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帝位之爭：公子醢玻ㄎ澹

四名宮婢抬著小轎，穩穩噹噹地越過雪地，走過曲橋，踏上石階，穿過依山而構的漢白玉長廊，再穿過廊橋，經過四海歸一殿，足足走了有兩刻鐘，才到了明曦殿所在的映古宮外。(.)

女官扶著我下了轎。

我立於映古宮外的雪地中，放眼看去。

夜色下的映古宮，在一片沉沉隱隱的燭光之中若隱若現，看不分明。雪已經好幾日不下，映古宮的屋檐上無一絲積雪，隱入黑夜之中，倍覺神秘凜然。

我拉了拉狐裘領子，獨自跨進映古宮。

這是規矩，映古宮並不是隨意進出之地，尤其是在為帝王守喪期間，除了前來守孝祭拜的王公貴族與在殿內伺候的女官內臣，是不允許他人進出的。進了映古宮，自然有裡面的人上前伺候。

我進了殿，一名內臣迎了上來。雖然歷來宮內有內臣伺候的慣例，但因女帝的緣故，曦王朝帝宮裡女官侍女多，內臣少，有那麼幾個，翻幾次手就數出來了，都認得。可眼前的這個，我卻從未見過。

大概是哪位郡王帶進來的罷。

我擺擺手，命他退下，獨自一人朝明曦殿走去。

夜色很暗，長廊幽靜，掛著素絹糊的燈籠，橘色的燭光從素絹之中透出來，泛著凄慘的顏色。有穿堂的風，吹動燈籠左右搖晃，光影便搖曳不定。

我穿過長廊一路走去，步步沉重。

心中滿是對女帝的愧疚——若女帝在天有知，不知會不會嘆息一聲？可我別無選擇，若非如此，我已無法在這帝宮立足。

我必須要爭取的公子安——

公子安！

我立住腳步。

長廊的對面，是一處懸崖，崖上橫過一座廊橋，在夜色中劃破墨空。而那幽暗的燈光處，赫然立著一名白衣飄飄的男子。雖然燈光幽暗，我卻依然看清了那女子般嬌媚的容顏，除了公子安之外，別無他人。

他身側有一人，分明是——

雲梔！

寒風穿堂而過，拂動我狐裘上的白毛，在夜風中細細擺動。一輪新月似勾，掛在寂暗的夜空之中。這是一個無星的夜，一切靜謐得不可思議。

隔得太遠，我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可心頭漸漸地冷下去，藏於袖中緊握的雙手，也慢慢鬆開。我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可看得見他們的表情。

那相談甚歡，不謀而合的表情，我看得出來。

雲梔會來找公子安，的確是不出意料的事。她以為我是玄未眠的未婚妻，以為我有玄未眠做靠山，那她要找的人，自然是與玄未眠爭奪王位的公子安。她知道我與熹君親厚，也知道熹君與公子安之間的嫌隙——她與公子安一樣，有萬民的支持，卻得不到父王的寵愛，她最能明白公子安心中所想所思。

她一定是向他許下了承諾，助他奪位；她會告訴公子安，我與熹君親厚，若玄未眠登上帝位，我成了帝后，必定對熹君有益，或許我會助熹君廢族長，攬大全——

進則登天，退則入地，沒有絲毫保全的餘地，這已足以說服公子安。

我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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