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顆心
購買比例不足60%,立即補全或24小時候即可正常閱讀。雖是聚眾鬥毆,但一群人傷的傷,「死」的「死」,民警分兩撥,直接開車送人上醫院。
路知意全程裝死,進了醫院就被送進急診室。
全程,陳聲都背著她。
下警車的時候,他沒注意,把她撞在門框上了,咚的一聲,正中腦門兒。
路知意險些叫出來,果斷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阻止了那一聲。
反倒是陳聲冷不丁被咬一口,叫出聲來。
警官回頭看他,「怎麼了?」
陳聲嘴角抽了抽,「……腳崴了。」
背上,路知意裝死裝得很徹底。
終於進了急診室。
醫生查看片刻,下了結論:「沒有大礙,都是皮肉傷,應該只是脫力了,又受了驚嚇,再加上有點感冒,才暈了過去。」
轉頭囑咐護士:「你給她包紮一下,我去看看那邊。」
受傷的可不止路知意,隔壁還躺了一群挂彩的傢伙。
民警也挺細心,擔心兩撥人又起了衝突,還專程讓醫生把他們隔開。那邊人多,自然多幾個民警看住。路知意這邊,就她和陳聲,遂只有個姓趙的民警跟著。
趙警官見問題不大,也不再去看躺在床上的女生。
站在床尾,掏出筆記本,問陳聲:「怎麼回事?」
陳聲瞥了眼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拿出了在路上想好的說辭。
「我和我女朋友是中飛院的學生,今天晚上在步行街吃完晚飯,剛出餐廳就看見那群人,氣勢洶洶把一男生往地下停車場里拽。我倆跟上去,就看見他們拿鋼管拿刀子的,把人往死里打。我們怕鬧出人命,就上去救人,結果被他們反過來打成這樣——」
他握緊了手心,垂眸去看床上的人,一臉擔憂。
語氣里也有難以掩飾的憤慨和心疼。
床上的人動了動,面部肌肉沒能控制好。好在他眼疾手快,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擋住了警官的視線。
這在趙警官看來,不過是對女友的心疼愛撫。
他沒注意到女生的動靜,抬眼問陳聲:「九個打一個,你們為什麼跟上去?哪來的膽子救人?」
陳聲從容答道:「他們打的那人也是中飛院的學生,我在學校里見過幾次。都是校友,被人在校門口欺負成這樣,我不能坐視不理。」
「校友?」趙警官筆尖一頓,「叫什麼名字?」
怕凌書成被叫去警察局錄口供,事情鬧大,陳聲搖了搖頭。
「不認得,只是見過幾次,比較面熟而已。」
趙警官又往本子上添了幾筆,「你們倆中飛院的,哪個學院?哪個班?學號姓名都告訴我,這事得跟學校通報一聲。」
陳聲一點沒猶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好在他那有大一新生的名單,路知意的學號好記,前面幾位數是年級,末尾四位0107,他看過一遍就記下了。
他倆這也算是見義勇為,趙警官的態度溫和下來,口供算是完事。
臨走前,叮囑了兩句:「讓小姑娘好好養傷,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下回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別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弄傷了。」
陳聲點頭,「謝謝趙警官,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
還挺懂禮貌啊。
趙警官越發客氣,畢竟隔壁那群人自打進了醫院就開始吵鬧,隔著一堵牆還能聽見動靜,不配合警官,不配合醫生,一直嚷嚷著要走。
反觀自己這邊的兩個年輕人,可真是天壤之別。
他又說了句:「不用客氣,隔壁還有得忙活,我去看看。」
隨即轉身往外走。
陳聲把他送到門口,關上了門。
再回頭,立馬對上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床上的人用沒受傷的胳膊支著身體,坐起來,「走了?」
「走了。」
她一溜煙爬下床,「行,那我們也走吧。」
正欲站起身來,卻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攔住了。
陳聲看著她,「路知意,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
「九個打兩個,你跑進來幹什麼?」
「……」
「送死來的?」
路知意抽回胳膊,「那你呢?你跑進去幹什麼?也是送死去的?」
