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各取所需
岳清言的回答讓朱毓好好想了一陣。
「畢竟也寫書寫了兩年了吧。權謀啊,利益啊之類的寫了那麼多,多少懂點了。不過,沒有實操經驗。碰到這種事情,能知道為什麼,但不知道怎麼樣。也就沒辦法用巧妙而柔和的手段,讓陳爺、讓你,照著一樣的路數行事,但把自己從你們的覺得中摘出來。」岳清言笑著說:「我也不想這麼干。我歸根到底還是個作者。不用太操心這種事情。拿一部分利益,更多是為了現在跟著我吃飯的人,以及一起把事情做成。」
「有了團隊,有了手下的人,喜憂參半吧?」朱毓很有同感:「事情越來越多越來越雜,要維持住一個作者的心態,也就更不容易了。這方面,我也想說看好你。但是,失敗的先例太多了。」
岳清言也沒再說什麼。朱毓沒有客套地說「看好你」而是表示了憂慮,反而是一種對待朋友的態度。
「朱總,那我和小莫,明天一早就去片場那邊?」
「去錄音棚那邊吧。同期聲有錄,對台詞的很多工作,直接在錄音棚里合成掉一部分好了。那邊距離這裡也近,早上我派人來接你們。」
「好的。」
朱毓看了看時間,說:「你先回吧。我還要去一下現場去一下錄音棚還有特效部門。時間有點趕,只能我自己多折騰了。」
「朱總,明天我們自己過去就行,我們的事情,真不用您親自一件件安排啊。」岳清言很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這幾天了。」朱毓想了想,說:「池袋西口公園這個系列的品質很好。千萬別放棄。我也是老出版了,從沒見過這種行文方式。但很有意思。你寫得有些陰鬱,但內里還是蠻陽光的。我忙完這陣,就會開始協調《池袋西口公園》的出版和推廣了。」
岳清言點點頭,認真地說:「讓您費心啦。」
習慣了和朱毓時不時打打啞謎,對岳清言來說也是頗有一番樂趣。朱毓知道現在岳清言的作品系統,比如銀英,還有他雖然沒說完整,但概念上非常全面的香港發展史系列。如果說,《銀英》算是部分影響到了政界、軍界的一些好事者,算是讓他有了相當一些熱心而有能量的讀者,也算是部分有了他自己的保護傘,雖然他自己不知道。那麼,他和陳興宏這邊搞出來的這個香港發展史系列故事,就是真的在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情了,真正能夠用內容、文字來雕琢一批人、一個地區、一個時代,從而撬動更大的盤面,真正在實體上影響到香港。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能成,但要是真的做起來,感覺可行性不低。加上事在人為,以及確實有想要通過某種手段和渠道影響香港的企圖,還真不好說。至少,朱毓現在判斷是能成的概率大過一半了。
那麼,實際上,在香港這一畝三分地上,岳清言將來很有可能是有著充分話語權的大佬。不管他自己是不是有這種自覺,這種企圖。
而且,他對一些問題的判斷也沒錯。他要是在本地有了更多的利益鏈接,的確會大大增強香港人和他合作的慾望。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提起《池袋西口公園》系列,並讓他作為一個可以優先考慮,至少是要做完成的項目,也就很微妙了。朱毓也很看好這系列的作品。為什麼?
