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親愛的,這裡是防盜君,想看正文的話等48小時或者補訂閱刷新他身子都不覺緊了緊,呼吸一滯,他怕再由著她亂摸下去要不好,深吸一口氣:「夠了,停手!」
四寶慌慌張張地停了手,才發現火苗早都已經給拍滅了,本來就不算大,而且他的衣料都是上好的蠶絲,也不易燃,就是上好的料子都給熏黑了,上面的金蟒都給燒掉兩個角。
她噗通跪下來:「奴才該死,奴才沒看好底下人!」
原本負責打燈的小火者早就眼睛一翻,尖叫一聲,嚇得暈死過去。
陸縝今兒是領教了什麼叫無妄之災了。他目光幽淡地看了看她,一張小臉嚇得雪白,彎腰跪在他面前,身上的衣袍被寒風一吹更顯得空蕩,貼著格外細瘦的腰杆子,人也格外惶惶。
他看她嚇成這樣,心裡的火氣下去了些,移開目光落在那小火者身上,蹙眉道:「這個...」
四寶心提到嗓子眼,雖說這人是自己作的,但是好歹是她帶出來幫她打燈的,要是就這麼被杖斃了,她估摸著心裡得堵死,再說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那她這個把人帶出來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開了腔正要求饒,就聽陸縝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讓內官監好好教教他規矩。」
她暗鬆了口氣,皮肉受苦總比丟了命強,遞減到她這裡估計就十個板子了吧...她可憐的臀部啊!
陸縝倒是沒惦記她的屁.股,垂眼見她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暗哼了一聲,轉身返回了司禮監:「你跟我過來。」
成安也替這小子鬆了口氣,同時又有點鬱悶,就剛才那事兒算成合謀行刺都不是問題,督主最近莫不是開始信佛了?
他又吩咐道:「跟皇上告個罪,說我有事兒,暫不能去前殿了,你們幾個記得把公文送到。」
成安幾個領命去了。
四寶不敢耽擱,一溜煙爬起來跟在他身後,兩人進了正堂卻沒停下來,他帶著她直接進了暖閣,這暖閣她還是第一次進來,顯然是供他休憩的地方,裡面陳設淡雅精緻,最裡頭還放置著一張紅木的美人榻,一進這暖閣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陸縝細白手指點著榻邊兒放著的黃花梨木柜子,又瞥她一眼:「把裡面的衣裳取一套出來。」
四寶正琢磨著這話有點怪,一打開衣櫃發現裡面的衣裳都是成套成套放置整齊的,就連腰帶和鞋子都搭配齊全,這是何等的強迫症啊!
她邊感慨邊照著他身上的取了一件出來,猶豫著看他一眼,他斜睨過來:「更衣不會嗎?」
他身上就那件素白的綢褲被燒的最慘,不光被燒出了一片黢黑,還被她揉的皺皺巴巴的。她下意識地想歪了,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手笨,怕伺候不好您...」
陸縝眯了眯眼,也不說話,四寶知道這就是沒有講話的餘地了,認命地嘆了口氣,拿著豁出去的架勢,伸手去扯他腰間的玉帶。
陸縝:「...」
他給這豪放的架勢驚了一驚,頓了下才退開幾步,擰眉道:「你做什麼?」
這小東西不會真有什麼古怪的嗜好吧?
四寶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您讓我幫您換衣裳嗎?」
陸縝目光淡淡地看她:「褲子不用你管,伺候我把上身換了。」
他想到她方才的扭捏,不覺鬱郁然,就算她主動想要給他換褲子他還不會同意呢,她扭捏個什麼勁兒啊!
四寶耳根都燒起來,原來人家說的換衣裳真的是衣裳!同時又在心裡頭鬆了口氣,雖然督主那張臉好看的不像話,但她真的對一個太監的裸.體沒什麼興趣啊。
她邊胡思亂想,邊幫他解下肩頭的大氅,又小心解開外面的長衣,這回他身上只剩中衣了,擱著薄薄一件中衣也能看出來分明的線條,身條比例絕佳。
她耳根又不知不覺燒起來,鼻尖冒起細汗。
陸縝一垂眼便看見了,他現在真是搞不明白,方才那麼豪放地扯他腰帶沒見她臉紅,怎麼給他正兒八經地換件衣裳臉反倒紅起來,這臉皮兒到底是太厚還是太薄?
