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 躲不過的考試
就是它了!常樹用畢其功於一役的氣魄就那張紙抽出,見紙上赫然寫著:
「三號線地鐵學區房,不限購低首付……」
這TM什麼玩意!常樹氣得暴跳如雷,抬腿去踹郵箱。
踹了幾下,他一回頭,見同單元的一位老太太正拎著菜,驚恐地看著自己。
常樹一尬,抬起的腿放下也不是,踹出去也不是,只好把腳架在郵箱上,假裝在系鞋帶。
老太太盯了一會兒,驀然反應過來,一路小跑著逃進樓道。
完了,常樹心裡叫苦,不出一天,「某學子因課業壓力精神失常暴X郵箱」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小區及臨近街道。常樹已經在腦里補完了大爺大媽們一邊跳著廣場舞一邊咬著節奏以rap的形式傳頌他光榮事迹的樣子。
「yoo,老王頭,你知道嗎,那個小常子像瘋猴,不去念書卻X大樓……」
在樓下折騰完,常樹上樓回到家裡。吃了一頓還不算賴的午飯後,他開始複習——啊不——犯困。
下午睡一覺,晚上起來后複習個通宵,然後明早趁著這熱乎勁上考場。對,就這麼辦。
常樹瞬間又制定好了一個計劃。在制定計劃這方面,常樹總是很擅長,至於執行,那就呵呵了。
躺在床上,常樹很快進入夢鄉。在朦朦朧朧中,他還在想:要是發生點什麼意外不用去考試就好了……
叮叮叮!鬧鐘響起,下午五點,該是決戰語數英物化生的時刻了!
常樹本能地按掉鬧鐘,一翻身,再度睡去。
再睜眼,已是晚上八點。比計劃的晚了三個小時,不過不要緊,接下來還有一個漫漫長夜可供揮霍。
常樹起床洗漱,決定先去吃點東西。通宵是個持久戰,不準備好後勤糧草怎麼行。
常樹下樓去向一家還在營業的小吃,走至半路,忽然眼前閃起耀眼的白光,伴隨著的還有尖利的嘶嘯。
「難道是——我的機緣?!」常樹大喜,迎著白光站定,就差展開雙臂投懷送抱了。
可惜,白光轉向,那輛載重大卡車奔著另一條路飛馳而去。
果然,還是不行啊……常樹暗暗感嘆。雖然他知道這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好感嘆的!可是,現在的常樹不是正常的常樹……
吃了晚餐,又買了一大堆零食,常樹終於坐到了書桌前。
吃薯片要配番劇……
可樂與鬼畜視頻更搭喲……
來找些適合學慣用的背景音樂吧……哇,這個歌單好嗨,適合打星際的時候聽,乾死蒙斯克,En-taro-tassadar……
星期一,零點……
明天,哦不,今天,更準確的說是九個小時之後,就要月考了。第一科是語文,我還什麼也沒有看,哦呵呵,好開心……
不如——不如再裸考一次,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我獨身一人沒人管……
嗯,就這樣。
想到這,常樹把書一合,滾到床上。
熬夜不好,熬夜傷身,精神旺盛的裸考肯定比疲勞作業效果好……勸了自己幾句,常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現實。
可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下午睡了那麼久,晚上能睡著就見鬼了!
常樹越睡不著越心慌,輾轉反側后,索性一下子坐起,打開燈,抓過語文課本來看。至少把可能要考的古文詩詞背一背,這些東西,背了就能拿分,不背一分沒有。
課本上很多要求背誦的課文常樹還沒背全,這裡面有不少還是高一、高二課程的。
常樹坐在床上,把書攤在腿上,打算背他幾句詩。可書剛一打開,他卻立刻看不進去了——睡覺睡不著,學習學不進去,常樹又一次陷入了考前抑鬱糾結兩難境界。
……
太陽出來了,既沒睡好也沒學好的常樹走上考場。直到在上學的路上,他還在祈禱自己乘坐的公交出點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讓自己有正當理由錯過考試就好,哪怕是受些傷,要擦破兩塊皮流他一百毫升血呢!
