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帝都清源：初見公子（六）

這是我與他定親以來第一次見面，也是我們此生第一次見面。(.)而我們，今後將要相扶持著走過很長的一段歲月……

面對這樣一個男子，這樣完美，又在我生命中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的男子，我又該與他說些什麼……

我該表現得矜持些，或是親熱些……

公子他，喜歡高貴典雅的女子，或是機靈活潑的女子，還是……

無數的年頭在我的腦子裡盤旋著。

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我竟會為一名男子心慌意亂成這個樣子，竟也跟那些嬌羞的小女子一般。若讓雲梔和曾被我嘲笑過的那些堂姐妹們知道了，不知會被笑成什麼樣子。

綵衣女子引我到門前，還不等我開口問，便「噗」的一聲忽然消失了。

只有一直彩蝶，在半空中悠悠揚揚地繞了一圈，飛往雪中去了。

式神。

傳說陰陽術中有一種法術，是可以剪紙成*人，或者將其它有生命的物體變成*人的模樣，供施法者差遣。天歷556年，女帝下令廢除御神術，又解散了陰陽寮，禁止虛空之境的臣民學習任何術數。

因此，如今在世的陰陽術師已經寥寥無幾了。

公子未眠便是其中之一。

「請公主進來吧。」

小小的閣樓里傳來公子未眠的聲音。

我獨自推門進去，便看見公子未眠也獨自一人坐在地上。卻是背對著我，眺望著窗外的廣闊景色——帝都。

他已經換去了墨色的玄端，換了一件夜空藍的深衣。長從玉冠中解下，用金色的緞帶綁起一束。墨緞般的長，直直地垂下來。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背影……

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或許是我多心了。

雖然我們早就訂下了親事，可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有些疏離也是正常的吧。我自己心裡難道不是也有一些彆扭和不安嗎？

於是我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公子身後。

「……」張口，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叫公子，似乎有些太親熱了吧，若叫落日君，又覺得太過疏離。

「公主請坐。」並沒有回身，公子沉聲道。

他的聲音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沉著，好像是暗夜裡沉重的風，與我想象的截然不同。三四年前碧丘郡曾雲遊到我雲壽國，我有緣見過他幾次。

那個時候的碧丘郡，雖已經是白蒼蒼的老人，臉上卻奇異地沒有一絲老態，美得傾國傾城，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曾認為，大抵是美到一定境界的男子，都是這般風流俊逸的。

可公子未眠……

順從地在公子身後坐下。

我挺直脊背，緊張地等著他回身的那一刻。雙手在袖中慢慢握緊，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太多的緊張和不安，和與公子獨處的喜悅激動。我希望能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看到我，是我最端莊美麗的姿態。

可，他卻沒有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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