四寶不敢再多看,急急忙忙給他穿戴好,悶聲道:「督主,給您換好了。」
陸縝伸手抬起她下巴,眯起眼審視著她:「好了便好了,你臉紅什麼?」
四寶乾笑道:「太,太熱了。」
他哼了聲,也沒再追究,反正皇上那裡指定是去不成了,他正好騰出空來料理料理這小子:「你知道你今兒燒的是什麼衣裳嗎?」
四寶第一反應是:「督主明鑒,不是我燒的啊!」
陸縝不理她,繼續道:「是皇上賞賜的蟒袍。」
其實皇上賜了好幾件下來,就算少一件皇上也不會覺察。
四寶秒懂,一把抱住他大腿,眼淚盈眶:「督主,奴才還沒對您盡忠呢,不想就這麼去了啊!」
陸縝給她一抱,身子不自覺坐直了,覺著半個香軟身子都掛在他腿上,頓時把想要敲打她的話都忘了。
他怔了一瞬才回過神:「你先起來。」
四寶抹著淚起了身,他張了張嘴,看著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淚,心頭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感,一改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凌厲,擺擺手:「罷了,你先回去吧。」
四寶都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混過去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他半笑不笑:「怎麼?還想我請你?」
四寶再不敢瞎想,告了個罪,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
她有事兒也不瞞著馮青松,就把今日的事兒告訴他了,他聽的目瞪口呆,突然湊近了猥瑣地打量四寶幾眼:「四寶,你小子老實告訴我,你不會是督主流落在宮外的私生子吧?」
所以說他和成安是一對兒好基友呢,猥瑣起來都這麼一致。
四寶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裡:「爹,您真是我親爹!我和督主至多差了七八歲,私生毛啊私生!」
馮青松滿臉不信:「你們要是沒什麼關係,犯了這種事兒他讓你換件衣裳就算完了。」
他說完看著四寶這張俊俏過分的臉,又想到督主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頓時覺著自己的猜測還是有道理的。
四寶也覺著挺神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概是...臉型好吧。」
馮青松完全腦補到別處去了,點頭附和:「的確是。」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既然沒死就得繼續堅守崗位,四寶送份例的東西是按著位份從上往下送的,今兒輪到賢妃的康樂宮,賢妃是個寬厚人,對下體恤,打賞也大方,所以四寶一大早就去請好了。
沒想到來的太早,賢妃還在太后那裡說話,她只能在一邊乾等著,忽然肩頭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四寶扭頭一看,見是個熟人,賢妃宮裡負責管陳設器皿的正八品宮女鶴鳴,她剛進宮的時候年輕氣盛,意氣之下幫著還是小宮女的鶴鳴報了不平,兩人就這麼熟悉起來了。
她不知怎麼的眼神有些躲閃,不大敢看鶴鳴的臉:「反正沒事兒,早幹完早完事兒啊。」
她頓了下,故意堆出滿臉猥瑣:「賢妃娘娘一向寬厚,我就想趕早點在她面前賣個好,也能多得些賞錢,好過個肥年!」
鶴鳴生的俏麗,一雙明眸大方直視著她,嗔笑道:「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這些天怎麼也不見你來看看我?你貴人事忙,難不成把我給忘了?」
四寶敷衍:「最近不是臨近年關了,我忙啊。」
鶴鳴似也不在意她的敷衍,抿嘴一笑:「我幫你新納了個鞋墊,回頭你試試看合腳不合腳。」
四寶面色一苦,正想著怎麼拒絕,就見賢妃的倚仗先進來了,她忙不迭地道:「回頭再說,我得先給賢妃娘娘把東西送到了。」
她連忙加快腳步迎過去,同時在心裡暗暗捏了把汗,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成安:「...」
他下意識地捂住鼻子,頓了會兒才把小瓷碗往她手裡一塞:「行了行了,你也別跟我這兒貧了,你要是不喝,就拿去送人,還能做個人情。」
四寶喜滋滋地應了,她左右尋了尋,見中間桌子差不多都坐滿了,就在一處偏僻的有空位的桌邊坐下,她還沒來得及挪凳子,就聽旁邊一道清冷的聲音:「勞駕讓讓。」
她下意識地往一邊挪了挪,又忙忙地抬起頭,謝喬川就在她身邊落座了,坐的挺拔端正,側臉白皙俊俏,一眼看去那風儀就跟旁邊縮肩含腰的小太監。
四寶聽說他原本好像還是什麼世家公子,因為落了罪才被送進宮裡,看來如今雖落魄了,那儀態終究是沒丟下。
她略帶緊張地看了眼謝喬川,這才發現他嘴角有一塊烏青,她心裡『咯噔』一聲,想到剛才兩人撞的那一下,別是她撞的吧?
