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和蠢貨的談話
之前也沒打過招呼,就這樣要貿然地拜訪,枕溪走近樓梯間的時候,心裡還稍稍有點緊張。
腳步停在那扇貼有倒福字的大門面前,她望著正前面,總覺得一伸手,就能從包里翻出這扇門的鑰匙。
一時間,有點分不清楚什麼是過去什麼是現在,好在,雲岫在背*住了她的手。
「誰啊?」
一聲已經蒼老但仍然刻薄的聲音響起。
枕溪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饒力群的母親這一會兒,絕對會透過狹窄的貓眼打量外面。
門開了。
「是你?」
枕溪笑,說:「好久不見,伯母!」
她們家應該剛吃過午飯,何媛正在廚房洗碗,聽到動靜,就一邊在圍裙上抹手,一邊朝著他們走來。
枕溪一看到她這模樣,心裡就窩火的不行,好像靈魂抽離出身體,看到了上輩子同樣窩囊的自己。
「你們怎麼來了,吃了沒?」
枕溪忘了何媛具體的生日,反正左不過,也就大小了她一歲左右。現在看著面前的她,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做事的風格,都透著一股歐巴桑的風格氣質。所以看著她,她也能明白雲岫上輩子看到同樣的自己時,為什麼那麼生氣。
「吃過了,就是來看看你,你別忙了。」枕溪趕忙地,開口。
「有事嗎?」
枕溪去看饒力群的母親,她打自己進門以來就一直在端詳著自己,不明白腦子裡正在想什麼。
「伯母,我可以約何媛出去喝杯茶嗎?」
「幹嘛出去啊,在家就可以,立群的朋友送了不少好茶,讓何媛沏一沏就可以了。」
還是那個噁心的操控欲。
枕溪拉著雲岫在她家沙發上暫時落座。饒力群的母親看著她,又看看雲岫,問:「這位是?」
枕溪眉開眼笑拉著雲岫給她介紹,「忘了說,這位是我老公。」
饒力群母親的眼睛瞪得溜圓,問:「是已經結婚了嗎?」
「對。」
一瞬間,對方的臉色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連看她的神情都不同了,笑嘻嘻地說:「恭喜你啊,嫁了個這麼好的孩子。」
呵,這人還是一貫地刻薄勢力,要今天上門的自己不是明星,要雲岫不是大老闆,她會這樣好言相對?恐怕連家門都不會讓她們進入。
這一會兒,枕溪再提邀何媛出去,她就沒有再反對。
雲岫知道她想要單獨跟何媛說話,於是就去到了車裡等她。
枕溪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館,拉著何媛進去了。
「有些話由我來說可能特別冒昧,但我還是想要說給你聽。」
「什麼事?」
「我從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饒力群不是你想象得那樣,他本質上,是個唯利是圖的陰毒小人,配不上你,所以,你可不可以離開他?」
何媛臉色變,問她:「你為什麼要跟我說……」
「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你和饒力群沒在一起之前,我就說。你們在一起后,我也警告過你。你要跟著家敗的饒力群私奔時,我也阻撓過你,但你好像一直,都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饒力群是個什麼人,我想我應該比你要更加了解。」何媛已經開始不高興。
枕溪嘆氣,想上輩子小何來找她談話時,她是否也如現在何媛一般,一模一樣的蠢模樣。
「他早就不是你記憶里那個下雨天會撐著雨衣遮擋小貓的男孩了。」
「事實是,那群小貓被他抱回了家,一直都很用心地照顧了許久。」
「是。」枕溪點頭,「但他家破的時候,他把那些貓全都扔了出去,他甚至都沒有費心替他們張羅一些領養人。就這樣,打開門帶上車,找了個陌生的地方,全都丟了出去。你知道,那些貓在他家養尊處優慣了,一旦變成流浪貓,可能會很難適應甚至不能適應外面的生活環境。」
「他不是有意的。」何媛仍然在替他開脫著。
「這件事有沒有給到你警醒?」枕溪問。
「什麼警醒?」
「他日子好過的時候,沒問題,是可以養著你寵著你,反正家裡不多你那一口飯。可如果他落勢了,他除了會嫌你麻煩把你丟掉,不會為你考慮那麼一分半分。」
何媛倉促地喝了口咖啡,說:「本來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他的時候他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去。這麼些年過來,不也慢慢好轉了起來。再說,我是他老婆,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比較的。」
