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真的喜歡我嗎?」
「怎麼老是問人家這麼害羞的問題?」梅水菱將額頭抵在了俞睿淵的肩上,輕聲的說道:「當然喜歡啊!」
俞睿淵在她這麼說的同時,立刻扣著她的雙臂推開了她的身子,他沒有在她的臉上看見偽裝,她是真心的說出這句話,可是他卻沒有看見情意。
「菱兒,你是我的妻子,服侍我的這些工作不是你一定要做的,讓那些奴僕來做就好。」
「可我想為你做啊!之前雖然你是為了幫我暫時忘記愁思,但我在你身邊服侍你,你看起來也很開心,不是嗎?你對我這麼好,我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只能為你做這些小事,我是真心的。」
「真心?那麼當你說完你喜歡我后,為什麼從沒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
「我不在意這些的。」梅水菱挽著他的手臂倚著他,「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就夠了,你要我喜歡你,我做得到,而你給我的這些就夠了。」
俞睿淵猛地推開了她,自嘲一笑。
終究他又做錯了,他愛著她,她先前卻只感覺到他的惡意,如今好不容易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惡意,卻又將之當成一種恩惠。
如今的她是在報恩,報答他收留她、報答他一次次的幫助她、報答他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她能感覺到他的善意,卻不能感覺到他的愛意。
甚至她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是因為他希望她喜歡他,所以她能做到,不是她發自內心對他有了愛意。
「菱兒,你也希望我喜歡你,那才是你對我真正的喜歡,只有對一個人沒有愛意,才會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喜歡你。」
「不是的,我只是不敢強求……」
「你該強求!我娶了你,不是嗎?我佔有了你的身子,不是嗎?還是為了報恩,你可以把你的身子給任何一個男人?」
為什麼那個會說話傷害她的俞睿淵又回來了?為什麼他要將她說得如此不堪?
梅水菱有滿滿的委屈,可終究只能說出這樣一句抗議,「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俞睿淵看得清楚明白了,原來他的情意還是單方面的,原來梅水菱沒有一絲改變,她還是和洞房花燭夜時的她一樣,會因為他的話而受傷,卻不敢做出更激烈的反駁——因為她一無所有了,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氣我說話傷了你,為什麼不生氣、不反抗?為什麼不沖著我喊要我不許這麼說?為什麼不向我證明,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報恩?」
「可是我……」
「或許是我錯了,竟讓你以為我是那麼齷齪的人,竟想用這一切來得到一個女子的身子。」
「睿淵……」梅水菱急著要解釋,但雙手才剛抓住他的油子,便被他無情地拂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拉開房門離去。
阿喜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立即跟上主子。
梅水菱緊咬著下唇,她方才的話被他打斷了,她想告訴他,即便是報恩,她也不會獻身的,因為是他,她才願意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她更想告訴他,她從不認為他是為了得到女子的身子才這麼做,她無法否認她做的其它事都是為了感謝他,甚至可以說是在報恩,但唯有與他共度的那些夜晚不是,她真的渴望這樣的溫柔呵護,而他給了她。
所以嚴格說來,在那樣的夜晚里付出的人不是她,她是得到的人,得到了他給的一切。
這時,一名丫鬟急忙來到寢房門口,這才拉回了梅水菱的思緒。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綉坊剛剛來人說出事了。」
「什麼?幫我取斗篷來,快,備馬車,我要立刻去綉坊。」梅水菱沒有心思再多想,與俞睿淵的誤會她可以稍後再解決,但綉坊是他交給她掌理的,她可不能讓綉坊出亂子。
【第五章】
綉坊無端遭劫,損壞了梅水菱與不婆辛苦綉出來的綉件,答應了的交期不能延誤,只能重綉,梅水菱與不婆這段日子幾乎是日夜趕工。
綉坊的事兒忙是一個原因,但梅水菱不想回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俞睿淵不知道在生什麼氣,搬回了他自己的院落,根本就是刻意避開她,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面了。
被這兩件事兒給壓著,讓她身心倶疲。
就在她以為沒有什麼事能再打擊到她的時候,又讓她看見在綉坊的庫房前,俞睿淵與郭靜嵐正在私會。
這日梅水菱領了不婆要到庫房去,一進後院就看見俞睿淵與郭靜嵐抱在一起,郭靜嵐正踮著腳尖親吻俞睿淵。
儘管她曾告訴俞睿淵,就算他不喜歡她也無妨,但親眼看到他和其它女子如此親密,她不知為何竟會這般心痛。
她緊緊揪著前胸,立刻轉身跑開。
不婆急忙跟了上去,一出後院便攔住了她,把她拉到較隱密處,免得讓人發現她在哭。
「梅老闆,你就這麼哭著跑進綉間里不好看,更何況你不是要到庫房裡取物嗎?」
「我不回綉室,難不成我還得笑著走過去,要他們讓路讓我進庫房嗎?」
「當然不是,你是得走過去,但是是給那個不知羞恥的丫頭一巴掌。」看著梅水菱這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婆暗自嘆了口氣,男人啊,尤其是像俞老闆這種家世的男人,三妻四妾總是有的,可光憑一眼就斷定俞老闆做了什麼,有失公允。「至少我剛剛看見的,可不是俞老闆主動。」
「可就算是靜嵐主動的,他也可以推開她,不是嗎?」
「那麼你何不上前去問?先不論俞老闆是否接受了表小姐的主動,但對於表小姐你可沒有誤會她,他們兩個這樣的行為必須給你一個交代。」
「我怕他是因為跟我生氣,才會故意接受靜嵐……」
不婆先是一呆,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瞧她這麼沒自信的說些什麼話?
「梅老闆,你睜著眼,卻看不清一些事情啊!」
「這……什麼意思?」
「若俞老闆想要表小姐早就要了,但他娶了你,這可沒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梅老闆,不要未戰先怯,你要上前去理論。」
梅水菱終於笑了,不婆能在街頭討生活那麼多年,性子自然比較不拘小節,過去若是有人故意招惹她,她一定會為自己出氣,曾經,她也是這樣的性子,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她想,是那一次次的重生經歷吧!讓她變得只要能不流落街頭,她就會忍,卻不知道有時她根本不需要忍。
見梅水菱收起了心傷,淚水也完全止住了,雖然還是紅著一雙眼,但已經不是方才可憐兮兮的模樣,不婆拍了拍她的背,要她振作。
「好了,你去要個交代吧!」
「不婆不陪我去?」
「不行,也得給俞老闆留個面子,我在場不好,這事不管結果如何,總也是你們夫妻的事。」
「好,我明白了。」梅水菱被不婆這麼一打氣,真的挺起胸膛,打算去為自己要個交代了。
「那麼就祝梅老闆大展雌威,給表小姐一個教訓,我得先回去,王掌柜讓我去送那批錦紋繡的綉件,說是我們綉遲了,他沒法安排人手,讓我自己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