謝喬川這回終於用正眼看見她了,不過臉上仍是波瀾不興的:「是你啊?乾弟弟。」
四寶便知道他這是認出來了,訕笑幾聲,他已經低垂了長睫:「馮青松還好嗎?」
四寶乾笑道:「乾爹挺好的,能吃能睡。」
她頓了下又問道:「你臉上的傷...我弄的?」
謝喬川看了她一眼,似乎覺著她問的是廢話,
四寶想要道歉,可轉眼這張六人桌被坐滿,食間端了飯菜上來,四葷二素和當中一碗魚湯,都還騰騰冒著熱氣,米飯也選用的是上好的齊眉稻米,噴香撲鼻。
就沖著這伙食也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腦袋要往司禮監鑽吶!
四寶給自己盛了碗米飯悶頭吃了起來,她吃著吃著就覺出不對來了,倒不是有人跟她刁難,而是坐在她旁邊的謝喬川,夾個菜吧不是被人撞掉筷子就是被人打翻了碗,一頓飯下來就只動了幾筷子。
她不是個遲鈍的人,定睛看了眼,才認出惡意打翻他碗的,正是今天送公文的時候給他使絆子的那個。
謝喬川險些都忍不住要發作了,但又硬是忍了下來,目光冷冷地從刁難他那人面上掠過,清美的面容幾分戾氣,最後乾脆直接離開了桌子。
兩人當干兄弟的時候處的還湊合,四寶沒想到他在司禮監混的好像挺慘,又想到原來的乾兒子事件,以及他嘴角的烏青,心裡的愧疚隱隱升騰起來,再加上想到她以後沒準跟司禮監還有不少往來,提前把關係搞好也沒壞處,於是用桌上的花捲夾了點肉菜,一手托著糖蒸酥酪就往外走。
正好謝喬川正在外面掃地,她走過去咳了聲:「額...臉上的傷好點沒?「
她此時仔細看了才發現他的衣裳袖口都起了毛邊,顯得很是陳舊,人被舊棉衣一裹顯得格外清瘦,似乎瘦的只剩下風骨了。
謝喬川一怔,似乎很詫異,略打量她幾眼,似乎在揣度她想幹什麼,頓了會兒才不咸不淡地道:「還成。」
四寶把歉意帶到:「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道:「我知道,你沒那個故意的膽子。」
四寶:「...」
兩人尬聊完了就沒啥說的了,四寶乾脆把油紙包的花捲和酥酪往他眼前一遞:「方才...我看你中午好像沒吃多少,要不要再來點?」
謝喬川目光從花捲上掠過,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落在酥酪上倒是停頓了一下:「這是哪裡來的?」
四寶沒好意思說她自己吃不了才給他的,老實道:「督主賞的。」
她開了腔就活泛起來了,嘴上跑馬:「雖然咱們沒緣分真當兄弟,但是我有什麼好事兒還是想著你的,你看督主賞下的一碗糖蒸酥酪我自己都沒捨得吃,特特留下來給你,夠意思了吧!」
這話擱在往日實在不可信,不過瞧他如今這落魄模樣也沒什麼可圖的。他想了想,眼底多了幾分不易覺察的暖意,伸手卻先接過那還有餘溫的花捲:「那你叫聲哥來聽聽?」
四寶:「...」
她看著謝喬川把花捲吃完,本想直接回內官監的,沒想到半路又被叫過去伺候筆墨了。
陸縝這時正在低頭批紅,四寶邊磨墨邊賤兮兮地糾結,和督主下棋她每次都給虐的死去活來的,但是督主要是不找她下棋吧,她又有種失業的危機感。
他堪堪落下最後一筆,伸手輕輕敲了敲桌面,四寶這才反應過來,懸著手腕專註地磨墨,他用狼毫筆飽蘸了,寫出來的字濃淡適宜:「不錯。」
四寶立刻道:「主要是您的字好!」
陸縝眼睛有些乏了,冷不丁瞧她一眼,覺得甚是養眼,他似笑非笑:「中午你也在司禮監逛過了,覺著如何?」
四寶不知道他突然問這個是做什麼,怔了下才斟酌著道:「回督主的話,司禮監是十二監之首,我們內官監如何能比的?別的不說,就這吃食上都差了不少。」
『我們』兩個字就讓陸縝心裡泛起淡淡不悅,想了想又覺著自己無聊,十二監不管怎麼說都是歸他管,司禮監和內官監分工不同,更沒什麼好比的,他都說不上來這較的是哪門子的勁。
他一哂:「你倒是會說話。」
她就在一邊安安靜靜地伺候筆墨了,目光冷不丁落到一處攤開的賬目上,一眼就發現了兩三處錯漏,她張了張嘴,想到這是在司禮監,又果斷閉上了。
陸縝顯然覺察到了,測眼問道:「怎麼?」
四寶心裡掙扎了一下,老實道:「方才不留神看了眼賬本,有幾處算錯的。」
