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論道

聽到穆雲煙的威脅，少年不怒反笑，倒是把現在這事給忘了，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石頭項鏈，隨手扔給穆雲煙。

「這就是清心丹？你上次給我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穆雲煙把玩著那石頭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丹藥的痕迹來。

「把表面敲碎了就可以，清心丹上有保護，取出來時常不用就會恢復原樣。」少年回答。

「哦？還有這種事？」穆雲煙小嘴微張，有些微微吃驚，靈氣運用到手上，小心翼翼的捏碎了清心丹的外殼，一個淡綠色散發著清淡香味的丹藥露了出來。

那是什麼？好像叫什麼靈氣？這麼說剛才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身體里也有叫做元氣的東西？少年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終於是弄清楚了那種東西。

這是一個和自己所處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擁有修士，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只有強者才能夠獲得足夠的尊重，而像是葉子昂這樣的氣武境三重只能被當做笑柄。

怪不得葉子昂這麼想要和穆雲煙成親，穆雲煙可是堂堂靈武境的強者，而且十五歲的靈武境，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要是抱好了這條大腿，將來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修士的境界分為氣武境、靈武境、玄武境、地武境、天武境，據說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不過在風雷城這樣的小地方，玄武境都已經是雄霸一方了。每個境界分為一到九重，九重之上還有大圓滿，之後才會突破到下一境界。氣武境三重只能說是剛剛開始罷了。

「葉子昂，現在有些事情要先說清楚。」把清心丹交給丫環巧兒，穆雲煙開始了和葉子昂的談判。約法三章什麼的，現在剛剛拜堂，必須再重複一遍。

「什麼事？」少年默認了自己就是葉子昂，也不反駁，先聽聽穆雲煙怎麼說，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暴露自己不是葉子昂的好。

「婚前的約法三章你還記得吧？第一：不許碰我的身子；第二：我的事情你不可以摻和；第三：如果我今後愛上了什麼人想要結百年之好，你必須給我一紙休書。當然，即使是我們再無夫妻之名，那時候的我也足夠強大，頂著一個前夫的稱號，也沒有人敢動你。」穆雲煙說道。

「第三條我不能答應了。」少年說道。

「你說什麼？」穆雲煙的性子屬於一點就著，整個風雷城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穆雲煙雖然被評為風雷城四大美女，但那潑辣的性格著實讓不少人不敢靠近。也不過是和葉子昂有了夫妻之名，而葉子昂確實拿出了清心丹救助她的母親，她才好不容易壓下性子說話。

「我只希望改成是你休了我，而不是我休了你。」葉子昂並不畏懼，雖然實力不足，但是他的氣勢很足，怎麼說也是那一個世界的蓋世豪傑，而現在的生活也沒有真正開始，現在的實力說明不了什麼。

「你說什麼？」同樣的一句話，但是氣勢卻完全不同，剛才是因為憤怒，以為葉子昂要毀約，但是現在卻是純屬疑問。

在這個世界上，女子休夫雖然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一旦發生這種事情，那簡直就是向全天下人宣布這被休掉的男人是個廢物，而男人都是極其注重尊嚴的動物，葉子昂為什麼會做出這種讓步？

只見葉子昂柔和的笑了一笑：「畢竟是我利用了你，還得你名譽掃地，倘若我真休了你，知道的是你我假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罪責。我是男人，理應我來負責這損失。」

穆雲煙並沒有因為葉子昂的話有什麼欣慰，反而是覺得葉子昂做作：「哼，現在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了？你用清心丹逼我成親的時候怎麼不說？你想要利用我來對付那些欺負你的人怎麼不說？」

本來還好，但現在越想越覺得葉子昂做作，越想越覺得這是他在討好自己的套路，越想越生氣，更是不想再見到這葉子昂一面。穆雲煙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就在這裡睡，第二是離開我的房間去客房隨便找個地方去睡。」

少年這才注意到，這裡不是葉子昂的房間，而是人家穆雲煙的，這軟飯吃的，自己就不覺得丟人嗎？

作為穆家的大小姐，穆雲煙擁有自己的獨院，而此時的葉子昂正拖著沉重的步伐在月光下漫步，順便思考人生。

他九歲的時候思考過人生，究竟該不該去賭那盤棋？他十五歲的時候思考過人生，究竟該不該將那個青年趕盡殺絕？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著實不少。

