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親愛的,這裡是防盜君,想看正文的話等48小時或者補訂閱刷新陸縝不過隨口一言,見她抿著嘴偷笑的樣子不由認真打量起她來,他一直知道這小子生的極俊俏,細看一圈發現她果然招眼,還真不比和嬪差了,眼睛大而有神,五官精雕細琢,就連肌膚都比和嬪更為白嫩,只是一身灰撲撲的太監裝扮,掩住了大半的容色。
若是再過幾年眉眼長開,宮裡多少宮妃拍馬都追不上。她若只是容貌好倒還罷了,眉目間自有股水樣的靈秀,通身便是一個『妙』字。
他仔細打量著她,想完之後又覺著自己無趣,那些宮妃和四寶本就沒什麼可比的。
才放完煙花味道有些難聞,他用絹子掩了掩鼻子,轉了話頭:「我給你的牙牌你怎麼沒用上?」
四寶鼓了鼓嘴,鬱悶道:「和嬪娘娘的性子您不知道,我卻是有些清楚的,拿了牙牌出來有些威逼的意思,打了是得罪您,不打吧面兒上又過不去,她那人脾氣上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倘若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下了她的面子,把她逼急了,那可不是一頓打能交代的事兒。」
她說完又難免憤憤:「說來奴才也是無妄之災,娘娘她自己管教不好兒子,憑什麼都賴在我頭上?難道把我打殘了十三皇子就能消停了?」
他低頭一笑:「你倒是機靈。」說罷又是一哂:「不過借你立威,不想在養子面前顯得沒能耐罷了。」
四寶狗腿道:「都是您教導的好,要不是您今日及時過來,我估計早給和嬪娘娘打開花了。」
他看了成安一眼,成安從袖子里摸出一封紅包,他接過來遞給她:「這是給你的壓歲錢,也不枉費你說了一籮筐好話了。」
四寶覺得真是因禍得福啊,喜滋滋地收下紅包,捏在手裡掂量掂量,覺得頗為豐厚,肉麻話又說了一車皮,要是別人說倒還罷了,她聲音輕軟,長相又秀致,簡直如說情話一般,陸縝都覺著有些消受不得,揮了揮手讓她走了。
四寶歡歡喜喜地回了內官監,把今天的事兒哇啦哇啦給馮青松一說,他本來聽到督主對這小子的特殊對待都麻木了,但是聽到督主為了他和和嬪硬杠還是吃了一驚,同時在心裡酸溜溜暗搓搓地揣測,督主不會是想跟他搶乾兒子吧?
四寶叨逼叨完把手一伸:「乾爹,您的壓歲錢呢?」
馮青松還沉浸在我兒子可能明天就不是我兒子的惆悵中,聞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錢錢錢,就知道錢,你拜過年了嗎?!」
四寶撇撇嘴:「這有什麼難的?」
她說完彎下腰給馮青松鞠了三個躬,他是個老摳兒,大過年的難得放血,拿了一會兒喬,磨磨蹭蹭地拿出一個紅包來,當然比陸縝給的要薄的多了。
四寶裝模作樣地感嘆道:「還是督主好啊。」
馮青松鄙夷地看她一臉傻白甜樣兒:「傻樣!給你幾兩銀子你就覺著他是好人了?督主心狠手辣的樣子你是沒見識過,倘若沒有些手段,他能鎮得住東廠的探子和錦衣衛的番子?」
四寶還真覺著督主人挺好的,反正對她是沒的說。
他又囑咐道:「對你好你就生受著,不過凡事多留點心,別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我給你那冊子還在沒?沒事拿出來翻翻看看。」
......
過年是主子的事兒,下人們至多多發點份例和俸祿,熱鬧完年三十兒年初一就開始繼續忙活起來。
內官監最近有一批新人要下放進來,四寶忙著教導新人,好幾天都沒功夫去司禮監進行抱大腿的偉業了。
而且十五一過她還有一趟能出宮採買的機會,她正眼巴巴地等著這一天呢。
她晌午剛去皇壇庫核對完東西,就見上回打她的那幾個王太監帶著底下幾個吆喝的直衝她趕了過來,四寶給嚇了一跳,擺開陣勢警惕道:「你們又要幹什麼?」
沒想到王太監居然『噗通』一聲給她跪下來了,憋著嗓子哭喪著臉:「四寶,四大爺,寶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上回無意中傷了您老人家,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哥幾個吧,別再跟我們為難了,我們被敲了幾板子扔到西華門已經夠慘的了,你可給我們留條活路吧!」
說完還自抽了幾耳光,四寶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跟你們為難了?」
幾個人正想說話,就見謝喬川從大門處走了進來,幾個人嚇得戰戰兢兢,他抬了抬眼皮子,幾個人哄的一聲做鳥獸散了。
四寶看他一副大佬的架勢,怔忪了會兒才道:「是你乾的?你事後又整治他們了?」
謝喬川抱胸看著她:「你覺著解氣嗎?」
四寶:「額...還可以?」
大腳啊大腳,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腳!
