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曲江文會
顧忌武士彠面子的楊氏,在李誠離開后立刻讓武氏兄弟起來,並且讓他們離開。兄弟二人是幸運的,沒有挨一頓打,只是跪了一會。
李誠回到自家,一群兄弟正在開心談事情,眾人見他進來,集體整齊站起:「哥哥好!」
「坐下說話吧,都是自家兄弟。談什麼的,這麼開心。我見遺愛眉飛色舞的樣子,臉上還腫著呢,不能少說點話?」李誠一開口,大家都樂了。便是房遺愛,也咧著嘴笑道:「適才被一個殺才偷襲,吃了一拳,無甚大礙,多謝哥哥關切。」
關切?難道是我的語氣出了問題,我明明在調侃你。算了,這種二愣子不能常理對待。
「哥哥且坐,遺愛適才說一個江東來的蠻子,在平康坊里甚是高調,得罪了幾位大家。」張大象這狗腿子,過來點頭哈腰的解釋,順手把丫鬟手裡的茶杯接過來,雙手奉上。張公瑾去世之後,張家的聲勢大不如前。江南老家有錢,卻沒有啥影響力。
加入兄弟會之後,經濟上可以不用靠老家接濟,聲望上也是日漸上升。他一個江東子弟,提到江東人,也是一口一個蠻子。
「高調不高調,關我甚事?」李誠不以為然,這世道就是這樣,想快速上位,最好的辦法就是踩著前輩的肩膀。李誠就算再低調,也是長安城詩壇第一人。說的大一點,關中人果斷認為,李誠就是大唐第一。江東來的蠻子,也配高調?
「哥哥有所不知,那蕭未央乃江東蕭氏,前朝皇后的族親,當朝宰輔的侄子。」李崇真介紹的很仔細,李誠一聽就明白了。蕭瑀的侄子,蕭氏的後起之秀。要說蕭氏,自然是江東頭等的士族。蕭瑀的高祖是南梁朝皇帝蕭衍,非常顯赫的家族。
蕭瑀這個人也很吊,隋煬帝的大舅子,蕭后的弟弟,六次起落,宰相就幹了六次。蕭瑀還有個堂弟蕭銑,隋末割據一方,後來被李孝恭和李靖給滅了。蕭銑戰敗投降,押送長安,見到李淵,嘴上還不慫,遂被腰斬。
總之這個家族在江東很牛,出了一堆人物。這個蕭未央的名字,歷史上也沒聽說過。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這名字,怕不是真名吧?」李誠疑問了一句,張大象笑道:「此人自號未央居士,人都叫他蕭未央,真名倒沒人去記住了。」
得,李誠表示懂了。古人的名字很麻煩的,比如李白,大家都知道的這位詩仙。字:太白,這個估計知道的人也很多,青蓮居士這個稱謂,估計知道的人就不多了。還有一個「謫仙人」,知道的人應該更少。
「原來如此,年輕人,恃才傲物,也是能理解的。」李誠非常的無所謂,並不是很重視他在文壇的地位。原因嘛,大家都知道,文壇混的好的,官場混的基本都很慘。僅僅是官場混的慘就算了,李白杜甫之類千秋美譽的詩人,結局可都不太美好。
換個角度看問題就是,他們除了能寫一手好詩歌,其他的能力應該一般。就李白而言,連個縣令都沒當過,能不能治理好一個縣都是個問題。這裡不是否定李白的執政能力,而是一開始李白就太過高調,斷絕了在基層做官的可能性。
竊以為,李白如果真的有做宰相的水準,李隆基未必會不用他。開元盛世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是李隆基幹出來的。這皇帝可不簡單,不是一般的皇帝可以比的。眼力手腕肯定不差的。李白不被重用,很大的可能就是眼高手低。
眼高手低加上喝酒誤事,情商低,說話不客氣,這幾樣因素加一起,李隆基再喜歡李白,都不敢讓他做宰相。
「哥哥,那廝在平康坊公然宣稱,正月初八,曲江文會,魁首之位當仁不讓。」房遺愛忍不住吐槽,李誠一聽這話就笑了,難怪這幫人提起這個都在笑。因為大家都認為,那小子要被李誠踩的不要不要。
「曲江文會,又是什麼鬼?」李誠平時還是太低調了,一般的文人有點名氣,哪個不是出沒朱門高姓,煙花歌舞之地。出沒這些地方的好處,就是名氣的提升有幫助。尤其是娛樂場所,那真是這個時代宣傳一個人的最佳陣地。
除了娛樂圈,剩下的就是文會了。這種文會,一般都是大人物出錢,然後搞一個文人聚會,大家作詩作賦,然後寫的好就有人去吹捧。名氣,就是這麼來的。
「好叫哥哥知曉,這曲江文會每年都有好幾次,正月里一次,三月有一次,五月端午,八月中秋,九月初九,都是會有文會的。只是哥哥不甚關心罷了。」張大象笑著解釋,嘴角掛著殷切的笑容。這意思,他是參加過的。
