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8章 見證
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裡沒有天,沒有地。
只有一道道猶如極光般的線條,不停轉換著各種顏色。
尋常修者,哪怕是聖王、道主,也無法到達這個世界。
唯有超越了道主,成就了至高,方能在這方奇特的世界之中生存。
這裡紫氣涌動,七彩光華閃耀,夏天張開自身世界,將左小魚護在其內。
兩人飄飄蕩蕩,向前行去。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夏天成就雙道主的那一刻,也成就了至高,洞悉了本質。
而左小魚,也在一百零八神魂短暫融合的剎那,明悟了因果。
這裡也沒有時間概念,一剎也是永恆。
兩人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似億萬年那般久遠,也仿若只是過了盞茶時間。
最後他們停了下來。
前方的虛空之中,他們看到了兩口懸棺。
懸棺的本質,既是實物,也是虛幻,給人偌大的壓迫力。
夏天望向左側一口巨大懸棺,眉頭微蹙。
他感覺到了無比熟悉的氣息。
那氣息,竟與左小魚一般無二。
但是懸棺之內,卻是空無一物,氣息也只是殘留。
夏天又看向另一口巨大懸棺,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這一口懸棺則是不同。
其內似乎有一個可怖的存在沉眠,一絲異常可怕的氣息,通過棺材縫隙透發了出來。
仔細觀看會發現,這兩口巨大懸棺,雖然本質特殊,卻給人一種古老陳舊的感覺,彷彿在這裡懸挂無盡歲月了。
一口懸棺空空如也,充滿歲月滄桑的古老印痕。
另一口懸棺,竟然有一堆碎肉與碎骨!
「無盡歲月前,閻川開創蛻魂之法,但事實上,那只是個大框架,並沒有完善。」
左小魚淡淡開口,「在他隕落之前,也只是將蛻魂之法的框架與理念,傳授給了另外四位道主,因此,若是蛻魂,每一位道主的方法都是不同的。」
說到這裡,左小魚輕輕嘆息一聲,有些悵然。
「洛水道主便是在這大框架之下,開創出了第二元神神通,以及太陰魂印,兩者結合之下,才是她的蛻魂之法,也是最適合她的一條路,比之閻川當年,更加安全。」
夏天沉默不語。
他很清楚,閻川並不是無法完善,而是當時的他,即將隕落了。
左小魚指了指左側空著巨大懸棺,自嘲一笑,「徹底恢復記憶之後,我現在才知道,在無盡歲月前,我就是從那口懸棺中走出來的。」
夏天依舊沉默,卻是望向右側懸棺中的碎肉與碎骨。
「這是洛水道主的本尊。」
轟!
左小魚的聲音剛落,右側懸棺之中爆發出了無法形容的磅礴氣息,彷彿要將乾坤顛倒過來一般,此方區域隆隆震顫。
巨大懸棺中的碎肉與碎骨,肉眼可見消融了下去,化作了一道極其精純的神魂能量,透發而出,灌注在了左小魚身上。
這神魂能量不同於此前洛水道主第二元神融合分神,沒有沒有承載任何物質。
只有一種純粹的魂力,將左小魚沐浴其中。
左小魚神色悵然又洒然,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同樣不會發生什麼實力暴漲的異象。
她依舊是她,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凡人。
但是,她的神魂已經發生了質變……就如同當年懵懂無知的夏天一般。
並不知道自己的特殊。
半晌之後,一切恢復如初。
右側懸棺也變得空空如也,只有一絲氣息殘留。
「夏天,我要走了。」
左小魚注視著夏天,目光清澈,「也許千萬年之後,我們還會再相見,也許還需億萬年之久,我終究會歸來,保重!」
夏天深深凝視她,「保重!」
左小魚淡淡的笑了,「放心,再次見面,我一定還是我,不會變成其他人。」
夏天拱手深施一禮。
恍惚間,他似又看到那個空谷幽蘭的少女,無暇的臉蛋上流露一絲調皮,眼中閃現著狡黠。
「大叔,記得來找我呀……」
啵的一聲。
左小魚的身軀緩緩潰散開來,化作了星星點點。
夏天隨手一揮,這方世界之中傳來一陣輕顫,左側出現一個漩渦黑洞。
所有的星星點點,沒入了漩渦之中,消失不見。
夏天立在當場許久,這才重新邁步。
到了如今,很多秘辛對他而言,都不再是隱秘。
例如,並非太虛至高無法出手,瘋魔也並非真的殺不死。
