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丑傳奇

朱蒂小姐是鮑柏團長的獨生女，自小便跟著鮑柏學各類型馬戲雜技，她的身材雖然有些微胖，但身手其實還滿敏捷。朱蒂負責高難度雜耍及向觀眾收取賞金，由於她是個可愛型女孩，看完表演的觀眾多數是會掏腰包給錢，但她演出馬戲有個原則，她絕不扮演小丑。

今年朱蒂年齡已滿二十二，但她並沒有上大學，而是留在家中陪伴父親經營「人馬座馬戲團」；她有個親弟弟名叫彼得，比朱蒂小上三歲，去年在倫敦市內就讀大學。朱蒂與彼得姐弟兩人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分開，那時鮑柏與前妻離婚，朱蒂選擇留在父親這邊，而彼得隨著母親離開肯特郡搬遷到倫敦市謀生。經過一番努力，鮑柏的前妻在倫敦市有份過得去的薪水並在市區內落戶，而鮑柏則帶著女兒繼續在鄉下表演馬戲維生。

鮑柏平時雖然沒有與前妻聯絡，但是朱蒂每隔幾個月會進倫敦市找彼得聊天，姐弟兩人偶而也會互通電話聯繫。如果有馬戲巡迴表演，鮑柏會請朱蒂邀約彼得來觀看演出，表演完畢父子可見面敘舊。

楚爾的語言學校課程大概下午三點半結束，他就搭乘公交車離開坎特伯里，到了鮑柏家首先要整理演出道具，四點半以後鮑柏便開始教導楚爾馬戲知識以及演出小丑的技巧。鮑柏原本希望彼得日後能夠當他的助手，甚至繼承人馬座馬戲團，但這個願望是難以實現，因為彼得目前在倫敦市內接受良好教育，他有多樣化的未來可以選擇，怎麼都不可能選擇當小丑這條道路。

當小丑並沒有太大的學問，世界各國的小丑都大同小異，總是要演出一些滑稽戲吸引觀眾，講些讓人笑掉大牙的笑話，管他是老笑話或是冷笑話也罷。然而，楚爾擔任角色是輔助性小丑，鮑柏這個主要丑角在台上表演，要有個跑龍套的小丑穿插演出搞熱氣氛。楚爾的英文雖然不溜，但他的角色橋段很多是啞劇情節，像是卓別麟式的表演，並不需要賣弄英文吸引觀眾。

這就像是中國的雙口相聲，有一人扮演主要的「吹角」，而另一人扮演輔助的「捧角」；主講的吹角要負責吹牛說故事，而捧角在旁邊就是發些「嗯嗯、啊啊」聲音，最後還要來句「您別挨罵了」。

楚爾君剛開始禮貌性朱蒂稱呼小姐，等兩人熟識以後，楚爾便直呼朱蒂妹。平常楚爾在鮑柏家練習到七點左右，朱蒂妹就會去廚房準備晚飯，然後七點半練習結束，楚爾就留在鮑柏家吃晚飯。晚飯過後朱蒂妹會約楚爾玩撲克牌，等到九點左右楚爾便搭車返回坎特伯里。

到了周末時間，英國女孩都喜歡約死黨逛PUB，而朱蒂妹每個月會離家外宿一次。朱蒂妹有個死黨名叫珊妮，聽說鮑柏家收個東方人當作小丑弟子，珊妮便要求朱蒂妹介紹楚而給她認識，後來提議到坎特伯里玩通霄，到楚爾的語言學校宿舍打地鋪過夜。

英國學校宿舍並沒有男女生訪客管制，周末有朋友前來借住是很正常，楚爾雖然思想保守覺得男女有別，但入境隨俗也不該拒絕英國女孩。反正過去四個星期楚爾已經跟朱蒂妹混熟，平常又受到朱蒂妹照料晚飯，想說讓兩個英國女孩借住一晚也是無妨，只要自己謹守禮節，應不會有YY事件發生。

珊妮長得其實還滿普通，但是看到楚爾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興奮，珊妮與朱蒂同樣是鄉下女孩，一年難得進倫敦市幾次。在肯特郡這般鄉鎮地區要看到東方面孔確實不易，不像在倫敦市內走來走去都遇得到中國人。

