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機會

進到文具店，米拉站到櫃檯后，迪迪也不再胡鬧，走向貨櫃，拿起兩個厚皮筆記本，又拿出一瓶墨水，走了出來：「一共多少錢？」

米拉看看他拿出來的幾樣東西，柔聲說道：「艾斯先生，您不用因為昨天的原因，故意花錢的。」

「不是，這些都是我要用到的。」迪迪笑道：「另外，這幾個美金的花費，不能算是我用來道歉的誠意吧？」

米拉綠色的眸子微微彎曲，帶起一抹笑容：「那，你認為，花多少錢才算是有誠意的道歉呢？」

「總要一盒披薩吧？」迪迪笑道：「不如我訂一盒披薩，晚上過來吃？我是說，到你的店中來，一起吃？」

「再要一瓶啤酒？」

「再來一份炸雞塊？」

「再來一客香蕉船？」

「再來一份玉米球？」

「…………」小小的文具店中突然沉默下來，兩個人面面相覷，並不明亮的光線下，迪迪敏銳的發現，女孩兒潔白的嬌靨有些許紅暈，其實，便是他自己，臉龐也有些發熱，不過不像對方那麼明顯罷了。這種氣氛下，說什麼都不大好，站著不動，如同一隻獃頭鵝更加糟糕，偏偏門上的風鈴一響，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傢伙一進門就發現不對頭，兩個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瞪向自己，嚇得這個傢伙腳步一頓：「怎麼了？」

米拉快速的收斂心神，微笑道：「您需要什麼？」

「我……買兩隻原子筆。」男子一愣的功夫，就猜到了大概，這大約是一對正在約會的男女，因為某些原因鬧出了不愉快，男子正在給女孩兒道歉來著，但……一個黃種人？他暗中搖搖頭，趁姑娘給自己拿筆，飛快的向迪迪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飛快的掏錢、飛快的轉身出門而去。

這個傢伙一出一進，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完全攪和了，迪迪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掏出錢包結賬，正待離開，女孩兒又叫住了他：「有一件東西，我想，你可能會需要。」

「是什麼？」

米拉從抽屜中拿出一個本本，打開來，扉頁中夾著一張小紙條，遞了過來。

迪迪接過來看，是很清秀的字體，寫著電話號碼和地址，還有一個約翰遜的名字，以及下周三的預約時間。「這是你記下的？」

米拉白皙的膚色微微泛紅，笑道：「我猜，你可能會需要，所以，就記下來了，很冒昧。」

「不不不不，這絕不是冒昧，這是無比……體貼！真是太感謝你了！」迪迪對米拉的貼心真是滿意極了，把紙條收進錢包，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喬維奇小姐，你在平常的作息時間是怎麼樣的？」

「嗯，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別誤會，只不過，我日後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我是說，工作上的。」

米拉可不會給他這樣一句話唬住，不放鬆的問道：「例如呢？」

「昨天你也聽見了，我在和聖何塞的一家獨立電影研究所聯繫，是因為我有一部劇本想向對方兜售，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以非常低的價格出售給對方，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親自導演。到時候，我會需要一些人，幫助我進行電影的拍攝。」

米拉秀氣的眉毛都揚起來了：「你不會是說……？」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迪迪的一句話讓米拉的眉毛落回了原處，弄得他都有些不忍心了：「你知道，我還是學生，雖然懂一些導演的手法，但具體操作起來，卻有很多問題。和一些片場人員的溝通，也未必會那麼順利。簡單的說，我想請你從旁幫助我。」

「具體的呢？」

「場記。」迪迪說道：「這是一個非常細心的工作，我認為，你能夠適應。」

「可我根本不會啊？」

「就如我所說的，場記最主要的就是細心。舉個例子吧，第一個鏡頭中，男主角穿著一身紫色的條紋西裝，系著紅色的領帶……」

他才說到一半，米拉就微笑起來：「紫色的西裝、紅色的領帶，怎麼，這是個關於魔術師的故事嗎？」

迪迪也沒想到米拉會有如此的急智，哈哈笑道：「不，不不不，只是打個比方。」

笑了幾句，迪迪繼續說道：「到第二個鏡頭時，可能就要在數日之後了，而你的工作，就要保證場景的設置、人物的化妝、穿著，甚至是牆上的鐘錶的時間，和第一個鏡頭能夠匹配，不至於出現明顯的舛誤——這就是場記的工作。當然，還有其他的，但更具體的，我可以教給你。」

「可，為什麼是我？」

「第一，你很細心；第二，你很漂亮——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一個美麗的女孩兒，在社會上，永遠是有幾分優勢的；第三，我認識你。」

米拉噗嗤一笑：「這也算是理由？」

「為什麼不呢？在同樣的條件下，對於自己熟識的人予以幾分優待，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迪迪笑著說道：「那麼，喬維奇小姐？」

這一次，米拉終於正色起來，說道：「我和我祖母輪流當值，或者上午、或者下午，沒有一個標準的作息時間的。如果我答應你的話，薪水是怎麼樣的？」

「時薪7.5，以你的資歷，很難拿到這樣的價格。但我想，時薪3—4.5美金，應該是沒有很大問題的。」

米拉在心中飛快的計算著，她很想把心裡的歡喜掩蓋住，但畢竟年輕，越算臉上的笑容越濃厚，等到發現對方那古怪的眼神，才知道自己完全露陷了：「好吧，我考慮一下？」

「如果你願意的話，下周三能不能把時間留出來？」

米拉一愣：「你不會是要我和你一起去聖何塞吧？我去了做什麼呢？」

「主要是做記錄，像研究所那樣的地方，每天看到的劇本有成百上千份，我雖然對自己的劇本很有信心，但你也看見了，我是黃種人，在美國這個環境，天然就要受歧視。所以，在同等條件下，我是一定比不過那些白人的。」

「這和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

「就是我剛才說到的原因，帶你去，正好凸顯我的正規。」

米拉畢竟沒有進過正式的職場，還是有些不明白。迪迪卻沒有時間給她做詳細的解釋了，看看手錶，說道：「你只要這樣想：這一次和我同去，就是為了告訴對方，我絕不是那種『很苦逼的、有志於投身電影，卻根本沒有任何門路的年輕人，拿著一份劇本，請求對方的施捨來的』就好。」

米拉見他頻頻看錶，知道他下午還有課要上，說道：「那好吧，你讓我考慮一下。」

「行，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迪迪說著，匆匆開門，一溜小跑著向著校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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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