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路了
字跡雖然有些扭曲,但是仍然極好辨認,和先前布條上發現的字體幾乎一樣,洒脫中帶著一股娟秀之氣,不用想,這定然出自女性之手。
布條上曾寫著「小心她」,讓我們如墜雲里霧裡,如今這個神秘人竟然趁慌亂之際,又一次將紙條偷偷的塞進我的背包里,告訴我,她在這裡!
她究竟是誰?
我環顧一眼躁動的隊伍,維族嚮導早就牽著駱駝一口氣跑出十多米遠,顧奕芯和六爺也重新騎到駝背上,兀自緩步前行,其他人均已收整妥當,或步行或騎著駱駝,在張雪峰凌冽目光的注視下開始挪步。所有的人都一如往常,這個偷偷留下紙條的會是誰呢?
高墨離發現了我的異常,不動聲色的走到我身旁,抬手把我的背包拿下來扔給黑牛,黑牛順勢接住,將其用麻繩捆綁在駝背的行李架上。
我藉機把紙條在高墨離面前展開,高墨離看著紙條上扭曲的四個字,怔了一下,眉頭依舊微促,幽幽的說道:「她,果然在這裡。」
「包里發現的,這個人——是誰啊?」我小聲說完,側目看著高墨離,企圖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高墨離把紙條拿過去握在手裡,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的說道:「走吧,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別啊,你現在和我說得了,這三番兩次留字條的人,到底是誰啊?她有什麼目的?」我堅持道:「你要不把話說明白,我這喉嚨里就像卡了根魚刺一樣難受!」
「現在,她如果暴露,你根本保護不了她。」高墨離堅定的說。
我下意識的狡辯:「我保護不了?你可以啊!」
「她和我沒關係。」高墨離冷冷的說完,似乎沒有要繼續和我爭論下去的意思,兀自跟著隊伍往前走去,留下我一個人凌亂的杵在原地。
黑牛牽著駱駝走來,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壓低聲兒問道:「老蘇,你倆嘀咕什麼呢?先說好啊,有事兒咱得開三個人的代表大會,你們可不能私下裡會談!」
我想了想,紙條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黑牛,就他那急性子,知道了肯定比我還煎熬,於是清了清嗓子,笑嘻嘻的說道:「要是真有重要的事兒,我哪敢瞞著你啊,怎麼著你也是咱們小支隊伍里的核心成員,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還真不好意思驚動你。」
黑牛懟道:「這就對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牛爺我也懶得聽,嫌塞耳朵!」
說話間,兩個人跟著大隊人馬拔寨前行。隊伍一字拉開,如傷疤一樣在沙海中緩慢前行。
烈日當空,一望無際的沙漠上被炙烤出層層熱浪,熱浪竄動,行走在隊伍前的人影和駱駝很快被晃的撲朔迷離,遙遙望去,如真似幻!
之後的勞累和睏乏自是無需言表。大隊人馬就如行屍走肉一般在浩瀚的沙海中前行了兩天一夜,期間,只有躲避風沙的時候休息過四個多小時,那場不大不小的季風把河道的蹤影吹得無跡可尋。其實,早在季風來臨之前,地上的河流痕迹就已經逐漸減弱,出現了逐漸轉變為地下暗河的跡象。我和維族嚮導商議,只好讓大家沿著駱駝刺相對密集的地方走。
駱駝刺是塔克拉瑪干沙漠里耐旱能力極強的植物。它根系發達,一般長達20米,能從沙漠深處吸取地下水分和營養。就算長河轉入地下,它在沙漠上也會留下明顯的痕迹,密集的駱駝刺就是它存在的印證。
但是兩天之後,沙漠上的駱駝刺陡然消失,放眼望去,浩瀚的沙海一片蒼茫,一丁點植物的蹤影也沒有了。
維族嚮導跪地,抓了把沙子,隨手揚散,用乾裂而沙啞的嗓子對我說道:「蘇老弟,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