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眉間血
「小憐沒有說謊,今天真的找到爸爸了!爸爸真是個大騙子,哼,這次一定要十隻……不,一百隻冰淇淋作為補償!」
鋪滿晚霞的街道之上,小蘿莉氣得小嘴嘟起,看來還是為先前寧夜的欺騙,將她獨自丟在警察局之事耿耿於懷。
在小蘿莉的身旁,站著一名身著月白色長裙的女子,膚若凝脂容貌傾城,只是那雙翦水秋瞳中,仿若十里冰封的霜河,掀不起半點的情緒波瀾。紅唇粉嫩,卻無一絲傾國之笑,這冷若冰山的氣質,無不宣示著生人勿進。
可令人奇怪的是,這等賞心悅目的組合,出現在繁華的街道之上,就算沒有膽大的男性上前要號碼,但最起碼也會引得路人頻頻注目才對,可是街道上的行人就像是看不見這兩人般,沒有投以任何關注目光。
「不過還好小憐聰明,之前悄悄拔了爸爸一根頭髮。媽媽,我們一起去找爸爸吧!」小蘿莉轉過頭來,得意洋洋地揚著手中的髮絲,望著身旁的那名絕色女子,一副邀功尋求誇獎的模樣。
原來這名冷若冰山的女子,竟然是小蘿莉的媽媽。
不過說真的,比起母女,這兩人更像是一對姐妹,因為這做媽媽的,簡直年輕漂亮得不像話。
若是寧夜在此處,估計要汗顏死,畢竟在他先前的想象中,小蘿莉那會收賬的母親,可是五官粗獷肌肉發達,手持一把西瓜刀的女漢子黑老大形象。這形象反差,簡直堪比雲泥。
冰山女子望著手邊女兒開心的笑顏,似乎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往事,神情略微有些失神,爾後輕聲道:「小憐你認錯人了,快和媽媽回去吧。」
「那就是爸爸!媽媽也是大騙子,小憐要找爸爸!」小蘿莉也表現出了執拗的一面,直接一屁股賴在了地面上,怎麼都不肯走了。
冰山女子正欲說些什麼,卻感知到那根髮絲正在飛速消逝的生命氣息,一對柳葉秀眉微微蹙起,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便去看一眼那人吧。」
說完,她便牽起小蘿莉的手掌,向前踏出了一步,繁華市街的場景一陣扭曲。
一步之距,下一秒兩人直接出現在了別墅二層的房間,腳下便是失血過多,連呼吸都要停頓的寧夜。
「媽媽!快救救爸爸吧,不然小憐又要沒有爸爸了!」
見到這一幕,小蘿莉直接撲倒在寧夜的身邊,也不管之前的欺騙事件了,望著胸口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心疼地眼淚眨巴眨巴地往下掉,聲音都急得帶著哭腔。
感知到屋內的殘存妖氣,冰山女子頓時瞭然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望著腳邊重傷瀕死的寧夜,她雙眸緩緩閉合,當再次睜開之時,竟然變成了純粹的黃金豎瞳,如同滅世的君王。
一滴通體璀璨的金色血液,自她的眉心而出,滴入寧夜受傷的胸口。
在這滴金色血液離體后,女子的面色稍稍蒼白了一絲。
被貫穿的血肉模糊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短短十秒便恢復如初,就連疤痕都未留下。
做完這一切后,冰山女子隨手一揮,將寧夜胸前破損的衣物都恢復如初,然後纖纖玉指凌空一劃,一條金色通道浮現腳下。
「道盟的人要來了,小憐和媽媽回家吧。」
「不要不要!」小蘿莉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堅定著抱住寧夜的大腿,如同腿部掛件般,叫囔道:「小憐要和爸爸在一起!」
「這人類不是你的爸爸,以後也不要去見他了!還有,這世間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說完,也不管女兒的哭喊,冰山女子直接動用武力,隔空將小蘿莉給攝了過來。
而此時,呼吸逐漸恢復平穩的寧夜,也逐漸恢復了些許意識,尚在昏迷狀態下的他,無意識一直呢喃著「靜怡」這個名字。
已經半隻腳踩入傳送通道的冰山女子,想起了那頭被自己氣息嚇走遠遁的小妖,於是多看了地面上的寧夜一眼。
這對母女離開后,屋內再次恢復寂靜。
過了數分鐘,這裡又迎來了數名新客人,正是先前冰山女子口中的道盟中人。
「找到兩具屍體,身份確認為這間房屋的屋主夫婦。」一名女子檢查后說道。
「發生這樣的嚴重事故,看來今年的年終獎是打水漂了。」一位青年男子痛苦地揪了揪頭髮,一臉憂愁道:「唉,原本都答應了女朋友,等發了年終獎就給她買全套限量版口紅的,現在看來又要跪榴槤了。」
「咦?這裡還躺著個小子,看這模樣,莫不是被妖怪給嚇暈過去了吧。」終於有人注意到了躺在地面上的寧夜。
為首那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發號施令道:「不要閑聊了,按照規矩流程,先從這小子開始處理吧,然後儘快解決這件事帶來的負面影響。」
先前那名敢於跪榴槤的青年勇士,終於從悲痛中走了出來,從懷中掏出一架黑框眼鏡,開始勘測房間內殘存的妖氣強度。
這眼鏡自然不是尋常的眼鏡,而是數年前的問世的新型物品,結合了道法與科技的時代產物,只戴上它便可以顯示妖氣的具體數值,類似於戰鬥力一樣的存在。
「嘭!」
剛一戴上這架眼鏡,還未來得及準備,眼鏡就直接爆掉了。還好有防護機制,青年男子眼睛沒有受到損傷。
爆……爆掉了?
