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裡逃生
「靠!救人!」我吼了一聲,一個猛子扎進水裡,踢打著雙腿,朝不斷沉入黑暗之中的黑衣人游去。好在深水區離岸邊只有數米遠的距離,我很快就游到黑衣人身旁,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沒想到還沒等我抓住他的衣袖,他反而自己伸過手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兒。
落水的人力氣大得很,身體里原始的求生**,致使落水者本能的抓住任何靠近他的東西。經黑衣人這猛然一拉,我原本要穩住的身體,突然失去平衡,跟隨黑衣人一起,斜斜的朝黑洞墜去。
洞里一片漆黑,河面上的光亮透過水層逐漸消失,我隱隱覺得,洞內的空間似乎很大,並且水流的速度要比河面快很多,周身水花翻動,似有龐然大物隱藏於黑暗的水域之中。
深處的河水如同剛剛融化的冰塊一般,冰冷刺骨,我的水性很差,掙扎了幾下,雙腿便抽筋,再也使不上力氣。黑衣嘴裡吐出一串長長的氣泡,之後便不再動了,看樣子已經休克過去,
我生怕黑衣人的手鬆開,就猛然間回了一下胳膊,順勢用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強大的力氣,拖拽著我們朝黑暗的水域墜去。
前後不足半分鐘的功夫,一個肥碩的人影,夾雜著一股水流,像海獅一樣俯衝下來,這人正是黑牛。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像拖麻袋一樣把我往上拽,但是黑衣人下墜的力度遠遠大於黑牛往上拉的力度,黑牛不僅沒把我拉上去,反而被拖累著一起向更深的水域沉去。
四周一片漆黑,頭頂的天光終於消失了,我使勁抿著嘴,努力使自己憋住最後一口氣,無數的實戰經驗告訴我:死扛有時候就是生還的唯一希望。
黑牛拉著我的衣領不斷用勁,發現徒勞無功時,他一個俯衝,衝到我抓著黑衣人手腕處,拍了我手一下,示意我趕緊鬆手。
我憋著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現在放手還為時尚早,我心中暗自盤算:再堅持幾秒,興許黑衣人會因此得救,如果實在不行,在自己到達極限之時只好放手了。
黑牛著急的直接去掰我緊緊抓著黑衣人的手指,這時,一道刺眼的亮光如隕落的太陽一般向下俯衝而來。我扭頭去看,只見高墨離像一尾游龍,拿著狼眼手電筒俯衝下來,他游過我們身旁,看了我和黑牛一眼。
黑牛伸手指了指黑衣人,高墨離會意,直接俯衝到黑衣人身下的水域。狼眼手電筒的光束被激蕩的水波搖晃四散,使得我們周身如夢幻般波光粼粼。
高墨離忽然抽出背後的銅髓劍,在自身周圍揮斬了幾下,那樣子,像斬斷圍困住他的亂麻。而後,他奮力上游,抓著我那隻正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對我搖了搖頭。我理解他的意思,同時,自己的憋氣已經到達極限,嘴裡吐出一連串氣泡,我鬆開抓著黑衣人的手。
那個黑衣人張著大嘴,瞪大雙目,臉上的表情極其扭曲,或者說,那種表情,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我忽然覺著,這種表情似曾相識!
我鬆開手之後,黑衣人以更快的速度朝黑漆漆的水域墜去,那個黑漆漆的水域,或許,真如維族嚮導所說的那樣:直通幽冥地府!
高墨離把手電筒別到腰間的卡扣上,一手拽著我的肩膀,一手提著銅髓劍,像游魚一樣向水面衝去。黑牛緊隨一側,時不時的扭頭往後看一眼,似乎怕什麼東西追上來。
到達岸邊之後,我一屁股癱軟在沙堆上,大口咳著胸腔里的水,等神情稍微平復之後,這才發現,顧奕芯和板寸頭不見了。
阿萊跑過來,幫我拍著後背,說道:「嚇死我了,蘇大哥,你怎麼往岸邊走著,突然就轉身,一個猛子扎進河裡去了?」
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救人,但是沒救上來。哎?顧奕芯和那個板寸頭去哪了?」
話音剛落,顧奕芯和板寸頭一下子竄出河面,她們深深的呼吸幾口空氣,水順著顧奕芯的長發流了下來,如黑色的瀑布一般,在傍晚時分分外動人。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招呼板寸頭朝岸邊走來,同時開口批評我道:「找了一圈你沒見,還人為你沉到水底了呢!老蘇,你怎麼這樣冒失!」
感情兒顧奕芯和板寸頭去河裡撈我來著,我忽然有種莫名的感動,但是想起黑衣人沉入水底時的畫面,心裡有有些愧疚,於是自責道:「很遺憾,沒能把那兄弟拉上來。」
黑牛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地上,安慰道:「老蘇,有些事,他娘的儘力了就行了,天命難違啊!看來那哥們命中注定要在沙漠里被淹死!」
六爺笑嘻嘻的走過來,符合道:「蘇老弟,你說你,犯得著為一條下人的賤命去犯險嗎?不值當!」
沒等我反駁,黑牛冷笑了,坐起來懟到:「我說六爺,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樣的,這又不是買東西,做交易,還分個貴賤!你這樣說,小心剛才沉到水底那哥們不高興,上來找你理論啊!」
六爺討了個沒趣,瞪了黑牛一眼,招呼苗一丁和湯姆李的代表人員,一同回到他們剛才坐的地方去了。
板寸頭招呼手下人從河邊撿來一堆枯死的胡楊樹枝,升起來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我們幾個渾身濕透的人圍坐在火堆旁。
高墨離坐在我旁邊,他望著平靜的河面,幽幽的說道:「妖河的傳說,或許,並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