兩人雖然說是表姐妹,卻比許多親姐妹關係還要好的。」

正說著,就聽到前面的屋子裡傳來咒罵聲,和一個婆子的安撫聲。劉夫人臉色一變,快步走上前去。

尚宛妗等人忙跟了上去,推開門,就見劉輕葶穿了一身紅衣,正在指著跪在地上收拾茶盞碎片的婦人罵。婦人的頭上纏著白紗,額前的白紗上有鮮紅的血跡,可她對劉輕葶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柔聲安慰著她。

應當就是劉夫人說的劉輕葶的奶娘了。

「你們來做什麼?」劉輕葶看了眼眾人,不再罵奶娘,而是惡狠狠的瞪著尚宛妗等人。

劉夫人並沒有走到劉輕葶的身邊,想來也是有些忌憚她的,她小心翼翼的對劉輕葶道:「是尚四小姐,你最好的朋友,輕葶,你還記得嗎?」

劉輕葶冷笑:「你們都要把我當瘋子關起來了,還要叫人來看我的熱鬧么!」

「我怎麼會看你的熱鬧!」尚宛宛急忙解釋,「輕葶,你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尚宛妗忙拉了尚宛宛一下,當著人家娘的面,問人家是不是吃苦了,讓劉夫人怎麼想?劉府就算是虐待了劉輕葶,也輪不到武威侯府的人開口詢問。

尚宛宛被拉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閉緊了嘴巴。這還是花朝節后她第一次看到劉輕葶,整個人可以用形銷骨立四個字來形容,原先清亮的眼睛現在渾濁得很,嘴上時刻帶著一抹譏誚,她的頭髮有些亂,仔細看指甲裡面還有黑紅的血跡污漬。

她這樣子,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訴別人,她已經瘋了!

尚宛妗視線落在劉輕葶腰間,那裡已經沒有了之前看到的那個香囊,在扭頭去看鄭琬宜的腰間,瞳孔瑟縮了一下,她竟然依舊佩戴著那個跟劉輕葶一模一樣的香囊。

正驚疑著,劉夫人忽然開口問道:「尚大小姐要不要看看輕葶吃的葯?」

之前還好一些,請了大夫看治之後,反而變本加厲了。劉夫人會懷疑到葯上面,那也正常。

尚宛妗又沒有學過醫術,那些藥方,就是給她,她也看不懂。可她要想讓劉夫人放心的讓她來治療劉輕葶,就不能說這種話。

只好道:「如果有藥渣的話,拿些來給我看看。」

她不懂醫術,卻便嘗百毒,藥渣拿來,她只管看看裡面有沒有毒就好了。

她們這邊說這話,被無視了的劉輕葶又開始發作了,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摸著了一個錦杌,舉著就朝鄭琬宜撲了過來。

「快攔住她,快攔住她!」劉夫人尖叫!

鄭琬宜明明站在劉夫人左側,此時她卻已經不動聲色的站到了劉夫人後面,然後一邊把劉夫人往自己身後拉,一邊驚叫道:「輕葶妹妹,這是你娘親啊,你就算是腦子再糊塗,也不能打自己的娘親啊!」

她這話一出來,劉夫人果然臉色一變,再看向劉輕葶時,就少了兩分心疼,多了兩分失望。

倒是劉輕葶那奶娘,想都不想就衝上去攔腰抱住了劉輕葶。

「錦書!」尚宛妗喊道。

錦書會意,立馬上前使了個巧勁兒把錦杌從劉輕葶手裡奪了下來。並且幫助奶娘制住了尚宛妗亂揮舞的雙手和亂踢的雙腳。

她整個人看著形銷骨立,可力氣卻是出乎意料的大,好在錦書是練家子,制住劉輕葶還不算吃力。

尚宛妗問奶娘:「大夫有開安神的葯嗎?」

奶娘滿眼心疼。抬起頭來回答尚宛妗的話:「開了,可小姐喝了安神葯之後反而鬧得更加厲害,就不敢熬給小姐喝了。」

尚宛妗皺了皺眉:「請的是哪家大夫?」

「都是平常慣請的。還有別人推薦的好幾個大夫,都是這樣。次數多了,那些大夫怕壞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敢來了。」劉夫人嘆了口氣。

尚宛妗嗯了一聲,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鄭琬宜一眼,她面帶擔憂,可這擔憂之下還藏著一份有恃無恐。

那就不是葯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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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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