那天傍晚，楚爾、朱蒂與珊妮先是去電影院看場電影，離開戲院以後兩女一男便上PUB，圍坐在小方桌吃東西打屁。反正PUB裡面人聲吵雜，多是放些繞舌音樂或是嘻哈音樂，不然就是強節奏的舞曲。楚爾的英文聽力不是很好，在那樣吵雜的環境，有時根本聽不懂朱蒂與珊妮在聊些什麼，所以只好常說「PardonMe」，要求朱蒂妹重複解說。

就這樣玩到晚上十點，朱蒂妹提議回宿舍吃零食打撲克牌，珊妮是朱蒂妹的牌友馬上附議，所以楚爾與室友們就返回學校宿舍。楚爾的房間不是很大，但至少三個單人床的空間，他把原先的單人床推起側立到牆邊，然後將床墊移至地板，晚上要跟朱蒂與珊妮一起打地鋪睡覺。

楚爾君把電視打開，朱蒂妹在整理撲克牌，而珊妮已拎著三瓶海尼根啤酒，當作打牌作戰時的提神劑。楚爾與室友們便開始玩牌很快已過午夜時分，三人打牌越玩越瘋，旁邊的空啤酒瓶可快要湊成一打。

珊妮頓時露出勾人眼神，問一個相當尷尬問題：「楚爾哥好好一個遊學生，為何要來坎特伯里當小丑？」

朱蒂聽了不是很高興，而楚爾也沒出聲回答，原本活絡場面就凍在那裡。等了一會兒，朱蒂妹打破沉默：「各行各業都有龍頭老大，你們知道小丑這個行業也是有位『至尊爺』，他的藝名叫做小丑愛司。」

珊妮扮了個鬼臉，痴痴笑道：「朱蒂，妳又想吹牛啊，小丑愛司，我可不相信有這號人物，我看那是『朱蒂妹夢遊仙境』的翻版。」

看到眼前兩個女孩爭辯起來，楚爾君心想自己還是要趕緊支持朱蒂同志才行，畢竟楚爾已加入馬戲小丑這個行業，雖然沒聽過小丑界至尊爺的傳奇，但總是要口頭贊成朱蒂妹的思想路線。

楚爾君亦陳述己見道：「各行各業都有至尊爺，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在中國，色狼的至尊爺就是豬八戒。」

珊妮對楚爾的破英文聽不是很懂，隨口問道：「何謂色狼？何謂豬八戒？」

楚爾更不知道如何用英文解釋色狼或豬八戒，因而道：「色狼就像是亂摸女人屁股的有病男人。」

珊妮馬上站了起來，把屁股翹得高高，呵呵笑道：「楚爾你是色狼，想摸我的屁股。」楚爾趕緊靦腆否認，珊妮還要求楚爾解釋何謂豬八戒。朱蒂可不想聽豬八戒的故事，她抓著珊妮的小腿要她坐下，說道：「瘋女人，別耍花痴了，聽我繼續說小丑愛司的故事吧。」

朱蒂妹在十年前曾經與小丑愛司有一面之緣，那時她才剛小學畢業，跟著父親參加馬戲團巡迴公演。有個臉上塗滿彩妝小丑意外來到馬戲團靠行演出，他是一名來自外地的陌生小丑，不屬於當地的馬戲公會裡會員。但是那位名叫愛司的小丑，他似乎有種奇特的魔力，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而且只要他一出場，全場觀眾就好像著魔為之瘋狂，說小丑愛司是小丑界至尊爺，一點都不為過。

珊妮搖頭不表贊同，反駁道：「小丑愛司，聽妳說來倒像是位催眠大師，如果有這麼厲害的小丑，他早就去參加太陽馬戲團，怎麼會來肯特郡公演。豬頭腦也該分析得出來，豬八戒，您說是不是呢？」楚爾君左看又看還不知珊妮說他是豬八戒，而此時珊妮有些搖頭晃腦起來。

朱蒂妹真的很累了，她提議結束牌局準備就寢，珊妮也沒再抬杠。楚爾看了手錶，現在已是清晨兩點，玩個大半夜還真是疲憊，當他要去按牆上開關熄燈，珊妮已經合眼發出酣鼻聲，而朱蒂也倒地抱起枕頭。楚爾自己也感受到酒精醉意發酵，雙眼一閉躺下隨即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