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結尾
夕陽西下,一條鯨魚和遊艇一起航行。
幾條小魚跳上了甲板,兩個孩子笑嘻嘻去抓魚,濺起的浪花打濕了他們的臉。
在三天前的早晨,船和龐大的飛魚群親密遭遇,漫天飛下的都是魚,整個遊艇到處翻騰一片,駕駛艙,廚房,洗手間,連卧室的床上都有魚。
王保振駕駛著遊艇,朝東開一會,又朝北開一會,然後又調頭朝南開。
霍思琪穿著長裙出來。
「好看吧。」她問道。
「好看,哪來的裙子?」我問。
「在客艙找到的,你進屋去看看寧程程吧,她穿了一條短裙,屁股都遮不住。」
王保振從駕駛艙出來。「有糧,給我一顆煙抽。」
「誰在開船?」我問。
「無人駕駛,船自己開,想開哪開哪?它自由了,明白嗎,自由,就是他嗎的自由。」王保振說。
「有糧哥,我們到底去哪呀?感覺一直朝北,天越來越冷了。」霍思琪說,「怎麼感覺這船要開出地球了?」
「再朝北就是北極了,可以看北極熊,看熊寶寶。」王保振說。
「保振,要不,再朝南開吧。」我遞給他煙。
「好吧,有糧,我們現在沒有多少吃的了,我們現在要找島了,找大點的島,重要的是要有淡水。」王保振說。
「最好島上有湖,有動物,鹿啊,兔子什麼的。」霍思琪說,「就我們這幾個人,我都看煩了。」
「你打算和兔子談戀愛?有袋獅行嗎?」我說。
「袋獅可以啊。」霍思琪說,「是袋鼠的親戚嗎?咬人嗎?」
王保振笑了笑,「有糧說的袋獅,戰鬥力比非洲獅子高五倍,可以上樹,我們之前在一個小島上領教過,那個島還有巨蜥呢,比袋獅還可怕。」
「兇猛動物就算了,有象龜也不錯。」霍思琪說。
「希望能找到一個有麵包樹和椰子樹的小島。」我說。「最好要有個湖,有樹,我們可以蓋幾個木屋。」
「有糧,你太貪心了,能有淡水就不錯了。」王保振說。
王倩和寧程程走過來。
「看看吧,模特來了。」王倩喊道。
寧程程穿著短裙,上身是幾條細布條包裹著,露大半個胸。
寧程程走起了模特步。
「你這穿得是什麼衣服啊。」我說。
「你真土,這叫時尚。」寧程程說。
「我去給你們烤魚了。」王倩說。
兩個孩子突然打了起來。
「你們快去看孩子,都打起來了。」我說。
「倩姐,你去烤魚,我去看孩子。」霍思琪說。
「你兒子被許軍的女兒打哭了。」王保振說。「許軍這孩子跟他爸一樣凶。」
寧程程慌忙去看孩子。
「雪茄呢?」王保振說。
「就幾根雪茄了,省著點抽吧。」我說。
「給一顆吧,我這會心裡有點難受,不知道為什麼。」王保振說。
我從褲兜里,掏出雪茄,遞給他,「我昨天夜裡夢到許軍了,他一直衝我笑。」
「昨天晚上,你知道我夢到誰了嗎?」王保振說。
「是老閻吧。」我說。
「我夢到我們在魷魚船上,喝著啤酒,吃著烤串,有老閻,你,許軍,孫大黑,李世雙,陳小偉,鄧家全,冷波,小豆芽,猴子,還有夏小蕊,王倩,管紅,霍思琪,楊珍妮,還有你老婆。」
「我老婆是誰?」我問。
「寧程程啊,對了,你還有一個老婆,艾米麗婭,但沒夢到她。」王保振說,「霍思琪跳著舞,她拉著我跳舞,我和她跳的是探戈舞,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探戈舞姿不是有甩頭嗎?我一甩頭,你知道我看見誰了?」王保振說。
「誰?保羅船長?」
「還哈爾曼船長呢?不是他們,我看到孟德水了,還有大副岳凱,他們倆靠著船舷抽著煙,沖我笑著。」
「你還能夢到他倆?」我說。
「還有呢,我還看到大管輪趙炳輝,他在釣魚,魚線放得很長,顯然他要掉深海里的魚,還有,三管輪劉洋和李強在下象棋,二管輪周成龍,機修工侯大亮,王立新,還有伙食長在旁邊觀棋,二副姜衛東在拉小提琴,他拉的曲子,居然是野百合也有春天。」
「你全夢到了。」我說。
「是啊,孟德水和岳凱走過來,還和我們喝酒,你知道他們倆說什麼?」
