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東家之子
會議室里效能辦的人員全都到齊了,除了我。
尷尬的笑了笑,忙溜到了座位上。市政府萬副秘書長用一種很不滿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宣布開會。
我鬱悶的心情又添了濃厚的一筆。
等我看清楚上面坐的人,頓時嘴張大了,我擦,怎麼會是她?這,這不是那個極品美女嗎?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我腦海中始終回想著這四個字。
美女是新來的處長,姓柳,叫曼尼,聽名字很洋氣,如果把姓再改成阿字,就可以和一個世界名牌比肩了,我心中不無惡意的亂想著。這是萬秘書長說了一句話,我心裡不禁沉甸甸的。
「柳處長雖然年輕但是工作能力很強,希望大家多多配合她的工作,爭取把處裡面的工作再上一個新台階,同時也希望一些熟悉業務的老同志更要配合工作,創造出一個安定團結的工作局面!」
我猜測他口中的老同志很可能是我,早上無意中的遲到,很可能在萬秘書長心中留下了一個倚老賣老,有工作情緒,不服從組織安排的刺頭印象。
有人戲稱中國什麼法最大,不是民法不是刑法不是憲法,而是領導的看法。
我心中的鬱悶就好像沒有星星和月亮的烏雲壓頂的夜晚,黑黑的沉沉的,無法分辨出來去的方向。
平心而論美女,不,柳主任,除了漂亮之外,還很有味道。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在江南細雨中撐傘走過一個綽約的身影,讓你驚鴻一瞥后,面對著她遠去的背影有點懷念,然後悄悄的走進你的心房。
讓你在今後細雨紛飛的日子都能想起有這麼一個身影曾經在你的心底留下了淡淡的足印。
如果你想擦去那些足跡,你會無奈的發現越擦越清晰,時不時會出現在你的夢中。
此刻我就對著柳曼尼的背影發獃,說實在她的背影確實很好看,走路娉娉婷婷好像風扶柳,再加上一身裁剪合體黑色套裙,將背影的身材勾勒的曲線畢現。
該收的地方收,該放的地方放,該長的長,該短的短,怎麼說來著增一分則太瘦,減一分則太肥。
其實我眼裡看著,但是心裡實際上正在琢磨今後怎麼和這個柳主任配合工作,力爭不要彼此雙方有衝突,當然這也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在單位工作中,衝突肯定是有,但看這種衝突是否是可化解還是無法調和的,最好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到處都體現出和諧社會的宗旨。
但如果無法調和,切記一定要硬著頭皮頂到底,否則的話你趁早就不要在這個圈裡混了,當然手段和方法因人而異。
而且看今天的情形,這個柳主任貌似來頭很大,組織部副部長來送,而且萬副秘書長還不停的說著柳處長的好話,誇得簡直可以用天花亂墜來形容,似乎他都想把秘書長的位子讓給對方來干!
我想起跟著柳處長的恩怨,不由得頭疼,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計我肯定在其中一把火裡面,很頭疼啊!
回到辦公室里,做到自己的座位上,鬱悶的心情就好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樣,一層一層接一層不斷的沖刷著心靈的海灘,一刻也不停息。
點著顆煙深深吸了一口,惡狠狠的噴了出去,試圖也將心中的鬱悶也噴到空中去,可沒啥效果。
站了起來抬眼看這個曾經看過無數遍的辦公室,十五平米大小,裡面一共有五張桌子。
我的辦公桌在里側牆的右角落,正對著窗戶,陽光也足光線好,時不時還能抬眼看看樓下的小花園,最主要的是其他科員在幹什麼,我能一目了然。
辦公室主任一直休病假,實際上這個辦公室我做主!
不過主任辦公桌並不跟我們在一起,而是單獨一間在旁邊。
最令我羨慕的是裡面有一張床,中午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一覺,不像我們家近的回家,家遠的只好趴在桌子上對付一下。
頭一天,我在鬱悶中度過。
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內部電話響了起來,小劉接了起來。
「處長您好,我是辦公室的小劉?好,老張,柳主任讓你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老張站起身來,很隨意的瞥了小劉一眼,出去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在了我的眼裡,這個小劉真是個活寶,臭小子告訴他多少回了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怎麼就記不住呢?
