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委屈
驟然的聲音把楚歆羽嚇了一跳,趕緊把半解開的衣服拉好,側身一看,見到藺宸曜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正坐在她的床榻上,雙腳翹起,眼眸里閃著一抹嬉戲的笑。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楚歆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羞紅了臉,「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現在是白天啊,難道他不怕被人看到嗎?還是他覺得有了皇上的賜婚詔書,便以是拿到一張諭旨特權?
藺宸曜道:「在你給他們打賞的時候。」
事實上,他很早就進來了,聽到嫿兒說她想見自己,立馬放下手中的事過來,現在雖是白天,但忠毅侯只是普通的侯門府第,府內並不像其王府貴族守衛那麼森嚴,暗外沒有暗衛監守著,再說,以他的輕功,進來避開府里的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藺宸曜兀然站起來,邁開長腿,走至她跟前,一手撐在衣櫃前,輕輕降了降身子,看上去,好像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他懷裡一樣。
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與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讓楚歆羽一陣緊張,心跳加速。
她長發梳了個隨雲髻,幾縷髮絲垂落在臉頰兩旁,顯然俏麗可人,臉上的皮膚白嫩透紅。
藺宸曜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將她垂落的髮絲撩到耳側,唇角勾起,目光如烈,「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看來你很滿意我們之間的親事。」
啥?楚歆羽愣了下,方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臉蛋比之前更紅了幾分,「才不是呢,我是因為心情好,才給他們打賞的。」
唉,真尷尬的,若是知道他來了,自己肯定不會在那個時候給他們打賞,這很容易讓別人誤會的,雖然當時她心情愉悅有那麼幾分來自賜婚詔書,那是因為詔書堵住了在背後嘲笑她的人的嘴臉。
如今她真羞赧到家了!
藺宸曜盯著她越來越羞紅有臉蛋,唇角緩緩揚起,眉眼儘是愉悅的笑意,有句話說,解釋等於掩飾,不是嗎?
前晚她丟下那句話就走了,他失眠了一夜,既興奮又擔憂,還有更多的疑惑,他相信命理,但不會盲目追隨,所以才會上龍華寺找弘一大師解答,而大師給他的留言短短几個字,讓他的疑惑頓時解開。
如果她是妹妹,以前在她身上看到讓他感到疑惑的事,如今便有了解釋。
如果現在的傅盈婼是假的,難怪在她身上自己找不到熟悉的感覺,除了畫畫,在他的印象中,妹妹年齡雖少,可她見識十分廣泛,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她已了解的十分透徹,而現在的傅盈婼雖比同齡的見識廣,但與妹妹相比,卻遠遠不及的。
他以為她成長了,又因發生那樣的事故,她的性格轉變了,沒以前的活潑開朗,所以他並沒往冒充的方向去想,如今與楚歆羽一經比較,在楚歆羽給自己的感覺比較像幼時認識的妹妹。
掠影在浙江調查的事中午時已傳到他手上,如她所說的,鄭英頸後果真有個蛇形刺青,毫無疑問,他是暗影的人。
若楚歆羽的推斷沒有錯的話,傅紹德的死與他肯定有關係,這樣一來,回到傅家的傅盈婼,便有問題了。
有『傅盈婼』在鄂國公府做內應,傅冠璋多年找不到兇手,也有了解釋。
因此,借屍還魂的事,他沒有理由不相信了。
眼前這個女人,便是他的妹妹。
想到四年前,她回京曾遇到的事,若不是蒼天垂憐,讓她以另一種方式回來,自己和她是不是就陰陽相隔?
思到此,他心臟疼的像被人擰碎了一樣,猛地,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此刻,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干言萬語,只化為一句:幸好,她回來了!