「你做夢,我怎麼能知道說什麼?」我說。
「孟德水摟著許軍的脖子說,「嗎的,狗日的漁業公司,不把我們當人了,剝削我們,比資本家還恨,都是他嗎的狗娘養的,這活我們不能幹了。岳凱把酒瓶一摔,他說,我和老孟商量好了,我們明天船就掉頭,回去給公司打官司,我們要請一個好律師,告他娘的,我就不信了,中國就沒法律嗎?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不是他嗎的墮落的資本主義。」
「孟德水他們真這樣說的嗎?」我問。
「真這樣說的,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和我們是站在一起的,要掉頭回去,不幹了,許軍當時很激動,喝了很多酒,當時,我就流淚了。」
「你的夢要是真的,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我們就不會亡命天涯了。」我說。
王保振眼圈紅了,「糧啊,你說我們是不幸還是幸運呢?」王保振嘆了一口氣,「我們倆還活著,但許軍,老閻,冷波,孫大黑,陳小偉,鄧家全,小豆芽他們都不在了,我想他們啊,糧啊,他們要是在就好了。」
我眼淚嘩地流了出來,「別說了。」
「給你說了這些,我好受多了。」王保振擦著眼淚。
「我他嗎的不好受了。」
王保振摟著我的脖子,「有糧啊,一條魷魚船,三十多人啊,三十多人,死了多少啊,我們兄弟幾個,就剩下我們倆了,魷魚船上,就剩下我們倆了,他們死得太慘了,太冤了,我們倆呢,是罪人,罪人啊,魷魚船上所有的人都死得太冤屈了,太慘了,慘啊。」
「你不是說,人死沒有不慘的嗎?」我說。
「是的,沒錯,我們也得死,早晚逃不過這一死,人從生下來,命中注定逃不過這一劫,沒人能逃得過,天地之大,宇宙之大,從古至今,上至皇帝,下到乞丐,沒有一人能倖免。」王保振說,「有糧,我們好好珍惜吧,珍惜這每一天,享受這每一天的時光。」
寧程程給我和王保振遞了毛巾。
我擦了擦眼淚,摟著寧程程的腰。
「快來吃烤魚吧。」王倩喊道。
「有糧哥,保振哥,你們快看。」霍思琪喊道。「前面有個島,有山有樹。」
果然前面有一個島。
「我把船開過去。」王保振說。
船離島越來越近了。
「保振,先要繞行小島一圈。」我說。「霍思琪,王倩,你們注意觀察,看看島上有沒有人?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東西。」
遊艇開始圍著島繞行。
「有糧哥,我看到椰子樹了。」霍思琪說。
「沙灘上有象龜。」寧程程說。
「還有麵包樹。」王倩說。
「這島上的樹很大呀,我們可以造木屋了。」霍思琪說。
「有糧,我那金屬盒子呢?我放在駕駛艙的,怎麼沒了?」王保振說。
「我早扔海里去了。」我說。
「你別給我開玩笑,昨天我還看到呢。」王保振說。
「保振哥,船可以靠岸了嗎?我都等不及了。」霍思琪說。
「好,這就靠岸。」王保振說。
寧程程靠著我的肩膀,「你看那邊,好漂亮的沙灘呀。」
我親了親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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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船》
燈在左邊石浮於魚上
夜行在鳥
水波里聽風十二月九日採菊
桑葉落蠶
炊煙擺渡於寺廟之上
茅屋暗啞生小小蓮葉
一瓢竹影群山半斜
薄羅短衫女子上了岸
如是我聞
船依舊飄在上游
2018年3月8日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