謝喬川皺了皺眉:「你要是沒解氣,我就再把把他們叫過來。」
四寶嚇了一跳,忙攔住他:「算了吧算了吧,你這個人做事怎麼那麼絕呢,凡事留一線事後好相見嗎。」
謝喬川顯然對她的觀點不能苟同,揚了揚劍眉:「一不做二不休,你不把他們一次整治得再也爬不起來,就等著他們重新爬回到你頭上作威作福吧。」
四寶想反駁,但覺著他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兩人三觀不合,正琢磨著該怎麼回話,他突然湊近了低聲道:「聽說你過些日子要出宮?」
四寶點了點頭,退開幾步表情古怪地看著他:「是啊,你要問就直接問,神神秘秘地做什麼?」
謝喬川面上略有幾分不自在,掩嘴低低咳了聲:「那可巧了,我也要出宮辦事兒,跟你恰好是一天。」
四寶笑道:「那咱們一起出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謝喬川看她笑的燦然,愣了愣才故作勉強地頷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一道走吧。」
四寶斜眼看他的傲嬌臉,兩人自打共患難之後關係陡然近了不少,又閑話幾句,馮青松正好有事兒找她,看到兩人走的這般近,面色有些不喜,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謝喬川全不在意,神色如常地拱手:「師父。」
馮青松擺擺手:「不敢當,如今你已經入了司禮監,我哪裡當得你一聲師父?」
他又瞧了眼四寶:「四寶,你跟我過來,我有事兒要交代給你。」
四寶哦了聲,揮手跟謝喬川道了別,老實跟在馮青松身後,他一進屋就來拎她耳朵:「我跟你說的你怎麼總也不長記性啊?」
四寶『哎呦』了一聲,忙捂著耳朵躲開:「那人家好歹救過我一回,我總不能理都不理人家吧,多得罪人的。」
馮青松也沒心思就這個問題跟她瞎扯,叮囑道:「反正你自己多留點心,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小心別被坑了。」
他叮囑完才道:「新來的人里有兩個刺頭,老李他們忙不過來,正好你最近忙過這一陣了,你這個年紀也該學著調理人了,等會兒去教教他們規矩,還有怎麼在內官監當差,要是兩人出了什麼岔子,我可拿你是問啊。」
找乾兒子就是為了以後後繼有人,所以他還特地選了兩個不好管教的,硬起心腸扔給四寶,讓她也好好歷練歷練。
四寶想著自己現在居然也能帶人了,頓時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拍著胸脯一口應下:「我還當多大的事兒呢,不就是調理兩個新人,保管給您把毛捋順了。」
馮青松斜眼看她摩拳擦掌,暗道你小子試一試就知道了。
調理人也是要講究方式方法滴,四寶先禮後兵,讓那倆小子同屋的客客氣氣地提醒了他們,讓他們未時到西院候著。
她自己看著更漏,等到未時準點到了西院,兩人卻還沒來,她耐下性子等了一刻鐘,兩個長的妖妖調調面色青白的小太監這才姍姍來遲。
他邊在心裡扇自己嘴巴,邊硬著頭皮小心道:「那小子說了晚上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事兒給耽擱了,最近內官監事兒多...」
他覷著陸縝的神色,小心道:「要不我幫您去問問?」
陸縝沒說話,但他瞬間就瞭然了,欠著身退出去。
陸縝繼續坐在窗邊喝茶賞雪,偷得浮生半日閑,他本來以為要等上一會兒成安才能回來,沒想到他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進來先欠身道:「回督主的話,奴才說四寶那小子怎麼沒來呢,她本是早早地就要過來的,沒成想被幾個泥豬癩狗關到皇壇庫了!」
他方才正想去問問馮青松呢,沒想到剛出門就遇到那幾個折騰人的小太監,那幫人當中有個心理素質不大好的,神色慌張,嘴裡還時不時叨咕幾句,成安瞧著蹊蹺,順道兒問了句『怎麼回事?』,沒想到幾個人齊齊煞白了臉。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也知道這幾個肯定沒幹好事,著人拿下之後嚇唬了幾句他們什麼都招了,可把成安氣的夠嗆。
他把始末說完之後又道:「督主放心,那幾人我已經處置了,方才也命人取了鑰匙去開皇壇庫的門兒,四寶等會兒就能出來。」
陸縝嗯了聲,眼睛眯了眯,眼底略有幾分冷意。
原本幾個小太監犯事兒他也懶得多管,但這回卻掃了他的興緻,他正要過問,成安就頗為鬱悶地嘆了口氣:「那孩子還特地給您做了年糕,現在怕也涼透了吧。」
他處理得當,陸縝原也不再多問,聽了這話長睫微微一動,忽起身道:「你也不用派人去皇壇庫了,現下左右無事,取了鑰匙跟我去一趟。」
成安聞言一怔,忙點頭應了個是,暗道真不知道四寶那混小子究竟燒對了哪路香,竟這般得督主青眼,難道真是督主的私孩子?