「所以我問你,他有跟你求過婚嗎?他是真心自願地,想要娶你嗎?」
「我不在乎那一套形勢上的東西。」
「你知道饒力群在外面賺了多少錢嗎?你知道他不回家的時候都住在哪裡嗎?我可以幫你查他的開房記錄,讓你看看他在外面住一天的錢是不是夠你們好長時間的生活費用。」
「我實話跟你說,他是因為不放心找個保姆照顧他媽,所以才娶了你。他在外面,從來都宣稱自己單身。」
「都是交際上……」
「別說都是交際上的手段。不是我炫耀,你看雲岫,生意比他大吧,賺得比他多吧,在娛樂圈裡的應酬不比他少吧,可他也從來也沒因此不回家過。更別說帶著五花八門的女人出席各種場合。大家都知道他饒老闆勢頭正盛,但誰也不知道他饒老闆有家有業。」
何媛強硬地,想要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
「無所謂啊,反正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他只要記得回家就好了。」
枕溪無奈地捂住了眼,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就是多餘的。
「那萬一哪天他不再回家呢?」
「不可能,他媽還在這裡。」
「所以你就想用他媽來拴他的心?你覺得饒力群他媽很喜歡你嗎?你覺得真有那一天,他媽會站在你這邊嗎?」
「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
「何媛,很多人,有了孩子,還是會離婚的。這不是一個可以維持婚姻的理由。」
「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麼么呢?你覺得我們這麼許久沒見,你突然來拜訪,就讓我離開饒力群,你覺得這樣像話嗎?」
「不是突然拜訪,要不是枕晗出現,我也不大想管你們的事情。」
「枕晗怎麼了?」
「你不覺得你老公和枕晗之間有點貓膩?」
「有什麼貓膩?」
枕溪笑,「饒力群在外面給枕晗找好了房子,等她住院之後就搬進去。一個男人,給另外一個毫無關係的女人找房子安置她,代表著什麼,你不知道?順帶說一句,那房子比你住的這裡好多了,他還給她找了保姆,也不用她晨昏定省地來伺候他媽。」
「不可能!」
「枕晗前幾年,身邊至少換了七八個男人,都清一色的暴發戶,有幾位年紀比我爸都大,我查過她的醫療記錄,她之前有去看過*,她*壁非常薄,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代表什麼?」
「打過,或者流過,很多次孩子。照這樣下去,她以後很可能沒辦法生育,所以現在,急於找一個接盤俠。正好了,饒力群年輕有錢長得帥,比她預想的老公要好上百倍不止,但要想把這麼一個人捏在手裡,你覺得對她來說,最大的障礙物是什麼?」
何媛不說話。
「對,就是你。」枕溪笑,「枕晗是從娘胎里就帶著惡毒,從小就不是個善茬,我的智商算是夠用了吧,你看我讀書的前幾年……你覺得你有本事算得過她?」
「只要我不離婚,她再厲害也沒用。」
枕溪把剛剛端起的咖啡,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咖啡四濺,把周圍都弄得一片狼藉。
枕溪氣急了,但也耐著性子同她說:
「別傻了,她根本不需要你跟饒力群離婚。你跟他離婚,你還要分他的一筆財產,未來還要收他的一筆贍養費,枕晗不可能這麼傻。」
枕溪眼神完完全全沉了下去,「悄無聲息弄死你的法子太多了,你家裡沒什麼權勢,你父母勢單力薄,不可能替你討什麼公道。最後人一死,了不起他們出筆喪葬費,就可以了。」
「饒力群不會這樣對我。」
枕溪無話可說,找了張紙給她寫了幾行字。
「這是饒力群安置枕晗的住處,你要是不信,等枕晗出院搬過去的時候,你自己去看看。」
說完這話,枕溪就想起身,想了想,又給了她一張名片。
「何媛,我們總歸是多年同學。在很久以前,我們甚至是很好的朋友。你看看我,看看盧意現在,再看看你自己,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圍著饒力群和他母親打轉?你如果有需要,我很願意幫助你。」
「為什麼?」何媛看著她,「我們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
「為什麼?」枕溪想了想,「可能是我一早就知道饒力群不是個什麼好人,但我還是眼睜睜看著你一步步陷阱去,總覺得對你有點責任,可能也是因為自己討人厭的聖母情懷作祟,想著拉你一把。真的何媛,人生那麼長,比饒力群優秀的男生,多得是,而且你的未來,也不該緊緊地禁錮在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