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的釋放（上）
車往東開過了護城河大橋，往西拐，背馳開發區，路過孔集之後大約行有半小時的路程，在西山腳下停了下來。
這家殯儀館是私人辦的。
格局如同一座偌大的四合院。
看起來嶄新的建築。
……
門崗室里似乎坐著一隻大熊，面目猙獰地瞅著我。
不過那「大熊」只是惡狠狠滴盯著我，並沒有走出來詢問我。想來是他肯定認識帶我來的這個美女了，畢竟同事一場，這點面子也還是會給的。
……
這間房屋的門牌上寫著董事長辦公室。
「你先等下，我進去跟老闆談談。」美女如是說道。
「嗯。」我明白最好乖乖聽話。這初來乍到的……再說了，能謀到這份工，那該多美啊！
……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
我有點局促了起來，忐忑了起來。
須臾的功夫，那美女就出來了，道：「OK！馬上你進去，老闆要跟你談談。」
我懂，這叫面試。
「哦。」我很是三好學生般聽話。
美女沖我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哦……等下。能留下你的電話號碼嗎？等我領了工資好還你路費錢，還有，我要好好請你吃一頓。」我這點素質還是有的。
美女抿嘴微笑了下：「嗯，我手機暫時沒有。等你開工資我會來找你的。到時候你可別不認了啊？」
「那哪能呢，我是那種人嘛。那好，我等你。」我神情有點古怪地說完最後三句話。眉毛更是一挑。我想我還是有點魅力的吧。
美女雙手背後，一步步往後退去，微笑著一個轉身，蹦蹦躂躂地雀躍而去了。
「哎，那個，美女，你叫什麼名字？」我追問道。
美女只是揮了揮手。
我沒有強留下她的手機號碼，我知道她真心想給我的話，不用多說也給了。至於我為什麼沒有主動留給她號碼呢，原因很簡單，我暫時沒有手機。
……
放下挎包，乾脆就先放在這門口吧。
整了整衣服，振奮了下精神。
「咚咚」聲，我敲了兩下門。
「Comein，Please！」
噫嘻，還搞洋文呢，至少這句我還聽得懂。
我輕手躡腳而入，慢慢關上房門，房門虛掩。
老闆辦公室的布置簡單明了，那偌大的辦公桌很是顯眼了。
仔細一看，這房裡倒古色古香，書畫掛滿了大半的牆壁，木板轉走起來很是舒服。熏香味兒讓這裡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老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眉毛鬍子一把抓，眼鏡后的他眯縫著笑眼看著我。
我走到他辦公桌對面站定。
「Sitdown，Please！」
「董事長，我文化淺，能說普通話嗎？」我笑道，坐了下去。
他嘿嘿一笑：「干這份工作，不需要什麼文化，也不需要什麼技能，就是要膽子肥點，我想，這個你也是知道的吧。你有這個膽量嗎？」
「還行。」初次見面，我要學會謙虛客套，低調行事。
老闆這人看起來雖然滿頭灰發，眉毛也有點發灰，但那面容是致嫩的，聲音洪亮，底氣很足。我想，他年歲應該也不過六十左右吧，多也不會多到哪裡去，且非常善於保養。體質也看得出來還有肌肉呢。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我。
「郭厝。」我應道。
「不錯。」他接道。
「那個，董事長，我今天來的急，沒帶什麼證件……那個，在這裡上班我具體要做什麼？」我有點快了吧。可我不想跟他墨跡什麼了。
「收屍、守屍，也就點把的體力活。能幹嗎？」老闆道。
「能。」我立即應道。
老闆：「你想什麼時候來上班？」
我：「隨時。」
老闆：「那好，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明天一早過來。」
為了證明我可不是什麼三無人員，我很是積極地道：「不需要什麼證件了？」
老闆笑了一下，解釋道：「是這樣的，這份工作有時候需要你守夜，我們這的工作制度是，來上班就要在這呆一個星期，休息兩天，周而復始。當然，節假日照常放假，待遇福利很不錯哦。」
我有點小激動地問道：「一個月的工資真有八千呢？」
老闆笑了笑：「還有獎金。獎金不限，就看你表現如何了。」
我心中感慨無限啊！這不就是個火葬場，那麼賺錢？員工的福利居然如此優越！想我也只是個守屍的，就如此這般的待遇了，那焚屍的、入殮師……那豈不是待遇更好？看來這死人錢還是比活人錢好賺啊！
「那好，董事長，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帶些衣物被褥過來。」此時此刻，我恨不得下午就能來上班，我真想立即就讓老闆看見我是如何好好表現的樣子！
老闆道：「帶些衣物過來就行了，床鋪被墊這裡都有。要是你有什麼潔癖的話，自己帶碗筷來也不妨。」
……
走到大門口，那門崗室里的「大熊」又盯上我了。
我想招呼一下，說咱們可就要成同事了。可是連顆煙都沒有，怎麼好光紅口白齒地說呢。嗯，下次吧，先敬煙還是好說話點的。
人情世故的我也懂。
……
今天這殯儀館好像沒有生意啊……哈哈……我不禁笑了起來。打這往後啊，我可不能天天盼著死人。人家是當老闆的，可以有這個念頭，我就一個打工的。可不能……不過，大河有水小塘不幹，這個理我明白。想來干這份營生，首先要突破的就是常倫啊！哎，真是幹什麼都不容易，我……怎麼回去？啊！
我容易嗎我！
我硬是走了回去。
……
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晚飯。
「你倒是準時準點。」老爸陰陽怪調地道，抿了一口小酒。
姐連忙給我盛了飯。
老媽給我夾菜，道：「怎麼樣，今天工作順利嗎？」
姐接道：「你們那公司乾的到底是什麼買賣，倒騰酒還是倒騰久？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就是不給發工資？不行算了，我讓你姐夫給你另找一份工作吧。你姐夫在外經常應酬，有時候能遇到一兩個管用的，要不等我晚上回去，跟你姐夫說下。」
「姐，我辭職了。」
「什麼！」
「啊！」
幾乎是與此同時，老爸的手掌拍在餐桌上的時候，老媽手中的筷子掉落地上。
姐也是目瞪口呆地看向我。
「不是不是，我找了份更好的工作，月薪八千保底的工資。到月就給，絕不拖欠。」我連忙補充道。
寂靜無聲中。
這下，老媽連筷子都忘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