他腦補歸腦補,準備可一點不慢,給他取來大氅,命人提著琉璃風燈就出了門——順便說一句,自打督主的衣裳上回被燒了以後,東廠上下的風燈都換成琉璃的了。
皇壇庫離司禮監並不遠,走上一會兒也就到了,陸縝想到也有好些日子不見四寶那個小斷袖了,心裡忽有些期待,唇角不自覺揚了揚,站在皇壇庫門口正欲叫人開門,就見不遠處的牆頭上冒出一個大頭。
四寶由於是背對著他們一行人的,所以壓根沒看見他們在,踩著可憐的謝喬川,吭哧吭哧地探出半個身子,又費勁地往牆頭爬,嘴裡還對一臉不信任的謝喬川道:「我這是...這幾年沒練過了...原來我們老家的老槐樹...誰都沒我爬的快,大腳你可要信我啊!」
謝喬川:「...閉嘴!」
等陸縝走近了,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撅著腚擰著腰往下翻,成安搞不明白這死小子唱的是哪出,重重咳了一聲。
四寶下意思地扭頭看了一眼,給嚇得怪叫一聲,腳下一個打滑,人直挺挺地就栽了下來。
若是她自己栽下來也就罷了,陸縝卻正站在她下面,眼看著她就要砸過來。
成安簡直累覺不愛,雖然沒哪個人能能像她一樣讓督主這般青眼,但也沒哪個人能像她一樣這麼能搞事!
陸縝微怔了怔,下意識地就伸手把人接住了,本以為沉甸甸的,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香軟,他只往後退了一步就頓住了,抱著懷裡柔軟的身子,竟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盈盈甜香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鑽。
四寶死機了一會兒才重新啟動,連滾帶爬地從他懷裡鑽出來:「督督督督督主饒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祝您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大過年的見血不好啊督主~~~」
陸縝:「...」
他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立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讓她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悠然道:「四寶啊。」
四寶第一次聽他這麼正式叫自己的名字,抖著嗓子應了個是:「您,您吩咐...」
他微微一笑:「有時候真想切開你的膽子來瞧瞧,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四寶:「...TAT不要啊督主,奴才有膽結石的!」
陸縝不過是嚇唬她一句,見她胡言亂語只是斜了她一眼,鬆了手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四寶哭喪著臉道:「奴才被人關在皇壇庫里,本來是想翻牆出來的,哪想到在這裡遇見您了...」
陸縝淡淡看她一眼:「若不是遇見我,你現在怕是被巡夜的侍衛射死了。」他頓了下又挑眉道:「你一個人翻出來的?」
四寶嚇木的腦子這才轉動起來,忙擺手道:「不是,還有個人也和我一起被關了,我還得把他拉出來呢。」
陸縝看了成安一眼,成安沒等他吩咐就取了鑰匙開門放人去了,謝喬川見來人不是四寶,眼底一警,成安吩咐了幾句他才跟著出去了。
有時候她話多的時候他恨不能抽人,這時候人冷不丁不見了,他又覺著心裡空落落的,出門之後轉身看了眼,見她在督主身邊被眾人簇擁著,正在小心答話,那裡並沒有他插話的餘地。
他一人站在宮燈底下,身影和孤寂一道兒都被拉長了,他不由得閉了閉眼,向成安道謝之後,自己先回了司禮監。
四寶瞧他們帶了要是也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急著跳牆幹嘛,再等一會兒人不就來了嗎!