「我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她反問。
「那是我室友,是我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陳聲不耐煩地瞥她一眼,「你跟他非親非故,幹什麼趕著送死去?」
路知意平靜地望著他,「不是室友,不是兄弟,就該見死不救了?」
「……」
「換做路邊的阿貓阿狗,奄奄一息快死了,我也救。」
「行了,你不打個電話給你室友,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說著,路知意也伸手摸自己的手機,上面有蘇洋的未接電話,好幾通,「晚□□沒去就算了,你這督查也不去,叫人白等一晚上,明天書記問起來,自己想好說辭吧。」
陳聲笑了兩聲,「還用我想說辭?明天警察就去學校通報我們聚眾鬥毆了。」
路知意上下打量他一眼,素來乾淨整潔的人,如今頭髮亂了,衣服髒了,臉頰上還有打架時留下的傷口。
想必是鋼管邊緣擦傷的,破了皮,有點滲血。
她毫不留情地說:「聚眾鬥毆?你確定不是聚眾被毆?」
陳聲:「……」
面子掛不住,他綳著臉反駁:「瞎說八道什麼?沒見我把他們打得膽兒顫?我一個——」
話沒說完,手肘被人一捏,疼得他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你幹什麼你?」
路知意是專程照著他手肘上那塊髒了的地方捏的,打架時她看得很清楚,那一處被鋼管男用力砸了下,想必傷得不輕。
「把他們打得膽兒顫?打架沒多厲害,嘴上功夫數你第一。」
她懶得多說,看笑話似的,瞥了眼他那狼狽的模樣。
走了。
陳聲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上不下來不去的,最後也只能快步跟上去。
這女人真是,眼睛毒,心腸更毒!
*
陳聲在走廊上給凌書成打了個電話,他也在人民醫院,五樓骨科。
「照了個片兒,腿骨骨折了。」
陳聲罵了句:「活該。」
想直接上樓,看了眼一旁的路知意,頓了頓,才對那頭說:「這會兒在幹什麼?」
「打石膏。」
「今晚回寢室嗎?」
「住醫院吧。」
被打成這樣,鼻青臉腫的,凌書成沒臉回去。更何況宿舍都是上床下桌,他這腿上打了石膏,哪裡爬得上去?
陳聲說:「那你先待著,我一會兒買點洗漱用品,再帶點吃的喝的給你。」
那頭的人立馬蹬鼻子上臉,「我受傷了,得補補,醫生讓我多喝豬蹄湯。你讓老闆弄個蘸水,別放香菜,多放點蒜和——」
「再見。」
「誒?陳聲我話沒說完——」
「嘟——」
掛了電話,他帶路知意往外走。
路知意被電話內容逗笑了,走出了醫院大門,和他一同停在路邊上。
夜風很大,吹在臉上像刀子,還呼呼往脖子里鑽。
蓉城像個不夜城,路燈排成一線,照亮了頭頂的整片夜空。醫院附近不少商店,洗漱用品、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陳聲伸手招了輛計程車,把門拉開,「進去。」
夜裡九點半,公交車已經收車了。
路知意想省錢也沒辦法,只得坐了進去,正準備抬頭道別,哪知道「你回去吧」還沒說完,就見陳聲也鑽了進來。
「……你不是要回去看你室友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把手腕上的表湊到她跟前,短暫地停留幾秒鐘。
路知意摸不著頭腦,看了眼表,亮閃閃的錶盤上有幾個小小的字母,電視廣告上倒是見過,好像中文是叫西鐵城。
她以為他在展示名牌手錶,便客套了一句:「挺好看的。」
陳聲:「……」
真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這奇怪的腦迴路是怎麼長出來的。
「太晚了,先送你回去。」他瞥她一眼,算是解釋。
路知意愣了愣,視線在他臉上多停了片刻。
那眼神太直接,隔著這樣近的距離,明亮清冽,有疑惑,也有驚訝。
陳聲挪開眼,嗤了一聲,「你以為我在幹什麼?」
「秀手錶。」她倒是誠實。
他沒好氣地說:「是嗎?那你也是很優秀啊,來自高原的土霸王,居然還認得Citizen。」
路知意沉默不語。
他話音剛落,又有些後悔,見她不說話了,後悔加劇。
扭頭看窗外,短促地說了句:「只是玩笑話。」
路知意頓了頓,「嗯。」
他想回頭,卻又克制住了,沒頭沒尾又添一句:「高原挺好的。」
哪知道她平靜地反問他:「哪裡好?」
「……」這下他說不上來了。
連高原都沒去過的人,怎麼說得出高原哪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