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刻印

宇涵背著秋菊，看看身後已經重新堵上的地道，掀開地板，爬回自家客廳。

今晚算是完成了一半目標。

若不是最後又開了個新坑，直接救下了暈倒的秋菊，自己這一次就一無所獲了。

不過想想，堵上坑道時，那一堆又聚過來的綠眸，他就感覺渾身發冷。

寧王府怎麼都變蟲子窩了！

那些觸手臉，雖然單個看來，不論力量還是敏捷，都比上次救人時最後遇到的大漢弱一些。

但可怕的是，它們完全不畏死亡，觸手中又滿是寄生蟲，隨便挨一下都有被寄生的風險。

直到最後，他也不知這些怪物是從何而來，而華老夫人也沒有找到。

宇涵掏出懷裡的神奇羅盤，心裡想著華老夫人模樣，但指針仍舊不停旋轉，就是不停下來。

「難道，華老夫人已經死嗎！」

宇涵摸摸下巴，感覺還是等秋菊醒來后，再去問問的好。

這時，院子外一陣敲門聲傳來。

宇涵眼神一怔，將秋香放在大廳椅子上躺好，提著殘月彎刀，靈敏地跑到二樓卧室，透過窗戶向下望去。

但院子大門外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

剛才是誰敲門？

他摸摸下巴，走下樓梯，愣住了。

兩個頭上盤著髮髻道人，不知何時，正站在他家大廳中，正玩味的對秋菊指指點點。

可他修鍊了幾個月的武功，卻連一絲警報都沒有向他發出。

不，說的更嚴重點，即使現在他眼睛看到了那兩個男女道士，他的耳朵、鼻子、乃至武道第六感，都告訴他前方空無一人。

咕嚕！

宇涵吞了口口水，右手扶在刀上，看著其中的女道士眼中泛起白光，將這麼手指就插入秋香的腦門中。

「混蛋！！快住手！！」他一聲大吼，從樓梯上一躍而下，舉刀下劈。

但女道士卻只是抬起那雙冒著白光的雙眼，嬌笑著看他一眼。

於是，在宇涵眼中世界破碎了。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了一片黃昏中的古舊戰場上，無數有著精美造型的兵器，就這麼隨意插在地上。

他的對面，一個白髮紅衣的男子正蹲在劍丘之上，吟誦著，「Iamtheboneofmysword——」

等會回過神來，他的身上已經被數以十記的武器插了個對穿，「土狼，等等，這怎麼可能？」

眼神一晃，世界再次化作玻璃碎裂。

這次，他站在一片沙漠的城市中央。

一個腦門上寫著「愛」被這個大葫蘆的小鬼，正用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看過來。

「這一次是我愛羅嗎？」

宇涵嘴角抽搐兩下，剛準備打聲招呼，沙丘上的沙子，如水母一樣將他包裹起來。

「疼！疼！疼！」

又一次坐在陌生的地方，宇涵望著一望無際的太陽花田，一個打著陽傘綠髮大姐姐，正死死盯著他屁股下的太陽花。

一次又一次的輪迴，每一次都是一樣以死亡為結局。

「這是幻覺，一定是之前那個女道士的手段！」

也不知道多少次后，在一個滿是喪屍的城市裡，宇涵躲在一個廢棄的超市裡，一邊咬著抹布，一邊用小刀給自己肩膀挖子彈。

就在幾分鐘前，他才好不容易，靠著加油站的陷阱，將拿著火神炮的暴君擊殺。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幻覺中反殺了追殺他的角色。

也不知道，後面他又會遇到誰的追殺什麼？愛麗絲嗎？

但問題是，之後怎麼逃出幻境呢？

在系統完全沒有反應的現在，宇涵第一次發覺自己有多麼脆弱。

外面的天黑了下來，世界又一次開始破碎。

「為什麼你沒有死？」

宇涵掙開眼睛，一個嬌嗔的聲音從他身前傳來。

他抬頭一看，赫然是那個女道士。

大廳里，她仍保持著宇涵記憶中的樣子，手指依舊插在秋菊的額頭裡。

而他自己也仍舊右手按在刀上，站在樓梯上。

「原來從我剛才站在樓梯這，就已經中招了！」

「奇怪...」

思思皺著眉頭，看看沒有一絲頹廢的宇涵，「我的幻朧道所激發的，應該是你曾親眼所見的。」

「然後，以你的五感感知，所編織創造的世界？」

「那麼完美的虛幻世界中，為什麼你在裡面沒有承認自己的死亡呢？」

「難道你第一次就戰勝了獵殺者？」

「不，我只是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宇涵深吸一口氣，眯起眼，武功帶給他的靈敏第六感，依舊告訴他眼前空無一人。

這回算是又踢到鐵板了。

他扶著刀柄，緩緩走下樓梯，看看腦門上被戳了個洞，血如柱流秋菊，壓抑著憤怒向他們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來到我家？又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思思歪了歪腦袋，看看身後的歐陽道士，說道，「我們是升龍道的道人，你可以叫我思思，這位是我歐陽師兄。」