更何況對比自己年齡大的同志說話要客氣,而且老張這個人氣量小得很,儘管沒有實職但也是副主任科員。
我告訴他一萬次了,叫他的時候稱呼張科再加您,你小子怎麼不開竅呢?
以前有我罩著你,老處長罩著我,你小子還吃不了什麼大虧,現在換了新主任了,我這裡還是七上八下的,萬一老張哪天抖起來,我看你小子怎麼辦!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誰不是這個時候過來的呢,想當年要不是自己年輕氣盛,何止於此呢?得了不想了,還是想一想過一會兒柳主任要問什麼問題吧!我心裡暗道。
一會老張滿面春風的回來了,低聲和小胡說了一句,然後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小胡出去了回來了,辦公室里的人接二連三的一個個都被叫了出去又回來了。
我的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詞「過堂」,這種情形就好像是縣太爺審案,然後對一個個嫌犯分別進行審問。
想到這裡我笑出聲了,正對自己這個小幽默小小的得意一下,辦公室里的電話又響了。小馬接起了電話。
「處長您好,噢他在,張主任,柳處長電話!」
終於輪到我「過堂」了,嘴角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接起了電話,耳邊響起了一個很乾脆但又略帶吳儂軟音的聲音。
「你來趟我的辦公室!」......
我放下電話,稍稍停了停,心裡想這個女人,恐怕不簡單,從她做事情就能看出來,首先從叫人談話看得出她在防著我。
最先找的談話人老張,他是這個辦公室最不得志的也是資格最老的,對於新領導所提出的問題,當然老張肯定是有問必答,所以了解辦公室里的動向無疑老張是最佳人選,當然老張的話語肯定有一定的傾向性。
從老張面帶喜色回來,可以看出柳處長肯定口頭上給了老張一個甜棗,而不斷叫其他人進去則是從不同的角度去了解她所提出的問題,這樣才能真實的掌握第一手資料。
另外打電話過來,而不是讓別人捎話進來,這表示對我的一種尊重,又表示她才是這個部門裡的核心,我應該服從她的領導,另外電話里的話語很有意思。
「李主任請你來我的辦公室」,這個句話很值得琢磨啊!請,體現出尊重,你,又體現出說話語氣的居高臨下……
我的心思轉了轉,又等了兩三分鐘走了出去。
「叩...叩.叩」「請進。」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處長您找我?」
「請坐,喝茶嗎?桌子上有茶杯和茶葉自己動手。」
「謝謝!剛喝過不喝了!」
「不好意思我是女同志不抽煙,否則的話我們可以一邊抽煙一邊隨便聊聊。」
剛才在會議室了我去晚了,只顧低著頭沒敢抬頭,而且前幾次事出匆忙,真的沒有好好看看柳曼尼,現在可以仔細的,面對面毫無顧忌的觀察她。
眼前伊人,忽然令我想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中的名句: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
只可惜眼前這位「東家之子」,未嘗淺笑微嗔,正凜然端坐其前。
柳曼妮眼睛閃過一絲慍怒,狠狠的瞪著我,咳嗽一聲,將我從美的鑒賞中拖回到現實里。
有些惶恐,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事總想起那一抹粉色,我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對方。
柳曼妮翻看著手中的文件,我靜靜地等著,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沒說話,就是在看文件,我們兩個人陷入了令我尷尬的沉默。
我知道她在用這種方式「晾」我,故意給我難堪,從心理上給我施加壓力。
可我好歹也是機關混了將近十年的老油條,輕輕咳嗽了一聲,「柳處長,我給您介紹一下辦公室的情況吧!」
柳曼妮好看的眉毛輕輕蹙了一下,放下文件看著我,面無表情,而我卻臉上帶著微笑,將處室的大體情況說了一遍。
柳曼妮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在本上記上兩筆,然後很客氣的,也很公式化的稱讚了我兩句。
接著又談了一下今後的工作思路,當然她說,我聽,而且我還時不時點頭做出一副嘆服之色。
等她說完,我又不吝美詞的對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方法進行了熱烈的稱讚,表示今後要虛心向處長學習,最後將結束的落腳點放在了主動配合把辦公室的工作推向一個新的高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