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東深杯
「這個三千元,人家如何相信?」何鏵拿起杯子翻來翻去地看,抬眼看兩人,不會指的是港元然後你倆給發錯消息了吧?
內地幹部一個月也不過百元工資,深城好些也就是兩三百塊。
「有什麼信不信的,三千元那是讓我們去算出來為何值得三千元,再跟人解釋。」李國寶對此並不在意。
何鏵手指輕搓杯麵:「你們如何解釋呢?古董?」
他不知道這種杯子當年出口價格多少,想來也就是換一兩元錢的港幣外匯,二十年要變成三千港元?
李福兆哈哈一笑:「且不說這杯子已經不產了,就這麼區區六萬個,你算下他們能喝去的糊值多少錢,一杯就算只是五元港幣,一年他們喝去多少杯?何況還是終生不限量!」
拿起杯子看了看:「這又不會壞。」
「那免費暢飲還終生?不怕...」
李福兆哈哈大笑:「不怕,給你喝你能喝幾杯?尿不死你!」
「不是兆叔,這杯子又不寫人名,可以讓別人來喝。」
「你說得輕巧,忘記了那個傳染病的事?香江如今跟人握手都改成拱手,說話都離三尺遠,你還讓人共用一個杯子?」
何鏵失笑:「原來如此,那....倒了又如何?」
「倒了?誰敢!?」李福兆嘴角帶出一絲冷笑。
何鏵看兩人:「不可不防,一定有這種人。」
李國寶想了想,看何鏵:「其實無妨的,那糊主要是水,水費又不貴的,電費也不值幾個錢。而且在這施恩鋪邊上,我們仍然可以做別的買賣。」
「別的買賣?」何鏵馬上醒悟,這是抽別人家的人氣。
「真的會倒掉的也不多,多半還是給別人喝,但這又如何呢,」
李國寶攤了下手,「誰還不知道這是我們在供的,他們幫著做事求之不得。我們本來也得做點善事。」
李福兆也點頭。
何鏵想了想:「可算過還有多少?差得好遠....」
「前些日子已經收回了不少,十元一張,當然有人是大手筆買的,也未必就會拉下臉來換,那些大班...他們會拿杯子來我們門前討飯吃?何況你看這杯上的字,....他們要是能喜歡就有鬼了!」
「終生,那就是不可繼承了?」
「繼承...這個倒是沒說,我覺得也是可以。」
李國寶指了下那杯子:「這種杯子做起來也不難吧?」
「難倒是不難的,裡頭是鐵,刷一層釉再燒出來,再寫上字再刷。」何鏵無奈,李國寶這意思是,等內地再做一批過來,反正是先消化這邊的庫存。
但你新做的東西,又不是「古董」,當香江人好哄嗎?
「我再看看.....」
李國寶伸手,拿過何鏵手中的杯子:「你說這字都是人寫的,一個個寫出來的?」
「當然是人寫的,要不然如何,當年內地....」
「那這字寫得不錯,筆法老道。」
李國寶左手拿著杯子,右手彈指輕叩,杯子發出輕響,腦子轉了幾下,抬眼看李福兆,「細叔,我有個主意啊,這搪瓷杯可起個好點的名字,叫東深杯如何?」
李福兆摸著下巴點頭:「名字要起個好聽的,這工藝也可做些文章。你們可知道這其實是什麼?」
李福兆看著兩後輩,指著杯子:「這早年是叫琺琅瓷的。」
何鏵恍然一拍大腿:「對!」
「還叫景泰藍!」李國寶介面。
三人哈哈大笑。
無論是李家還是何家,都是家藏豐富好多古董,自然明白這裡頭區別。
你若是說這是搪瓷工業品,那就值不得幾個錢,可你若說是古法琺琅工藝,景泰藍......上面每個字都是大師真跡.......
人人都覺得這個得值不少錢了。
「據我所知,佛山的搪瓷工藝確實是有大內傳承的。」何鏵說道。
李福兆點點頭,李國寶挑挑眉,這就沒錯了,這就是李一鳴暗暗給兩人出了個題。
再看杯子,六個紅字,五個紅字,1965如此顯眼醒目。
香江有中國國貨、中僑、裕華、大華及華豐這些老牌的國貨專店,當年是是非非不論,這個杯子顯然也不光是生意杯。
內地這些年為了賺外匯,好多東西運來香江託人代為賤賣,以李一鳴那品性脾氣,如何受得了這種委屈,就算是錢給自己人賺,那也不是這個賺法!
小李生出手的那些東西,哪個不是利潤高得嚇人還人人搶著要。
這些庫存如今用這樣的方式消化掉,倒是算好。
「琺琅瓷東深杯,皇家大內古法景泰藍工藝製造。」
「大師真跡,專為香江定製。」
「秘藏二十年,去除火氣。」
「那一千元人民幣,就半點都不貴了。」
三人一人一句又哈哈大笑。
都有默契,李一鳴既然安排了何鏵送杯子,等於就是把此事定了下來。
三人坐在這裡,兩人安排新聞,一人帶杯子過來看樣,一拼起來就是一個計劃。
有點古之「摔杯為號」的意思,若不聽話,刀斧手自然跟上。李一鳴不用刀斧手,他有的是辦法整得人求死不得。
「內地有話叫吃水不忘挖井人,小李生大概是這意思了。」何鏵嘀咕,二李點頭不語只是眉眼飄乎。
這可不光是屯積居奇炒物價,內里大有文章。
小小一個杯子勾連無數舊事。
東深工程,是內地為了保障香江供水建的,也可說是舉國之力對港示好,當年自然也是耗費無數,聽說光動用人力就達四萬。
這杯子送來香江,賣不出去變成壞賬,貨只能壓在倉庫里不見天日。
沒想到,風風雨雨二十年過去了,這些東西被重新翻出來。
當年一兩塊錢你不要,現在要三千塊!
小李生啊小李生!
眼前臨近大訂單採購和回歸法定製,你給出這個信號咩意思啊?
讓人後悔當年沒買?沒錯,這就是快意恩仇,就好像整那個查某人一個道理。
「若是真有人搞事,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到時自然有人收拾。何況我們是憑杯給貨,也要排隊,他願意排我們就給,他倒了,那真要喝的人也會看不過眼。」
「倒也是...」
「此雖生意也算是行善事,畢竟拿了那麼多錢,總得散去一些,讓人無話可說。」
李福兆閉上眼往後一靠,神情巴適得狠,一天喝這個,那別的估計也吃不下了,省得這些人隨處去搞事。
李國寶沖何鏵擠擠眼:「既然人家以三千元來換,說明市場認可了這個價格,接下來,會有人說這個值萬元也不一定呢。」
李一鳴吩咐完這事後叔侄都有商量,那個局裡虧的人太多了,做生意虧成白板必然有人要行險惡之事,特別是那些幾人湊錢的借了高利的。
李一鳴是不怕,但他們這些人會怕。
現在倒好,杯子值三千元,喝的東西是一輩子供的,這算起來那些人還是賺的。
小李生就是厲害,一個杯子化去香江無數窮凶極惡。
「換估計是會來換的,但用卻不會去用,多半是用來收藏,對上頭好說話,我們的說辭也會被他們拿去用。」
何鏵恍然笑道:「如此倒是皆大歡喜!除了那些已經把單子換了錢的人。」
「不錯!」
贏的人不說,虧了一萬的人至少能收回一個三千元紀念杯,還給華潤清了一些庫存,騰出大筆資金回購之前運來香江的物資。
隨著時間過去,這杯子還真可能被吹成無價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