岳清言的判斷,可能並不在於經濟價值。這個系列,其實沒什麼人看好經濟價值,作品本身寫邊緣人群,雖然有影視前景,但由於國內的題材管控,應該也會有相當的刪節。本身作為文學作品的價值,更多在於對協會現狀的挖掘,從而作為某種契機,來引發討論和反思。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池袋西口公園》是一本作為炮灰的系列書。
岳清言很早就想過這種問題。這個系列的書,如果朱毓現在提出,或許後續會有更多的和他進行溝通和推動的東西。他現在不怎麼缺錢,但缺乏的是更深層次的認知和推廣。作品質量不差的話,如果能引起討論,不管是正面負面,其實都算是在一個傳統文學、以及更高一點的文化傳媒的深層圈落里,刷新他的影響力。
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朱毓真的是來去匆匆,現在兩個電影都進入了相當緊張的時段,這個雙料製片的工作壓力也就可想而知。
岳清言告辭了朱毓之後,剛想回房間,結果阿星就來酒店找他了。「岳少,我們好像找到了雲雨成了。」阿星不是很確信,卻相當興奮地說。
「唉?這才多久啊?你們怎麼找到的?」岳清言讓阿星坐下,行政酒廊繼續懂事地奉上飲品和食物。
「你離開之後啊,我就和陳爺說了。陳爺也同意讓我繼續查下去,就去幫我找人一起查資料。初步判斷是,如果對方有能力準備多條船的,那最安全的不是再找機會運輸,而是就地審問。之後問完了處理屍體恐怕也方便。不用再費事了。」阿星解釋說:「所以啊,我們在所有的碼頭都派了人。二號碼頭這裡出去的每條船,有沒有入港總是有記錄的。到了晚上,還有四艘船沒回到任何港口。我們對了所有的表單,所以才搞到剛才。」
阿星說:「其中一艘遊艇,在二號碼頭就停在那艘貨輪邊上。不過在那艘貨輪入港之後,沒幾分鐘就出港了。本來登記的目的地是澳門。而且,澳門也的確有一艘一樣的船入港。但是……不是同一艘船。」
「唉?」岳清言問:「對方居然還準備了第三艘船專門打掩護?這個……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澳門入港那艘船,駕駛員是個老外。我們擔心是對方換人駕駛,雖然香港澳門就這麼點距離,不過也不好說。我們讓澳門那邊的弟兄去核對了整個船員組。那邊是兩個老外,美國人。但這邊的登記記錄,船員都是中國人。對不上了。」
「你們真夠效率啊。澳門那邊也搞的定了啊?」
阿星靦腆地說:「那邊基本都是自己人了。」
「船現在在哪裡?」岳清言問道。
「外海。我們已經派了船和水鬼了。」阿星嘿嘿笑著:「等消息呢,所以我趕緊過來給岳少彙報。」
「真是,厲害啊。」岳清言讚歎道。「對方可能不簡單,你們拍的人夠不夠啊?有沒有準備?」
「岳少。水警隊下班了。」阿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最後還是水警隊去報這一箭之仇,這也真心算是報應不爽了。既然是香港警隊所屬勢力出手了,不管是形成默契了裝不知道,還是香港警隊真不知道,這都和岳清言沒關係了。
岳清言壓低了聲音,對阿星說:「你今天過來,是要告訴我,查不下去了。於是我說,那就這樣吧。麻煩你們了,給我給陳爺帶個好。這幾天我要去劇組那邊把活幹完,說不定就來不及再去找陳爺說話了。下次來香港再去拜訪。」
阿星歪著腦袋,詫異的表情一閃即逝。他立刻就明白,岳清言還有下文呢。
「我給你微信轉了一小筆錢。帶著弟兄們去喝酒。白跑了一天也辛苦的。然後呢……你們……」
阿星嘿嘿笑著:「繼續查下去?岳少,這幫人什麼來頭?」
「美國佬。洗錢手法收了東南亞猴子們的公司,偷逃稅款、賄賂之類……錢花在哪裡別問。但,雲雨成查到的,也是他們偷逃稅款和賄賂這個。別的,你們別去問,別去查。」
「行了。我懂。」阿星說:「我這就去和陳爺彙報。接下來……」
「接下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別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岳清言說。
阿星點了點頭走了。岳清言朝他的微信上轉了20000茶水錢。他們這次合作,就算是「無功而返」了。
岳清言回到房間后一個多小時,陳興宏的電話就打到了岳清言的房間。
「還閑著嗎?」
「等您電話呢。陳爺。」
陳興宏的聲音很穩健:「回頭怎麼處理?那邊有表態嗎?」
「什麼官司?陳爺,你不是有什麼麻煩吧?」岳清言笑著問道。
「哦。沒什麼,一些美國玩具,挺麻煩的,拼拼拆拆,總是有些收尾。」
「樂高啊。那陳爺你怕不怕麻煩啊?」
「唉,年紀大了,就是耐心好。慢慢拼唄。美國人的東西又不是沒玩過。」
「這次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沒事,回頭給你送一盒去。等著收快遞吧。」
這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處理完,牽涉到各種訴訟和處置,少說也得半年一年了。但岳清言本來就不是多在乎這塊利益,而是從這一刻起,他和陳興宏算是一起分過贓了。這種關係上,他們之後各種合作,也就簡單明了順理成章,可以用自己人的口吻和方式做事說話了。
不過,岳清言的基本盤畢竟不在香港,而在SH,在他的寫作圈子裡。總不能根基不穩就撈過界吧?岳清言想著,似乎在SH還是應該再折騰出來點動靜來。
然而,對於一個作者來說,那真是搞什麼動靜都慢都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