他哦了聲:「哪裡?」
心算可是小學課程,四寶頗有自信地把幾處算錯的地方指出來,他低頭看了眼,果不其然,他又伸手翻了翻,是司設監的賬本。
其實這也不能怪司設監的人,能進宮做太監的,大半都是窮苦人家,這樣的人家,也不可能教的起孩子認字算術,大多數人還是在宮裡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學的,要求人家一點不錯太勉強。
他起了些興味:「你會算術?」
四寶本來想挺胸,又不大敢在他面前嘚瑟,胸脯癟了下去,謙虛道:「會一點,有時候幫我乾爹對對賬,時候久了也就越練越熟了。」
他道:「難怪內官監的賬本甚少出錯。」他把賬本遞給她:「這本你也對一對吧。」
四寶接過賬本兒,頓時有種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
她在宮裡待的久了,知道討好賣乖也就能得上頭一時的喜歡,能不能長久抱大腿,一看本事二看人品,不敢懈怠,低頭認認真真地算了起來,還格外問他要了張計算用的稿紙。
陸縝自己批紅批完了,饒有興緻地看著她算賬,還把自己的地方騰出來一塊給她。
成安這時候端了盤玫瑰團糕走進來,見她就坐在督主旁邊,正想出言提醒,被陸縝一擺手止了,示意他把點心放到一邊。
他好聲氣兒地問道:「要用點心嗎?」
四寶已經這時候已經忘我了,最近含含糊糊地說了句多謝,伸手要去撈一塊,沒想到胳膊太短,撈了半天沒撈著,他瞧著有趣,看了會兒才捻起一塊團糕遞過來。
她眼睛沒離開賬本半寸,想也不想就一低頭張嘴吃了,陸縝指尖不留神被她舌尖掃到,酥酥麻麻,像是通了電,他手指不由一頓。
成安在心裡默默豎了根中指,尼瑪,他認識督主這麼久了連筷子督主親手夾的菜都沒吃過,老寶寶心裡也苦啊QAQ!!!
這小子不會是督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四寶猛地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從椅子上栽下來:「督主,我錯了!!」
她還沒留神自己不小心舔了他的手,要是知道估摸著能嚇出心臟病來。
陸縝以為她是在就舔了她手指道歉,斜睨她一眼,絹子擦了擦手,像是想把那詭異感覺一併擦掉,頓了會兒才道:「起來吧,繼續。」
太監堆兒確實容易出不正常的,可他看了看她神情,覺著也不像故意的。
他眯了眯眼人在冬日淺薄的日光下越發顯得眉目如畫,挑起唇角笑的極好看:「要是你對完帳,沒有一處錯兒,這事兒就算過去,倘若有錯...」他輕笑一聲,再沒往下說。
四寶捂著小心臟算的越發投入,等一本對完,陸縝請專人核對過,還真的沒有一處疏漏,這才放她走人。
這小子總能給他驚喜啊。
四寶想著前門離遠,走後門還能抄小路,腳步一拐就去了後門,沒成想後門竟圍了一堆人在看熱鬧,有個小太監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臉上不住地往外冒血,手腕也青了一大塊。
她認出這是上午屢屢跟謝喬川為難的小太監,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一句蒼天饒過誰,搖了搖頭往內官監走了。
沒注意到謝喬川立在門裡,頎長的身子倚著門扉,看著台階下的一片混亂,笑的慵懶漠然。
......
臨近年底,內官監也格外忙碌起來,四寶好幾天沒抽出空去跟金大腿鞏固一下感情,今兒個本來想著尋個由頭去東廠露露臉,馮青松又派下了活計給她:「你把這些送到賢妃娘娘那邊。」
四寶知道正事兒耽擱不得,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就帶著東西直奔了祥和宮,不料才踏入後宮的地界,就聽身後一道輕佻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呦,這不是我的小四寶嗎,一個多月不見更俊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