一百毫升血?想到「毫升」這個單位,常樹就想起了他本就不擅長卻同樣一點沒複習的化學,這下,他心裡更鬱悶了。
早晚要挨這一刀,挺過去老子還是條好漢。常樹坐在語文考場上哈欠連連,這困勁來得真不是時候。
語文考完了是數學,常樹困得要命,接連空了好幾道大題沒做。
數學不像語文,會不會的都能寫上一堆字充場面。數學題,不會就是不會,不會的除了一個「解」或「證明」就再寫不出其他東西來。班裡曾有頭腦靈活的同學,遇上不會的題就把題目條件換個說法抄在卷子上,希望能偷一點「過程分」。可惜事實證明,這麼做純屬白費力氣與墨水。
數學考完,常樹已是失魂落魄,午休時他強忍著沒睡,怕一閉眼就再也趕不上下午的考試。到了現在,他滿眼血絲,靠著最後一點力氣回到家裡,書包一撇,倒頭便睡。
可說也奇怪,困到極致反而更睡不著了。常樹腦袋中嗡嗡作響,卻又毫無睡意。年紀輕輕的少年,卻提前嘗到了神經紊亂和失眠之苦。
這種狀態是不可能看得進去書的,只有躺著。中途,常樹去上了一次廁所,順便看了下表,將近凌晨四點。干,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可睡。明天可怎麼辦,我不會就這樣完了吧!
再回來后,常樹總算有了些睡意,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如果說更糟糕的情況總會發生,那此時的常樹就是最好的範例。這一覺,常樹睡得極不太平,他竟然被夢魘住了!
夢魘,也有些人稱之為鬼壓床,是說一種半睡半醒、感覺千鈞壓身卻動彈不得的狀態。夢魘的可怕,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理解。
在常樹最需要休息的時候,夢魘來了。
半清醒的常樹只感覺胸口死死壓著一座大山,他想叫想喊,卻無能為力。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常樹都會拼盡全力讓自己喊出來或者動一下,只要成功叫出聲或者挪動一下手指,夢魘就被破了。
可今天常樹的狀態特殊,他心中充滿了絕望和鬱悶。
老天啊,我常樹都這麼慘了你還用夢魘我。好吧,今天我就不抵抗了,看你到底能把我如何!
事情能有多壞?難道能比我這次考得還壞?
想到這,常樹竟然充滿了無盡的勇氣。他不再抗拒夢魘,而是任由那種壓迫的感覺蔓延。很快,這種壓迫感變成了急速的下墜感。常樹只覺周遭一切都不復存在,自己如同身處漆黑的宇宙,正在被一個未知的黑洞牽引吞噬。
「我就要看看我到底能多慘!」常樹在心中怒吼著,竟開始主動去強化這種墜落感。
常樹越墜越快,身邊的黑暗漸漸變得不再單調,開始出現些許若隱若現的光點。這些光點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近在眼前,無法給常樹提供任何關於距離和速度的參考。
常樹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些光點在逐漸變密變多,光輝閃耀得也越發刺眼。
最終,常樹懸停在了半空中——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他已感受不到那種墜落感。
在這裡,群星的閃爍達到極致,原本的黑暗已變得如同白晝。
「這——是哪裡啊?」常樹好奇起來,不住地環顧上下左右。當他想要進一步探索時,異象突生,萬千星光暴漲,齊匯入常樹體內……
當常樹再度恢復意識,已是清晨六點。
晨曦稀薄,天色陰暗。常樹睜開雙眼,卻感覺說不出的精神。
他看看錶,「六點了啊,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小時左右,還真是解乏!」
常樹伸了伸懶腰,然後雙手在半空定格。
我真是——見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