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快，都快點。」蘇昕死死的抓著高晨的手臂，大步流星。高晨吃力的勉強跟著，額上的汗大顆大顆的滾下來。
「前面是石林。」出了深林，一片錯綜矗立的石林呈現在他們的面前，依舊是望不到邊。蘇昕鬆開高晨的手臂，癱坐倒地上。他們迷路了，更迷失方向了。這石林伸向哪裡，沒人知道。
深林里，似乎傳來一陣狼的斯吵聲，是在爭奪關雷的屍體嗎？九月的艷陽天，竟比深冬還要冷。
「周瀟，我們怎麼辦？」蘇昕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周瀟和胡月。
「我去搶手機。」片刻，周瀟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胡月，你和我去，這裡就屬你和我的傷勢最輕。蘇昕你帶著韻寒和高晨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一個小時候后，如果我們沒有回來，你就帶著他們走吧。」
胡月哆嗦了一下，緩緩的點頭。
蘇昕看著出奄奄一息的高晨和臉白如紙的林蘊含，點點頭：「知道了。」舔舔發乾的嘴唇，什麼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刻，說什麼都那麼蒼白無力。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搶到手機，就算真的搶到了，誰又保證他們一定會回來呢？畢竟有關雷的前車之鑒擺在那。
周瀟拍拍她的肩，拉著胡月往回走，很快，兩人的背影淹沒在陰沉的深林中。
坐了一會兒，蘇昕爬起來，找了塊大石頭作掩護，把高晨和林蘊含拖到大石後面。他們走不動了，如果周瀟和胡月不回來，他們只有等死，作狼中餐。
「嗷嗷————」狼嚎聲又響起來了，似乎比剛才近了。蘇昕倚在石頭上，閉上了眼睛。
等待是煎熬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毫不留情的往前走著，不會因為他們而多停留一秒。
「他們還會回來嗎？」林蘊含啞著嗓子，伸出舌頭甜甜乾裂的嘴唇。
蘇昕睜開眼睛，無聲和林蘊含對視了幾秒，默默的收回目光。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林蘊含。
過了一會兒，林蘊含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恨我嗎？」
蘇昕瞥了她一眼：「別說話，保留體力。」
「別自己騙自己了。」林蘊含仰頭看了看頭上的太陽：「一個小時差不多到了，就算他們真的搶到了手機，你覺得會回來嗎？我們可都是累贅。我們能把關雷拋掉，他們就能把我們拋掉。」
「在等一會兒，不回來我們就走。」狼叫聲似乎遠了些，不知道和他們有沒有關係。
「你恨我嗎？」林韻寒又問道。
「不知道。」蘇昕不想和她聊這個問題。
「要恨就恨吧，畢竟很快就沒命恨了。」林韻寒自嘲的凄笑一聲，憐憫的看著蘇昕：「你真笨，竟和我較勁，要不，哪會受這罪。」
「不和你較勁，你不更無趣嗎？」蘇昕冷笑一聲。
「都，都，都什麼，時，時候了，還在這斗，鬥嘴。」高晨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苦中作樂，都要死了，還不能樂一樂。」周圍靜謐的令人抓狂，周瀟和胡月像是蒸發了一樣，蘇昕甚至懷疑，他們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希望。
「別說了，在等一會兒，他，他，他們還沒回來，你們就走吧。」高晨費力的說著，黯然的眸中帶著深深的歉意。
「我們走，你呢？」面對高晨的眼神，蘇昕無動於衷。都快要死了，後悔了，內疚了，懊悔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都是『獄門』的人，來歐洲做什麼，都清清楚楚，誰也不需要為誰的死負責，自責。
高晨落下無神的目光，嘆口氣：「別管我了。」
蘇昕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嗎？自嘲一聲，都自顧不暇了，哪有心思安慰他，還是保存體力是最重要的。深林中，狼嚎漸漸遠去，應該去追周瀟和胡月了吧？
太陽又西斜了一點，蘇昕越發的焦躁不安。雖沒有手機計時間，但蘇昕知道，周瀟和胡月走了絕不止一個小時了。
「走吧。」高晨忽然用力的怒喊了一聲。
蘇昕打了一個冷戰，心頭那搖曳朦朧的希望被無情的潑滅。走還是不走，蘇昕兩難。真的要把高晨扔下嗎？他雖然傷勢嚴重，但還沒到關雷的地步。就這樣有些他留下，似乎有些太殘忍。若把他帶走，他們還能走多遠？人都是自私，殘忍的，就像林蘊含，激她來歐洲的意圖是什麼？只有林蘊含自己才知道。高晨，要不是他幫林蘊含，以林蘊含的手段，怎能掩護從她白修的眼皮底下混上飛機？
「別管我。」見蘇昕猶豫不定，難以抉擇，高晨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林蘊含。
「再等等吧。」蘇昕重重的嘆口氣。
「走吧，帶韻寒走吧，別，別等了，他們回，回不來了。」高晨雙目開始放空，仰對著天空。
林蘊含沒有出聲，將難題留給了蘇昕，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再等等吧。」蘇昕心煩意亂的從大石後走出，來到森林的出口處。一路逃一路扔，a扔到最後，會只剩她一人嗎？。遠處，忽然蹣跚著走來一道人影，蘇昕立即躲在樹后，屏住呼吸。
就一個人，這人會是誰？周瀟和胡月是兩個人，蘇昕慢慢弓腰摸出腿上的軍刀。
「蘇昕，蘇昕。」一道耳熟的叫聲漸漸來到面前，蘇昕從樹後走出來：「胡月呢？」
周瀟一身狼狽，全身受傷，聞言，頹喪的垂頭：「死了。」
多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蘇昕的心又沉重了幾分，說不出是後悔，難過還是絕望。胡月，這個箴言少語的女孩，在訓練期間，她們沒有任何的交集和交流，今天竟然要踏著她的命，逃離。
「怎麼死的？」
「被狼圍攻了，蚱蜢的人帶了十幾頭狼，一直在追我們。」周瀟冷冷的說道，冷得叫人害怕。
「手機搶到了嗎？」
「搶到了。」周瀟舉起手，黝黑的大手張開，一部黑色的手機躺在他的掌上，手機上粘滿了血。
「打過給歐陽傑了嗎？」
「沒打，我不知道老闆和白修的號碼。」周瀟耷下眼皮，把手機送到蘇昕的面前。
「高晨和林蘊含在大石後面。」蘇昕接過手機，打開界面，驚詫，沒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