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個孩子
「念傾，快醒醒，你最喜歡吃的蒸蛋羹。」一個溫柔的聲音，在程念傾耳邊響起，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親切。
她艱難地在腦海里搜索，在那封存的記憶里，終於找到了，那是媽***聲音。
陽光之中，媽媽穿著碎花的圍裙，微笑著站在她的床邊。
家裡明明有傭人，但是，媽媽還是喜歡親自下廚，給一家人做早飯。
媽媽做的蒸蛋羹，始終是程念傾的最愛。
程念傾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目是刺眼的白。
谷世臣坐在床邊，見她醒來，輕輕地說：「你感覺怎麼樣了？」
程念傾微微動了動身子，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好像要碎了。
谷世臣連忙說：「你剛剛流掉了孩子，身子還很虛弱。」
孩子？程念傾一驚，她回想到自己昏倒前，肚子的劇痛，還有身下的血。
原來，那就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嗎？
「醫生說有一個月了，是安琛西的嗎？」谷世臣問。
一個月，難道，是新婚之夜的那一次？
程念傾心裡有些難受。
雖然她從未想過孩子的出現，可，那畢竟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谷世臣見她只眨著眼睛，卻一句話也不說，眼中有淚光閃現。
他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說道：「我打電話讓琛西來接你吧。」
「別，不要告訴他。」程念傾急忙說道，「不要讓他知道。」
谷世臣狐疑地看了程念傾一眼，程念傾低頭說道：「我跟他只是契約婚姻，孩子是個意外，我不想因為這個意外多生事端，所以，請你不要說，好不好？」
「你要瞞著他嗎？」谷世臣問。
程念傾點點頭，她只覺得人很疲憊，輸了一瓶葯之後，她就要起身回去。
谷世臣見她身體那麼虛弱，直接起來，拿起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沒事。」她已經浪費谷世臣很多時間了，程念傾很過意不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自己回去。」谷世臣抬手把程念傾橫抱了起來，程念傾睜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三次這樣抱她了。
第一次，他把狼狽的她，從攝影棚里抱出來。
第二次，他把她從那個吃人的程家抱出來。
第三次，他把她從病床上抱出來。
為什麼每一次自己出事的時候，都是谷世臣在幫她？
她的眼眶，有些酸澀，小聲地說：「谷總，你其實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
「我只知道，對下屬負責的領導才是值得下屬尊重的領導，你不要多心，換做公司里的其他人，我也會這麼做的。」谷世臣乾脆地說道。
「谷總，謝謝你。」程念傾說
谷世臣微微勾了勾唇角，「這樣的謝意單薄了些，等你好些，快些幫林秘書分擔工作吧，當初請你是幹活的，你這一病，她的活倒是增加了雙倍。」
程念傾連忙點點頭，心裡有些微微的暖意。
她認真地說道：「我會的，谷總。」
谷世臣彎腰，把她放在後車座上。
他歪著身子的時候，離她很近，讓她能看見他才刮過的青色的胡茬的印跡。
他衣領上，幽幽的男士香水味，也飄到了她的呼吸里，讓她的心，不由錯跳了兩拍。
谷世臣放下她之後，看著她，開口道：「不過，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會給你一個月的假期好好調養身體，雖然我不是太懂，但這個畢竟很傷身，至於其他的，作為你的上司，我愛莫能助了。」
程念傾說：「不用了，谷總，你現在這麼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如果不是你在的話。」
她眼圈一紅，小聲地說道，「他們沒人會管我的。」
谷世臣皺了皺眉，「程家不是你的大伯家嗎？為什麼他們對你那麼狠毒，完全不像是親人，比起仇人倒有過之而無及。」
程念傾凄凄一笑，「這裡面的是非，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在他們眼裡，更多是作為一個棋子，一個籌碼的存在吧。但我也沒想到，今天會鬧得這麼嚴重，不過都過去了，我以後跟他們又沒有什麼瓜葛。」
谷世臣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凡是涉及利益，每個人都會變成吃人的猛獸。」
程念傾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突然俏皮地歪了頭，問道：「你也是猛獸嗎？」
谷世臣一愣，怔怔地看著程念傾。
她坐在後車座上，歪著腦袋，一雙水靈的眼眸看著他。
她氣色雖然有些差，但整個人還有著精神氣，好像一朵孱弱的百合花一樣。
谷世臣移開了眼眸，淡淡道：「我說了，每個人。」
一路上，谷世臣都沒有再說話，他整個人好像無形被一層冷氣所包圍。
程念傾身子難受的很，車裡開著空調，她的手腳，都有些微微發涼。
她靠在車座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程念傾醒了過來，見已經到了安家。
程念傾看著燈火通明的別墅，她卻興不起來一絲溫暖的歸屬感。
這裡，只不過是個冰冷的地方，還有一個，時刻都有傷人念頭的惡魔。
谷世臣看著她，目光里有一絲猶疑，「你，需要我幫忙嗎？」
這裡是安家，她畢竟是安琛西名義上的妻子，他著實沒有插手的立場。
程念傾也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謝謝你，我沒事。」
她說著，便慢慢挪著下了車，走路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墜痛感。
程念傾努力不去想這個，抬手推開了門。
客廳里的燈亮著，但是，安琛西並沒有在客廳。
程念傾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找衣服，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安琛西靠在門口，臉上帶著冷笑，「看來，我成全了一對鴛鴦了。」
程念傾不悅地看著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換衣服，你給我出去。」
安琛西冷笑著上前，他一把掐住程念傾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俊美的容顏，此時如冰雕一般森冷，眼眸更是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他那臉上的笑，如同狩獵者看上獵物一樣，帶著嗜血的味道，「程念傾，你似乎是忘記你的身份了。」
程念傾下巴痛的快要被他掐碎了，她抬手去推安琛西，嘴裡罵道：「安琛西，大晚上，你別發神經了，你去找你的蘇皎泱去，別到我這裡找不痛快。」
「我跟谷世臣也不是認識一兩日了，我怎麼沒發現他竟然是好這口啊。」安琛西打量著她，好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一樣。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程念傾的耳邊，曖昧地說道，「難道，你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我沒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