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鹽引
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林軒把楊俊請來，自然要給予一定的表示。
黃本堅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直接塞到了林軒手裡，「明白，明白！賢弟放心，自然不會虧了你的，一點心意，必須拿著。」
林軒有些搞不懂了，給好處不用給這麼著急吧？
剛要把信封打開，黃本堅卻急忙攔住，解釋道，「這是戶部調撥的三百擔鹽引，小小意思，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在古代，食鹽就是硬通貨，屬於歸國家管控物資，每年的食鹽都統一進行調撥，而鹽引便是領貨的憑證。
戶部各省調撥的食鹽都不足數，這裡允許有一定損耗，但是稍微動些手腳。就會有『蒸發』的空間。
比如遺失，運輸受潮，趕上大雨，這些借口實在太多了！
不管是誰，只要拿著戶部簽發的鹽引，就能領出食鹽，這三百擔食鹽至少值兩萬五千兩白銀。
當然這是批發價，也就是鹽商的進貨價，他們要是往出賣，至少要翻十倍的利潤。
「太多了吧？」林軒結結巴巴道，「黃大人，這，這怎麼能行？」
要是幾千塊，幾萬塊，拿也就拿著了，但是這麼多錢，林軒有些發毛了。
「哎呀，大家都是吃官飯的！」黃本堅賊兮兮道，「只要這次京察能過，花多少錢都值啊！」
這些鹽引在戶部來說，根本就是毛毛雨。
但是官丟了，或者是不能晉陞，這些好處可就全沒了。而且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黃本堅的後面，還有一大票官員。
林軒點點頭，漫不經心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家裡還有娘子照料，中途會離開。你，明白吧？」
「好，好好……」黃本堅倒是放心了許多，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林軒靠譜，以後有啥事還找他。
原本只是小聚，菜色也不是那麼珍貴，但是有了楊俊的加入，自然要大擺筵席。
「諸位！」林軒首先舉杯，笑呵呵道，「在公，諸位是上官，是前輩，再私，諸位是兄長，大家同朝為官，應當多多照付……還有，這頓飯，竹修大人說了，他結賬！」
眾人連稱不敢，楊俊有些發愣，不是說姓黃的請客嗎，怎麼讓老子結賬了？
話說這桌飯也沒多少錢，他只是心裡有些不滿，這小子也不跟老子說一聲。
「小二！」林軒將酒杯放下，從兜里掏出一定元寶丟過去道，「拿著，剩下的是楊大人賞你們的。」
如此舉動，自然引得一陣讚美之詞。
楊俊恍然大悟，林軒這麼說在給他面子，他急忙擺手，十分爽快道，「既然是同僚，諸位無需拘束！」
隨後開始推杯換盞，林軒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放下杯子道，「諸位，我家中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下次，下次我來付賬！」
楊俊自然不知裡面的事情，差異道，「哎，逸仙，幹嘛這麼急啊?」
「楊大人有所不知！」程玉山笑了笑，帶著玩味道，「逸仙剛收了個妾室，自然要溫敘一番了。」
這話引得眾人大笑，楊俊也喝紅光滿臉，點頭道，「也罷，賢弟且去，佳人自然不可冷漠。」
「嘿嘿，多謝大人放卑職在下一馬！」林軒拱手，對黃本堅道，「黃兄，飄香閣的姑娘……」
黃本堅大手一揮，滿不在乎道，「放心，放心，愚兄以安排好了！」
楊俊微微頷首，如果林軒不是劉尚書的中書郎，他都有心將林軒調到自己身邊來。這小子太懂事了！
找到貼心的下屬，就如同男人找妻子一般，除了自己能獲得快樂跟實惠，還體現著你的品味、尊嚴、臉面。
中書郎亦是如此，領導配備什麼樣的秘書，同樣不可隨意。
而且，在楊俊在吏部工作七八年了，整日廝混在人堆里，見得太多形態各異的官員，自然懂得好屬下如同珍寶一樣難覓。
縱然缺，也勿濫，這是楊俊選人的宗旨。
看著林軒離開的背影，楊俊微微頷首，覺得自己能搭上這條線，算是走對了！
林軒剛剛在衙門前，眾目睽睽之下攙扶劉尚書，其態度殷勤且周到，沒有毫不露諂媚邀寵之態，更沒有厭煩與難堪。
所有的事，做得淋淋盡致，這樣的下屬實在是太難得了。
從聚賢樓出來，林軒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起來，都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可真不是吹牛……
上班第一天，就收了將近萬兩白銀，雖然跟京察有關，可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換算成人民幣，差不多有九十多萬。
特么的，封建社會還真是黑暗，而主角楊俊，拿到的錢肯定比自己多得多！
回到驛館的時候，林軒情緒不是很高，而瀟湘和嫣兒也是如此，正看著桌上的金子暗暗發愁呢！
林軒微微蹙眉，「怎麼，沒買宅邸啊？」
今早上驛館的差官就來打過招呼了，說明天就得搬走了，總不能睡大街上吧？
瀟湘急忙站起來，施禮道，「夫君回來了，快坐下歇歇。」
嫣兒將茶壺拿起來，自顧自埋怨道，「老爺，我今天跟小姐找宅子了，可價格高的離譜，我們這些錢不夠啊！」
這丫頭，又沒規矩了！
瀟湘急忙瞪了她一眼，輕聲道，「夫君，在東角樓街巷有處六進的宅邸，旁邊還有臨街的兩個酒肆，開價一萬兩白銀，奴家廢了半天的口舌，東家只要九千七百兩，家居半買半送……」
在古代的等級制度里，商人雖然有錢，卻沒有地位，基本屬於官員的附屬。
他們的產業之所以能蒸蒸日上，幾乎身後都有一群既得利益者。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官員為了顧及自己的臉面，幾乎不參與經商，都是讓自己的下人，或者是親戚來操作。
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就那點工資根本不夠幹什麼的，而且經商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洗錢。
如果有人問起來，可以往經商推脫，這樣就不擔心被查資產了。
汴梁外城的一間酒肆，少說值兩千兩銀子，如果經營的好，倒是能貼補一些家用，而且酒肆的後面就是住宅。
「不貴啊？」林軒恍然道，「哦，這些錢是肯定不夠的，這些你都拿去！」
嘩啦，林軒從兜里掏出一大把碎銀子，還有幾個元寶玉佩，都是今天手來的賀喜錢。
「夫君，你，你哪來這麼多錢？」瀟湘可嚇壞了，不會是搶劫了吧？
林軒喝了口茶水，苦笑道，「同僚送的，還有這鹽引，明日你去鹽鋪換錢，這宅邸的錢就夠了。」
鹽引就是錢，那些鹽商看見，肯定兩眼放光，根本就不愁賣。
這年月還沒有銀票，所以官員之間送禮，都是地契、房產、還有市場上的緊俏商品，只用憑證即可，到時候換成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