而現在，少年在思考今後究竟該如何是好？自己佔了這葉子昂的身體，難道就要這樣過一輩子？

既然那青年能帶自己過年，想必也能夠帶自己回去，但是自己要如何找到那青年？即使回去了那麼回去的意義又在哪裡？

獅子爺爺最終沒能扛過九年的連續征戰已經仙逝去了，三千鐵騎也跟著自己戰死沙場，其餘軍隊和自己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近，自己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就算是衣錦還鄉，可是自己的鄉又在哪裡？出生在黑泉小鎮，可是黑泉鎮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嗎？沒有了為自己驕傲的人衣錦還鄉的意義在哪裡？而且作為一個小乞丐，也沒有需要報復的仇人啊。

不對，自己怎麼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東西？九歲時的自己只求能夠填飽肚子，也正是因為參軍可以吃飽飯自己才選擇跟著雄獅，也正是因為打了勝仗可以吃肉自己才絞盡腦汁去思考一切的可能性。可是九歲時的願望，真的是能拿到現在來說勿忘初心嗎？

少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在當初飛鷹澗活下來之後就再也沒遇到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了。

人，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好男兒志在四方，可是自己經歷過馬革裹屍，經歷過戰火的洗禮，突然離開了戰場，竟然迷失了方向。看著天上的兩個月亮，少年想到了死亡。

天生有兩個月亮，一個是藍的，一個是紅的，交替出現，只有月圓之夜它們才會同時出現。而今夜是紫色的夜，紫色代表著浪漫，不少兒郎都會選擇在這個夜晚表白，而少年卻感覺到了孤獨。

為什麼月亮都有同伴？為什麼月亮都有活著的理由？為什麼月亮……

「砰砰-」少年最終還是敲響了穆雲煙的門，紫色的夜是表白的夜，但是少年卻完全沒有這個心思。

「穆姑娘，你睡了嗎？能不能開個門？」少年問道。

雖說氣武境和靈武境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但穆雲煙還是防了一下，留著巧兒和自己一同過夜。聽到敲門聲，兩人都是坐了起來，睡覺中被打擾，任誰都有三分火氣，穆雲煙攔住了想要開門的巧兒，怒氣沖沖的看著門外紫色的身影。

「穆姑娘，我看見你坐起來了，麻煩開個門。」少年停下來敲門的動作。

「什麼事？」穆雲煙氣呼呼的問道。

「穆姑娘，在下有一個問題還需請教一下穆姑娘，還請見諒。」少年隔門問道。

「什麼問題？」穆雲煙沒好氣的問，心中想著如果這葉子昂沒有問出什麼重要問題的話，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穆姑娘，在下請問，活著的意義在哪裡？」少年問道。

「活著的意義？」這個問題真的勾起了穆雲煙的思考，良久，穆雲煙才緩緩開口：「也許是為了理想和抱負吧！」

少年思考一會，問道：「那如果沒有理想，沒有抱負，是不是就沒有活著的意義了？是不是就不需要活著了呢？」

穆雲煙思考良久，回答道：「也許還有享樂吧。」

「享樂？單純的享樂難道不會感覺到空虛嗎？要什麼樣的享受才能夠彌補掉這樣的空虛？」少年想都不用想，這個問題早就在自己衣錦還鄉的時候思考過了。

「這？」穆雲煙陷入了深思，為什麼這葉子昂能夠問出這麼有深度的問題？

「那敢問穆姑娘，你活著的理由是什麼？」少年又問。

「我？」如果是以往，穆雲煙必然能夠脫口而出，但是現在，她竟然沒敢馬上回答，而是在很久之後方才用了一種很不確信的語氣說道：「加入蓮花池？」穆雲煙發現，她竟然沒有辦法回答葉子昂的問題。

「穆姑娘確定？」少年也是聽出了穆雲煙的態度。

「這？」穆雲煙還是沒有給出回答，因為真的已經找不到這個答案了。

「我明白了，穆姑娘一定是為了自己的父母才活著的吧？」結果是門外的少年給出了她的答案，「穆姑娘孝順，為了自己的父母而甘於損壞自己的名聲，而加入蓮花池也是為了穆家在風雷城的基業，足以見證他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嗯~」穆雲煙思索良多，狠狠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答案，可是，自己的未來又是什麼？當自己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的時候，自己又拿什麼去追求他？

「多謝穆姑娘了，在下明白了。」少年突然如同恍然大悟一般，道一句告辭，回到了小院的涼亭之中。

他明白了什麼？穆雲煙不解，但穆雲煙已經無心睡眠，坐在圓桌旁，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遠在天邊的一處大殿之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在講道中睡了過去，此時卻突然驚醒，那眼神透露出的犀利怎麼也不會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個壽元將盡的人。

老者緩緩開口，引起聽道的眾人震驚，只聽那老者說道：「兩個不到玄武境的小傢伙竟然也在論道？看樣子，這世間又要多出兩個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