望著地面上四零八落的眼鏡部件,眾人面面相覷。
「難道是超過偵測數值,所以超負荷了?」有人提出了合情合理的猜測,因為除此之外,還未曾聽過眼鏡會因其他原因而爆炸,最多只是不用使用而已。
為首的西裝男子,面色凝重地從懷中掏出同樣的一副眼鏡,然後不負眾望的,也直接爆掉了。
眾人一齊倒吸了口涼氣。
「如……如果我沒記錯,這眼鏡的偵測上限,乃是S級別的妖王吧。」青年男子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場面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
……
意識自無邊黑暗回歸。
寧夜猛然坐起身子,面色煞白呼吸急促,後背的衣衫被汗水全部浸濕。
清晨略帶暖意的旭陽照入屋內,窗外傳來隱約的汽車鳴笛聲,眼前的房間陳設無比熟悉,正是家中的卧室。
坐在床上的寧夜,下意識地低下頭去,望向自己的胸口處,並沒有什麼恐怖傷口,光潔一片。
一場噩夢?只是這夢境的經歷,實在太過於真實些吧。
尤其是胸膛被貫穿的巨大痛苦,哪怕是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
揉了揉酸脹不已的太陽穴,他起身去到洗手間,準備先洗把臉冷靜冷靜。
也不知是不是自戀的錯覺,在照鏡子時,寧夜總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比以前帥出了很多高度,尤其是那一雙眼眸,此刻就像是深邃而神秘黑曜石般,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嗯……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畢竟今天可是人生初次約會的大日子。
在對著鏡子自戀了長達十分鐘后,寧夜終於想起了正事,開始了約會前的準備工作。
他先是親自下廚,下了碗香噴噴的麵條,並且奢侈得加了兩個雞蛋進去,畢竟都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營養得徹底跟上才行。
端著熱氣騰騰的麵條來到客廳餐桌,電視中正在播報著早間新聞,女主持人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漂亮養眼。
「嗯,也就比我家的江靜怡差個一百倍而已。」寧夜在心裡默默點評了一句,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炫耀嘴臉。
畢竟當單身狗當了這麼多年,如今得償所願找到了十全十美的女朋友,自然是得好好嘚瑟嘚瑟才行。
「本台晨訊,在剛剛過去的周日中,畢業於藍翔挖掘機專業的王先生,在挖掘工作時找到一塊古董青銅牛頭,並充分展現了新時代的拾金不昧精神,第一時間將之上交給國家……」
電視中傳來女主持字正腔圓的播報聲,而正在吃面的寧夜,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嗆之下麵條直接從鼻子出來了。
連喝水都顧不上了,他抬起頭來,望向電視機屏幕,上面顯示今天已是周一。
這是什麼情況,今天不應該才是周日么,電視台把時間弄錯了?此時的他腦子裡一團漿糊。
寧夜頹然的坐在床邊,經過再三的確認,今天確實已是周一。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本該是約會的周日去哪裡了?
難道那些恍若真實的記憶,並不是一場幻夢,而是真切發生過的事?
可是,又該如何去解釋,自己仍活蹦亂跳站在這裡。畢竟在那夢境中,胸口可是被貫穿,然而現在卻連傷疤都沒有?
也許……是我睡了整整一天也不說定,寧夜終於找到了個相對來說合情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