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摩登、拉丁、火焰舞

若在欧美谈论舞蹈，尤其提及所谓的古典舞蹈，那绝对是指「芭蕾舞」。然而，提到芭蕾舞音乐剧时，大部分的人首先会想到的名剧就是「天鹅湖」，不管是剧院芭蕾、电影芭蕾、水上芭蕾亦或广告芭蕾，如果仔细聆聽舞者演出的背景配乐，「天鹅湖」是很难不被讨论，就如同提及现代音乐剧，观众自然会联想到著名的「歌剧魅影」。

然而，相对於古典舞蹈，所谓的现代舞指的是欧美各国的民间社交舞蹈，最早这些舞蹈主用途在於联谊與庆典使用。例如∶德国「华尔兹」、奥地利「华尔兹」、阿根廷「探戈」、英国「狐步」、美国「快步」；法国與西班牙「鬥牛舞」、墨西哥與古巴「恰恰」、美国「牛仔舞」（捷舞）、巴西「森巴」與古巴「伦巴」。前面五種舞蹈合称为摩登舞，而後面五種舞蹈在拉丁美洲风行，故称之为拉丁舞。这十種舞蹈合称为「现代舞」，又称为「国际标准舞」。

现代舞既然是社交舞蹈，各门舞蹈必有其专属特长，例如∶青少年活力四射，狐步與捷舞就属於相当动感的舞蹈，后来便衍生成为街舞；如果是男女联谊，通常会跳华尔兹、探戈或伦巴，因为男女须搂腰並肩，皆是不错的交谊舞蹈；如果要展现现代舞之力量美感，那便要选择跳鬥牛舞；如果开嘉年华派对，阳光十足的森巴，最能带动现场氣氛。

傑佛列已经與其舞蹈搭档卡罗琳商量好，这次在温莎城堡的皇家表演甄选比赛将演出「莎莎舞」，而且将加入诸多花式表演技巧，以取悦现场王室观众。莎莎舞是古巴舞蹈之一，源自於黑人的伦巴舞，但莎莎舞跳起来较伦巴舞轻快，摆脱伦巴的悲情元素。而傑佛列花了两个月编制这段莎莎舞蹈，其精彩度将会超越去年在巴塞隆纳的鬥牛舞表演。

今早，傑佛列與卡罗琳坐在林肯大礼车裡面，从伦敦城出发前往温莎城堡，傑佛列的经纪人葛雷也陪同出席这场比赛。葛雷手中拿着一副单眼相機，並且交代傑佛列與卡罗琳进入温莎城堡之後，首先找个背景佳的好角度，两位搭档在出赛前合影拍照留念。更重要的是拍好的照片会转交给伦敦的八卦杂志與剧院網站，利用出席皇家比赛的機会替傑佛列加强曝光宣传。

对傑佛列而言，这三年宛如一场梦境，从登上伦敦剧演出音乐剧「油脂」男配角开始，哼唱约翰屈伏塔的招牌歌曲「SummerTimes」，单独表演猫王的金曲「HoundDog」，跳着七零年代的庞克舞步，他便开始踏入明星梦的幻境。在强爵士的引薦下，傑佛列很幸运认识BBC电视台玉女明星卡罗琳，並在葛雷刻意炒作之下，将「卡傑姊弟恋情」成功推销给八卦娱乐杂志，並且引起电视媒體讨论「C咖男星猛追A咖女星之内幕疑雲」等争议性话题讨论。

回想巴塞隆纳关键比赛荣获冠军奖杯那天，傑佛列與卡罗琳的获奖照片很快荣登晚报头版，两人先前的亲密照片更成为BBC新闻台当晚的热门议题。但像朱蒂妹这样乡下女孩，她当晚收看的是BBC连续剧台的肥皂剧节目，所以错过傑佛列抱走欧洲杯现代舞大赛冠军的重大消息。

傑佛列一举成名之後，其经纪人葛雷加速趁追击，替傑佛列出版其传记小说「永不放弃的舞蹈家之路∶我與我的舞蹈梦想」。傑佛列在伦敦国家艺术馆签名会，受到BBC电视台SNG现场实况转播；而在爱丁堡大学的签名会完毕，傑佛列随即转往爱丁堡老城，在爱丁堡音乐节传统的演出街道大秀捷舞，成为轰动苏格兰当地的艺文新闻，亦受到当地报纸正面评價。

但最让傑佛列难忘的事情是发生在天鹅海大剧院签名会上，一位韦尔斯农夫买了一本「永不放弃的舞蹈家之路」，在人群中排队给傑佛列签名，傑佛列两手颤动感动到泪流不止。「爸爸，您怎会来到天鹅海大剧院？」「因为我在等你回来韦尔斯啊，傑佛列。」

今年年初，伦敦「蓝桥剧院」宣布邀请傑佛列演出歌舞剧「青春时光」首席男主角，BBC电视台特别製作专题「B咖男星晋升A咖明星之心路历程」。而彼得就是看完这出专题报导后，前往书店购买傑佛列的传记小说，广义来说，彼得也是傑佛列的粉丝之一，在皇家比赛之前，他除了告知楚尔君要自己保佑之外，实在无法昧着良心鼓励楚尔去飞蛾撲火。