「得了,張家哥哥都參加了十幾回了,也不見有佳作。依著俺看,那國子監哥哥也別去了,都有爵位在身了。」關係好的才毒舌,不然一準能打出狗腦子。說這話的是尉遲寶琪。
張大象被說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李誠呵呵一笑道:「好了,都別說了。不就是個文會么?有甚麼了不起的?有本事的科舉見,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大象去考個進士回來就是。」
眾人頓時鬨笑,張大象要能考中進士,那不早就中了。以他的家世人脈,至少不會埋沒。
李誠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張大象說的更尷尬了,趕緊笑道:「大家有啥可笑的,我也沒考過科舉,也沒見人說我不學無術。」
李思文歪著嘴道:「各位兄弟都看見了吧?讀書人都這樣。」眾人再次轟然大笑,都覺得李誠在開玩笑呢。李誠考科舉?別鬧行么?滿大唐掰著指頭數一數,誰敢出來說,我能考李誠,還不得被關中百姓從年頭笑到年尾,隔幾年沒準還能笑一陣的。
其實李誠要比真學問功底,還真的不怎麼地。但是這年代跟後來也沒啥區別,出名了就是牛逼。真正有學問的大家,很多反倒是籍籍無名。
「哥哥,今年的文會,陛下會去。春閨在即,一個魁首之名,陛下便記住了名字。」張大象解釋了一句,李誠摸著下巴想了想,一拍大腿:「各位兄弟,誰要參加春闈,哥哥今天大方一點,發一首詩。」
啥意思,做哥哥的今天發福利,想去曲江文會裝逼的報名了。至於李誠,這天很冷的好吧,沒事跑曲江邊上吹風,腦殼壞掉了差不多。
張大象一陣雞凍,想想還是沒開口,一干兄弟紛紛安靜了下來,就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李誠。那意思,哥哥你這是要砸曲江文會的場子么?我們辣么多人,一起去裝逼,裝逼一時爽,回到家裡要被大人打斷腿的。
「我等,只是替哥哥抱不平,自己就算了。」說這話的是長孫溫,這傢伙平時不以文采著稱,突然丟出一首佳作,估計要被長孫無忌拿荊條抽一晚上,讓你賣詩裝逼。
「替我抱不平?怎麼沒明白?」李誠有點糊塗。張大象趕緊解釋:「每年文會,陛下都會賦詩一首開篇,拋磚引玉,然後才由他人讀各自的詩作。」
原來這個逼不好裝,李世民不是去做觀眾的,他要先裝一波,然後才輪到別人。難怪這幫二代慫了,他們平時讀書不怎麼地,在家裡也不顯才華的。突然冒出佳作來,敗了陛下的興緻,壞了大臣們拍馬屁的機會。回到家裡,還有個好?
一群無法無天的二代,不等於沒腦子不是。這種事情,誰干誰倒霉。所以呢,蕭未央才會在長安城的平康坊流竄,各種刷聲望,到時候再來一首佳作,也就順理成章了。
用句通俗的話來說,曲江文會,李世民只要參加了,那就是他先裝,然後大家才能裝。
你個皇帝沒事賣弄個屁的詩啊?李誠聽著心裡暗暗不爽,重點還不是這個,為啥李世民不讓人請他去呢?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估計是李世民擔心這豎子砸場子。總不會是出於保護李誠的目的吧?這個問題要搞搞清楚。
「這文會,可要請柬?」李誠特意的問一句,張大象笑道:「七品以上官身,便可帶一人入內。當朝宰輔,全家都帶上也可。不過陛下一般都不會呆太久,開場露個面,作詩一首,稍後便離開。陛下也不是年年都參加,陛下走,宰輔也走,留下來的就是國子監祭酒最大。」
大概意思明白了,國子監每年正月初八,在曲江邊上開文會,給文人一個機會。陛下不定期參加一下,裝一波就走。不過呢,每年這個文魁的名字,想來是要被記下,送到皇帝跟前的,科舉的時候,作為一個重要的成績借鑒加分。
明白之後,李誠不禁為蕭未央感到遺憾,這傢伙太過高調,估計不討李世民喜歡。
哥不裝逼很多年,今年的文會給皇帝一個面子,就不參加了。李誠在心裡打定主意的時候,眾位兄弟突然整齊的站在面前:「懇請哥哥赴會,壯我兄弟會之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