楚歆羽被驟然的擁抱嚇的身體一僵,緊接著他的兩臂用力收緊,將她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做什麼?疼……」
她想掙脫開來,伸手要把他的手掰開時,卻聽到他說:「別動!讓我抱抱你。」
楚歆羽聞言,掙扎的動作莫名的停了下來,他溫熱的氣息在她耳側撩動著,衣服隔著兩人的身體,依然能感覺到彼此心臟呯呯跳動的頻率。
「現在是白天啊,我沒關門。」好半晌,她出聲提醒道。
她進來的時候,隨手關上門,等會丫鬟肯定會進來,竹帛藍依紫鈴見到沒事,可若是其他人看到,肯定會被嚇到了,她可不想才剛接到賜婚詔書,便讓人傳出行為不端,閨中私會情郎的壞名聲。
想那頭那頭就來,竹帛想到姑娘回卧室,便端著一壺熱茶上樓,門是半掩上的,她推開,就看到一對緊緊擁抱著的男女,她頓時就嚇了一跳,手上的水壺也險些掉下來,幸好她反應快,但搶救水壺的同時,驚動了室內兩人。
趁此,楚歆羽猛地推開男人,而竹帛也認出抱著姑娘的男人是誰,她反應機靈,趕緊轉身出去,並關上了門,紫鈴這時提著竹簍上來,怕打擾到楚歆羽,拉著她下樓。
「怎麼了?」紫鈴看她神情怪怪的。
紫鈴沒見過藺宸曜,並不知道他在小築院時,經常夜裡來找姑娘,竹帛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就道:「姑娘有事,暫時不要上樓打擾。」
這位準姑爺也真是的,平時夜裡來找姑娘,怎麼現在白天也來了,萬一被其他人看到,姑娘的名聲就沒有了,還好剛剛是她撞到了,若是被清秋拂冬看到,肯定以為有男人闖進來意圖對姑娘不軌。
起初她也是這樣認為,但想到姑娘若不想被他抱著,肯定會反抗的,所以,她反應過來,便是轉身關門,不讓人打擾他們。
「可我只是進去收臟衣服,拿去洗衣房洗,並不打擾她。」紫鈴以為姑娘在休息,她進浴室拿臟衣服並不影響到她,自己頂多走路時放輕腳步就是。
竹帛也不知怎麼解釋給她聽,便道:「收臟衣服的任務給我吧,你去忙別的。」
紫鈴想了想,便沒有堅持,把竹簍給了她,去忙別的事。
卻說楚歆羽,看到竹帛出去了,嬌嗔了藺宸曜一眼,「都是你,看,把我的丫鬟都嚇跑了。」
藺宸曜笑道:「她那樣子不是被嚇跑的,而是識趣。」
「你還好意思說,我的形象在她們心裡塌了。」她以往在她們面前,傳遞的是正觀念和思想,可如今卻被自己打破了,威信何在?
楚歆羽暫時不想跟他說話,拿著衣服繞過他,進了浴室。
出來時,看到藺宸曜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風景,她頓時心臟一緊,忙上前將他拉退幾步,低聲道:「現在是白天啊,你站在窗前,萬一下面的人看上來,我水洗都不清。」
碧雲閣樓高三層,每層的高度有十米左右,她院里的人往上看,也許看不到窗前有人,可遠處的人卻能看到,而且這窗口剛好對著清籬園那方向,往來的下人特別多,站的時間久,總會有一兩個人不經意抬頭往這邊看過來。
「這麼遠的距離,而且有樹擋著,未必會看到的。」藺宸曜看到她的緊張,眸底劃過一抹淺笑,隨想起什麼,笑容斂起,抬手輕撫過她的耳朵,將因為奔上前而凌亂的髮絲理順,正色道:「你這些年怎麼過來了?當時怕嗎?」
他動作太過溫柔,儘管神情嚴肅,但語氣透著關心,楚歆羽鼻子一酸,頓時眼淚盈眶,歷劫生死回來,她一直都堅強的活著,告訴自己,眼淚是脆弱無能的表現。
因此,每次夜晚來臨,噬骨的疼痛都沒有讓她流淚,唯一一次讓她流淚的是,看到自己哥哥,兄妹相見卻不能相認,他們之間不但血緣已斷,成了兩個陌路人,還相隔著無法說清的悵然和委屈。
如今,面對著藺宸曜關心的語氣,長久壓抑在心底的無法傾訴的委屈,就像洪水決堤一樣,瞬間崩塌了。
這次,不是藺宸曜抱著她,而是她撲到男人的懷裡,哽咽了一聲,「玄暉哥哥……」
她把頭埋在藺宸曜懷中,無聲在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