傑佛列知道眼前这番成就，都要归功恩师安东尼奥的精闢指导，如果没有舞王的提携，傑佛列恐怕到现在还在剧场当个配角演员。回想1999年冬季，傑佛列尚未报名欧洲现代舞大赛之前，他仍是个没没无名之辈，而卡罗琳已经是BBC电视台家喻户晓的玉女明星。只因当时卡罗琳的原舞蹈搭档罗宾恰巧拍摄动作电影而受伤，卡罗琳急需寻找新的舞蹈搭档前往巴塞隆纳参赛。在强爵士推薦之下，並看在舞王安东尼奥的面子，卡罗琳才勉强答应與傑佛列搭档演出。

然而，经纪人葛雷却利用这个機会，向新闻记者透露卡罗琳重燃恋曲的暧昧消息，而最新拍拖对象正是剧场新星傑佛列。葛雷放出的假消息还真的有人信以为真，但这个炒作新闻却让卡罗琳很感冒，因为卡罗琳只打算與傑佛列短期合作半年时间，倘若在巴塞隆纳的比赛成绩不佳，卡罗琳就要重回旧搭档罗宾的懷抱。

由於卡罗琳是傑佛列的舞蹈前辈，因此，去年欧洲大赛参赛舞蹈與演出配乐当然是由卡罗琳所决定，而卡罗琳挑选的舞蹈是「伦巴」、音乐是「泰坦尼克号」电影主题曲「MyHeartWillGoOn」。

傑佛列在第一时间对卡罗琳的提案表示赞同，身为新人完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且「泰坦尼克号」电影主题曲，在1999年众多音乐盛典上风光得奖，也是各家电台最受欢迎的点播歌曲，这首歌曲同时成为舞蹈界的年度热门配乐。

伦巴是古巴黑人的传统舞蹈，最早的伦巴是黑人奴隶所跳的舞蹈，黑人从非洲遭到白人贩卖到美洲，为了懷念非洲故乡而产生的男女舞蹈。伦巴虽然是男女相拥共舞，但却隐含着悲伤之情，早期伦巴舞蹈音乐通常都会搭配悲伤情歌。但后来的伦巴却衍生为男女爱恋舞蹈，变得越来越有罗曼蒂克氣氛。

然而，舞王安东尼奥菲常不赞同傑佛列與卡罗琳选择伦巴舞蹈搭配「MyHeartWillGoOn」，最主要的原因是根内线消息，美国摩登舞后玛莉安也会前来参加这次欧洲杯现代舞大赛，玛莉安将演出拿手的华尔兹搭配「MyHeartWillGoOn」。如果卡罗琳與玛莉安都同样选择「MyHeartWillGoOn」这首歌曲，卡罗琳的伦巴碰上玛莉安的华尔兹，卡罗琳很可能会败阵下来。

假设比赛结果不幸正如舞王所推断情况发展，事後诸葛的报纸评论家将会把罪过都怪在傑佛列身上。由於卡罗琳是英国拉丁舞后，表现不佳绝对是受新人傑佛列所拖累，如果卡罗琳的舞蹈搭档是原本的罗宾，卡罗琳很有機会演出逆转打败玛莉安，这種结果对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的傑佛列，很可能造成难以抹灭的伤害。

果然比赛局势诚如安东尼奥所料，去年欧洲杯现代舞大赛二十六对参赛团體中，竟然有五组人马都提出「MyHeartWillGoOn」作为舞蹈比赛的自选配乐。这也使得大赛节目主持人一开场就笑称这是一场非常「泰坦尼克号」的舞蹈大赛。

这场赛事共分为预赛與决赛两部分进行，预赛由二十六对参赛团體同时在舞蹈场上随着大会指定曲共同起舞，然後由现场观众进行投票，自二十六对参赛团體中取出前十名团體参加本次决赛。由於卡罗琳英国的粉丝团专程搭機前往巴塞隆纳助阵，所以傑佛列與卡罗琳很轻松就以高票进入预赛前十名，取得参與欧洲杯现代舞大赛决赛的资格。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要开始，十组入选决赛的团體就有三组挑选「MyHeartWillGoOn」作为自选配乐，这当然包含美国摩登舞后玛莉安在内。安东尼奥在赛前建议傑佛列與卡罗琳挑选「鬥牛舞」参加比赛，主因这次比赛四名评审当中有两位是西班牙籍，而「鬥牛舞」很容易引发评审的共鸣。

卡罗琳号称是英国的拉丁舞后，不管是演出伦巴、恰恰、森巴、捷舞或是鬥牛舞一点都难不倒她，重点是傑佛列必须要提升战力，才能拉高比赛分数。根安东尼奥过去训练傑佛列的结论，「鬥牛舞」是傑佛列最擅长的拉丁舞表演，最後要挑选一首相配舞蹈主题的自选曲，那就是「歌剧魅影」。一个帅氣的魅影跳「鬥牛舞」很容易吸引评审的目光，而百变多端的卡罗琳当然演出哀怨深情的克里斯廷，两者相辅相衬，最终比赛自然会拿得高分。