陸縝現在的心情絕對可以稱得上不錯,唇邊笑意隱約:「聽說你做了年糕?」
四寶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忙告了個罪,跳起來去皇壇庫把擱在一邊的食盒取出來,見裡面的年糕都被凍的硬邦邦的了,不由得沮喪道:「回督主的話,都涼了,吃不成了。」
陸縝揚了揚唇:「無妨,帶到司禮監熱一下。」
四寶開開心心地跟他回去了,路上陸縝問怎麼回事兒,她又不是聖母,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狀,他聽她腦袋上還挨了一下,不由得蹙了蹙眉,細白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傷處:「傷的怎麼樣了?」
由於他下手比較輕,四寶倒是沒覺著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開始的時候火.辣辣的疼,後來就好些了。」
陸縝偏頭吩咐道:「回去之後把玉肌膏取出一瓶。」
成安見怪不怪地應了個是,一行人就這麼回到了司禮監,四寶想著東西再回一遍鍋味道就不好了,把食盒交給廚下的人叮囑道:「這回就不要煮了,直接下鍋炸吧。」
她想了一下陸縝那翩翩謫仙的模樣,覺著他可能不大愛吃油炸食品,於是又補了一句:「一半炸一半蒸吧。」
廚下知道她在督主面前得臉,自不敢怠慢,認真應了之後才提著食盒下去了。
成安取了藥膏出來,低聲問道:「督主,今天生事兒的那幾個...」
其實這些人他自己都能處理,但是既然陸縝對四寶這般上心,他就不得不多問一句,免得罰輕了讓他老人家心裡不痛快。
陸縝面上微沉:「讓他們不必留在司禮監了,每人自領三十板子,去凈房吧。」
凈房是處理宮中各處恭桶的地方,苦逼勞累尤勝浣衣局,成安心裡有了數,正好這時候四寶走進來,他把藥膏遞過去:「趕緊上藥。」
話才說完陸縝就看了他一眼,成安話硬生生轉出一個笑臉:「還是安叔幫你吧。」
TAT總感覺四寶這死小子來了之後他的地位也下降了,督主您還記得大明湖畔跟您鞍前馬後的成安嗎!
四寶:「...」
成安手勁不小,而且最倒霉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手勁大,四寶給他抹個葯抹的痛不欲生,簡直恨不得再挨一棍子,堅持要求自己來上藥。
等把藥膏抹完,四寶眼看著也差不多了,正想說幾句吉利話就起身告辭,陸縝抬眼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在這兒用了晚飯再回去吧。」
魏常把身邊的奴才留在原地,自己上前幾步好跟心裡內定的小情兒說話,弔兒郎當地立在她身前:「本殿下方才叫你你怎麼沒答應呢?」
四寶低著頭乾笑:「回殿下的話,奴才耳朵不大好使。」
魏常本來有些火氣,這時候細細打量她,越看越是膚白貌美,嬌媚非常。
他那點火氣不知不覺就下去了,大冷天手裡拿把扇子胡亂搖晃著,用扇柄把她的下巴挑起來:「頭低那麼低做什麼,讓本殿下好好瞧瞧,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可把我給想壞了。」
四寶幾步躲開:「殿下說笑了,您有什麼要吩咐奴才的嗎?若是沒有,奴才還有差事呢,這就先告退了了。」
她簡直要瘋!十三皇子這樣的她真是第一回遇見,宮裡的主子大都喜歡身嬌體軟的美女,極個別好男風的,那也只對有小丁丁的感興趣,而太監兩邊都挨不著,這位皇子真是重口的...太有新意了!
她越躲他越來勁,一把扯住她腕子:「你急什麼啊?我還能活吃了你不成?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你再急著走可就不是說話能打發的。」
四寶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微笑道:「不瞞您說,奴才要給淑貴妃娘娘那兒送東西呢,送晚了我挨一頓板子是小,您要是吃了掛落,奴才怎麼擔待得起?」
魏常聽完一怔,他雖是個渾人,卻也知道淑貴妃如今執掌六宮,不是輕易能得罪的,手下不由得鬆了松,她趁機鬆開手臂正要走人,就見不遠處站著的一個魏然手下的太監走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四寶定睛一看,尼瑪,又是個熟人,是她在西華門遇見的趙玉,不知怎麼又跟著魏常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