而是……瘋魔的存在,乃是道主突破至高重要的一環。
因為,瘋魔所產生道液晶石能量,就是突破至高所需的能量。
即便沒有洛水道主第二元神的助力,夏天也能憑藉自身積攢的那些道液晶石突破水系功力至道境。
夏天重新上路,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看不到新奇的景象。
唯有一道道扭曲的光線在變換,紫色的光華在鋪展。
他彷彿飛出去了億萬里,彷彿飛行了億萬年。
前方終於傳來了聲響。
那是一陣陣可怕的鎖鏈之音。
很快,他看到了滿是銹跡的鐵鎖,沒有任何光澤,卻是透發著恐怖的波動。
事實上,這鎖鏈完全就是法則所具化。
每一根鎖鏈都有水桶一般粗細,猶如蛛網一般縱橫穿插,攔住了去路。
夏天放緩身形,小心穿越巨大的鎖鏈。
而前方,溫度越來越高。
便是夏天都感到了灼熱難以想象的高溫。
更讓他吃驚的是,就在鎖鏈中央區域,竟然有熊熊大火燃燒。
這是無比璀璨的混沌之火,時而紫浪滔天,時而七彩綻放。
彷彿,已經煅燒了百萬年。
鐵索中央,牢牢的鎖著一個人。
不。
那不是人。
而是一條『魂』。
無盡的混沌之火,就在鐵索下炙烤著那條魂影。
那條魂影沒有任何生息,寂靜不動,彷彿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但夏天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混沌之火的溫度,比之他現在的混沌之火也相差不大。
哪怕換做是他本人,縱是如今成就至高,怕也難以承受這混沌之火的煅燒。
然而,這混沌之力明顯已經燃燒無盡歲月了。
可以想象這條魂影承受著怎樣可怖的痛苦。
夏天靜靜佇立,凝視前方。
就在這時,他的左側忽然傳來一絲淡淡的波紋。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顯現而出。
此人一襲青衫,灰色的長發垂在前心後背,面色剛毅,沒有一絲老態,似三十餘歲氣質美男,一雙眼眸深邃如淵海,給人深不可測之感。
「他是閻川。」
來人淡淡開口。
夏天點點頭,「我知道。」
頓了頓,側身拱手道,「見過太虛至高道友。」
太虛報以微笑,「夏天,你終於來了。」
夏天挑了挑眉頭,「你算到我會也會成就至高?」
天宇間法則億萬,天機紛繁,便是夏天如今成就至高,囊括整個宇宙,卻也無法看透一個人的命運。
「哈哈。」
太虛開懷大笑,指了指前方鎖鏈,「無盡歲月之前,你從這裡蛻魂而出,是我親手將你送出去的,怎能不關注你。」
頓了頓,又道,「就如你將左小魚送走,想必也留下印記了吧。」
夏天沉默著點了點頭。太虛嘆息一聲道,「當年,遠古五位道主,閻川的天賦最為出色,當他成就道主之時,其餘四人還在修行路上磕磕絆絆,當他在嘗試突破道主時,另外四人甚至未成就道主
……」
夏天依舊沉默不語,認真傾聽。
「閻川成就道主之後,一直在探索前路,後來終於確定,唯有雙系同修,且都達到混沌九重天,才能進行終極一躍,最終成就至高。」太虛又道,「可惜的是,我們的魂力無法承載雙系同修的法則與玄奧,後來,閻川開創出了蛻魂之法,以舊魂為養料,讓新魂誕生的初始,就擁有魂力,達到一定高度,魂
力自溢。」
說到這裡,他搖搖頭,「可惜的是,當初的閻川只是將蛻魂之法開創出一個框架,還未完善,便遭遇了瘋魔浩劫,以一己之力抗天下。」太虛悠悠道,「當年閻川隕落時,另外四人拚死將他從異度空間救出,但還是晚了一步,在生命最後關頭,他將蛻魂之法傳授給四人,而他也以彌留之軀,進行冒險一搏。
好在,終於成功了。」
他看向前方熊熊火焰中的魂影,流露敬佩,「若沒有他在前面負重前行,就沒有你我的今日。」
夏天問道,「他現在是怎樣的情形?」
太虛笑道,「他早已經隕落多年了,當初你蛻魂而出,他的魂體化作純粹的魂力滋養於你,就如同此前左小魚那般,洛水的舊體,化作了純粹的魂力。」
聲音落下,一揮手。「我只是將時空轉換,重現當年情形罷了。前輩先人,我們終究不能忘,他們都知道蛻魂之後,不再是自己,仍然以大毅力那般做了,為天下生靈,為宇宙安穩,甘願那樣
做了,難道不值得敬佩么。」
夏天沒有說話,沖著前方深深一拜。
嗡。
前方的一切模糊起來,空間盪起一道道波紋,而後一切消失不見。夏天問道,「該如何稱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