这场比赛有四位评审，每位评审皆有十分，故满分为四十分。十组决赛团體演出完毕后，分数皆已统计完毕。美国摩登舞后玛莉安得了两个十分、两个九分，以三十八的高分傲视其它团體。但是傑佛列與卡罗琳却得了三个十分、一个九分，总合三十九分的超高分，抱走欧洲杯现代舞大赛冠军奖杯。

傑佛列相当佩服恩师的先见之明與战略性前瞻规划，尤其舞王挑选「歌剧魅影」作舞蹈配乐更是匠心独到，而安东尼奥对徒弟解释道∶「原本你與卡罗琳之间的诽闻是经纪人葛雷捏造的假消息，而且这是你與卡罗琳第一次同台合作表演，你们之间的默契没法达到电影『泰坦尼克号』男女主角那般柔情蜜意，若要用伦巴舞阐述傑克與萝丝的爱情悲剧更是困难。反倒是利用你與卡罗琳之间混沌不明的情愫，透过魅影與克里斯廷的矛盾爱恋，最後各自阐述无疾而终的爱情而更加合。」

「每个演员内心皆有其真正扮演的角色，而舞蹈演出是要将内心孕育的真诚感受，透过肢體表演與脸部神情传递给观众，那才是吾辈所追求的舞蹈真谛。」这是安东尼奥留给傑佛列最後的提醒。

然而，巴塞隆纳的冠军奖杯並没有冲昏傑佛列的头，当傑佛列结束與卡罗琳庆功宴那晚，午夜时分，他独自躺在饭店沙发上发呆，手中握着现代舞冠军奖杯，但脑中却闪过一个形影模糊的小丑面具客，时光都已匆匆过了六年，为何记忆里还会出现小丑爱司的火焰之舞。

傑佛列回想起六年前开哈斯丁的前幾天，他在表演完毕之後自己一个人在聽卡带音乐播放器，平常没事就聽热门舞曲打发时间。

「傑佛列，看你聽歌聽得入神，什厶歌曲这厶好聽？」小丑爱司问道。

「TheTimeOfMyLife，这是一部舞蹈电影的主题曲。」傑佛列回答。

「我的时光，就像小鸟一去不回来，这是首悲伤的歌曲吗？」小丑爱司提问。

「一点都不会，这是一部励志感人的舞蹈电影，平凡的女主角为了追求跳舞梦想，不顾父母亲及家人反对，终究突破传统束缚练得一身舞技，女主角打破阶层观念，並與男舞蹈老师相识相恋。」傑佛列解释电影剧情给小丑知道。

「两位舞蹈男女主角相识相恋后来呢？」小丑爱司又继续问道。

「后来电影就结束了，播放主题曲TheTimeOfMyLife，很好聽喔。」傑佛列回答，並推薦爱司一起来聽歌。

「很酷，但仍不如看些卡通影片有趣。」小丑随口说道。

「小丑，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你可以教我跳你的火焰之舞吗？只要学点基本舞步就好，加强我的肢體演出协调性。」

「不行，火焰之舞只是乡村骗人的马戏表演，又不能去伦敦剧院作专业演出。再说，你学会火焰之舞有何用处，难道又想到了新的表演创意。」

「之前我聽其它马戏团提过，伦敦西区的莱斯特广场聚集很多街头艺人卖艺表演，如果我们取一个很酷的团名像是『至尊爷二人组』，两人搭档一起演出火焰之舞，铁定很快红遍伦敦城，说不定就连女王陛下都会知道火焰之舞的厉害。」

「我对皇宫表演没有兴趣，我出道时最早的搭档是个魔术师，整天就吵着要到王公贵族府上表演，我看他是想去攀龙附凤搞关系。」

「我还真想去皇宫作表演，这样我们很快可以红遍半边天。」

「每个演员内心皆有其真正扮演的角色，而我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小丑。傑佛列，你还年轻，火焰之舞並非你所需要学习，你早晚会找到你真正要扮演的角色。」

朱蒂在爱司與傑佛列两人身边走过，她的手中拿了好幾张动物贴纸，她要帮装满硬币的撲满贴上装饰品。爱司开玩笑说存钱筒上面有了动物的脚，就会像妖怪一样自己长脚走路。

林肯大礼车已经行驶到温莎小镇，卡罗琳推了一把打盹的傑佛列，葛雷仍在讲解今晚如果获奖要如何答覆记者可能的麻辣提问。葛雷敦促傑佛列紧清醒过来，等会进入温莎城堡之後，皇家午餐不可进食过量，一定要在最佳状况下在皇宫达成超完美演出。

葛雷在比赛之前要再次提振军心，按下车内的音响播放器，喇叭传来鼓声隆隆的动感舞曲。这是卡罗琳與傑佛列的莎莎舞自选曲，迈阿密音乐合唱团「Con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