「我們因為看見你家中妖氣瀰漫，於是過來除妖的。」

「哈，我什麼時候成妖怪了？」

宇涵咬咬牙，氣急而笑，「你們些道士，連殘殺無辜都說得這麼光明正大，那你們又為何傷害秋菊姑娘，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咦？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思思裝作可愛的將食指豎在櫻唇上，「妖怪是這個姑娘啊，你沒看出來嗎？」

「明明你身上有不少殺妖后的怨氣啊？你怎麼連妖怪都無法區分？」

宇涵握緊了刀柄，又緩緩鬆開，勁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思思嬌笑兩聲，看稀奇物件般盯著他，「明明你身上殺妖后的氣味那麼重，隔著幾里我都可以聞到。」

「若不是我歐陽哥哥進來時，設置了結界，你早就被妖怪早找上門了，你還不承認？」

「至於這個蟲子？你還給她起了名字？叫做秋菊？？」

「哈哈哈，這可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玩的笑話。」

她舔舔嘴唇，泛著白光的玉指從秋菊腦門拔出，一隻長長的紅色寄生蟲，正帶著黃色的粘液纏在她手上。

「哈哈哈，你看，這就是你剛才惦記擔心的秋菊姑娘。」

「這個人的腦子早就被吃空了，等過幾天她就會完全變成妖怪，那時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這...這怎麼可能！！」

宇涵後背寒毛直豎，剛才地道里他可是一直背著秋菊的，若是那時候被她在背後來一下，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他鬆開刀柄，稍微放下敵意道，「那你剛才為什麼又襲擊我？」

「不！不！不！」一直站在思思背後，也不說話的歐陽道士開口道。

「我們只是在做個測試而已，證明你是不是人類。」

「畢竟我看你也發覺了，這座城市裡，一個妖怪族群正在迅速繁衍。」

「我們這些道士，若是不小心，可能除妖不成，反會被妖怪給吃掉。」

「這麼說，剛才襲擊我的幻術只是測試了？」宇涵眯眯眼睛和藹的問道，同時心裡一點也不信。

「那是當然了，你看，你通過了測試。」

「不僅證明了你是人類，同時也讓你覺醒了靈力。」

「哦，這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歐陽道人彷彿演講般張開懷抱，蠱惑道，「為了補償你，我們剛才的冒犯，我甚至可以教你學習一些道術。」

「怎麼樣？你想學嗎？」他手中冒出白光，化成光的飛鳥，在他手中來回盤旋。

像是共鳴般，宇涵也抬起雙手，同樣的光芒出現，他低下頭，心中默念，「系統」

果然，他的人物表，技能欄中多了一條。

基礎靈能：用心靈溝通亞空間，從而獲得虛空能量的能力

媽的，那個道士又在騙我！

然後他在系統商城中查詢起來，大興國里沒有任何關於真正道術的書籍，也沒有任何關於靈能的書籍。

這麼說來，他們不是大興國的人？

難道他們是里世界的人嗎？

他抬起頭，眯起眼，沉聲問道，「如果我想要更多道術，那我要付出什麼？」

「別說免費，我可不相信天下有什麼東西是免費的。」

「哦，我喜歡你的人生觀。」歐陽道士燦爛一笑，指了指正在冒煙的寧王府方向。

「剛好我們現在遇到個麻煩，我們找到了這個城市裡的妖怪巢穴，但妖怪實在太多了。」

他攤攤手，無奈道，「而就像你看到了，我們現在就兩個人，而道觀的支援又需要一段時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他掏摸出一塊水晶石，走到宇涵耳邊低聲說出要求，「怎麼樣，只要你明天在我們把妖怪引走後，將這個放入寧王府正殿里。」

「事成之後，我就可以把一本基礎道術啟蒙給你。」

「別不高興，所有門派的高深道術都是由這些基礎道術演化而來。」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宇涵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歐陽道士的眼睛。

「先付款，到時我自然會把水晶石放進去。」

「怎麼樣，相信以你們的能力，也不怕我拿錢不幹活。」

「呵呵，你果然有潛質。」歐陽道士止住身後想發怒的思思，認真的看著宇涵的眼睛。

「果然，只要覺醒了靈力，人類就可以升華。」

「我同意了，拿過去，把它放在你額頭上，運用你的靈力去閱讀即可。」

他揮揮手，將一個奶白色的玉鈕放在宇涵手中，也不停留，拉著思思手就轉身準備離開。

但他像是想到什麼，指了指躺在桌子上的秋菊屍體，「這個我拿走了，也許明天可以做個誘餌。」

宇涵沉默下，看了看閉上眼睛彷彿睡著了一樣的秋菊，終究還是點點頭。

「你拿走吧。」

歐陽道士頓時笑了起來，單手一勾，死掉的秋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跟在他們身後走出宇家小院。

宇涵站在院子門口，他們就那麼自然的穿過幾個巡邏的侍衛，消失在街角。

然後，一個嬌嗔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

「記得明天我們這邊一動手，你一定要迅速將水晶石放在寧王府正殿里，你只有半個小時，不然可別後悔。」

宇涵眼神一冷，看看自己手中的玉鈕和水晶石，又看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背的藤蔓狀花紋。

「麻煩了.....」

「果然，這個世界里弱小就是原罪。」

「看來，今晚我要在別處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