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楔子 下
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嘯刺入耳膜!天邊,一顆光亮的星從繁星之間墜落下來,劃過美麗的弧線,拖著長長的光尾向地面墜落,五彩的光尾是那麼美麗,美麗的讓人沉醉,可是賽巴斯塔的心卻突然揪緊了!這難道就是星星的眼淚么?
第一顆光亮的星墜落在遠方之後,更多的星星爭先恐後地在天幕之上刻畫下美麗的光線,五彩甚至是七彩的光尾如此美麗,如此迷人,那好像光芒形成的雨一樣的景象讓莉莉絲久久沉醉,可是賽巴斯塔卻覺得,那空氣中的燃燒味道,那冷風帶來的燥熱讓人心中十分難過!當一顆巨大而明亮的星在頭頂出現的時候,賽巴斯塔的心猛地一跳,那五彩斑斕的光尾在他眼中卻好似地獄的亮光,那不斷擴大的星,好像是死神明亮的眼睛!
轉身,伸手,將莉莉絲拉入懷中,賽巴斯塔只來得及做以上的事情,那星就來到頭頂上了……刺眼的亮光,強烈的衝擊,無數的碎石,或其他碎塊飛濺在賽巴斯塔的身上,讓他詛咒著貴族服飾那毫無防護力的強度,如果此時他是穿著鎧甲……
如此想著,賽巴斯塔陷入黑暗的昏迷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賽巴斯塔被周身的刺痛以及炎熱的感覺弄醒過來!慢慢地,費力地睜開眼睛,他被自己身上那不斷傳來的刺痛弄得只抽冷氣,好傢夥,比起戰場受傷那會,還要疼痛許多,身上不知道斷了幾塊骨頭了!不過……費力地調整角度,看了看自己懷中的莉莉絲,他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將大部分碎石擋住了,公主並沒有受傷,只是受到衝擊之後昏迷過去而已。
放下心中大石的賽巴斯塔繼續費力地轉著頭顱,身上骨折的他現在已經不能坐起來了,只能有限度地轉著頭顱,如果沒有看錯,剛才那亮星,是沖著皇宮衝去的……
好不容易將頭轉向皇宮所在那面,賽巴斯塔突然覺得心臟猛地一跳,手腳涼,渾身冷,只見原本金碧輝煌的皇宮現在卻變得……
沒有一個詞能形容那殘破的模樣,也許只有殘垣斷壁能稍微沾一點邊吧,原來剛才那些碎石是從那裡飛過來的!
皇宮呈現一片廢墟的模樣,正中心那召開酒會的大廳現在卻變成一個巨大的深坑,赤紅色的光線從坑洞之中散出來,火熱的岩漿不斷噴涌,將四周洗刷,濃密的煙塵遮蓋了天空的繁星,一切都變得灰暗,破敗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國王以及所有參加酒會的人都……賽巴斯塔再也不敢去想那可怕的結果了。緊緊地摟著莉莉絲,賽巴斯塔失去了思考能力,這一切太有衝擊性了,一時之間賽巴斯塔有點反應不過來。
刺耳的呼嘯聲再次響起,那明亮的星拖著光尾穿透灰暗的雲層落了下來。
賽巴斯塔的心一緊,難道還沒有結束么?這到底是怎麼了。曾經叱吒戰場的英雄此時從心中愣,身體不斷顫抖著。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莉莉絲,他心中無比悲哀,這個可憐的小姑娘醒來時要怎樣面對失去父母的現實呢?我要如何安慰她,要如何保護她?在那有如地獄末日一般的景象中,我該何去何從?
巨大刺眼的光亮不斷亮起,衝擊,塵土,碎石撲面而來,瑰麗的光線在交織,撞擊形成的火山口噴涌著積累千萬年的怒火,熾熱的岩漿不斷翻湧而出,拖曳出一道道醜陋的暗黑色痕迹,如果能從宇宙中看去,這顆曾經美麗的星球現在滿目瘡痍,暗灰色的雲漸漸遮蓋了亮藍色的星球,一個個巨大的坑洞,一道道岩漿形成的醜陋痕迹在不斷侵蝕著這原本美麗的圓球……
賽巴斯塔不可能看到這樣的景象,可是他依然能感覺到那不斷呻吟的自然出的絕望氣息,那是末日,是任何言語難以描繪的末日景象!
絕望地看著不斷落下的亮星,看著那依然美麗的傢伙們製造出的破壞,賽巴斯塔什麼也不願意說,什麼也不願意想,他只是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兒,保護這個讓他心動的女孩兒,也許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了。
忽然,天空傳來一陣扇動翅膀的聲音,在不斷爆炸聲中異常清晰。由遠及近,巨大的黑影遮蓋在賽巴斯塔的頭頂,一聲嘹亮的吼叫,那黑影突然仰起頭來,猛地噴出可以照亮天際的烈焰,向那些亮星衝去。這是一頭龍,是一頭成年的火龍,是一頭體長達到五米的巨大火龍,此刻它正奮力地對抗著那不斷下落的死亡亮星,雖然這只是徒勞而已!
火龍的出現讓賽巴斯塔精神一振,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加響亮,以其引起那火龍的主意:「喂……天空的王啊,請看看你的腳下吧,有弱小的人類需要您的幫助!」賽巴斯塔沒有忘記以前學到的常識,龍族總是喜歡誇耀自己是天空的王,它們鄙視弱小的人類,但是卻喜歡幫助他們,用這點來顯示自己的強大,這些強大的生物總體來說是一群有著高傲之心的自大狂。
看來奉承的聲音真的比謾罵要引人注意,那火龍在吐息之後,真的低下頭來,那雙銅鈴一般的眼睛聚焦在無力地躺在地上的賽巴斯塔和莉莉絲那裡。抽抽鼻子,吼叫一聲,火龍一收翅膀,向地面落去塵土飛揚之中,它落在地上,冷冷地看著賽巴斯塔,那眼中並沒有友好,也沒有戲謔,只有冷漠。
「渺小,卑微又殘忍的人類啊,不用無謂地奉承火龍拉德拉斯•索羅多里斯了,你那滿身的龍血味道已經將你的劣行出賣,殘忍的人類啊,在這末世之中,為你的愚行懺悔吧!」說著,這頭叫做拉德拉斯的猛力吸氣,然後猛地張開大嘴,火焰猛烈地從它的口中噴涌而出,向著賽巴斯塔沖了過去。
原本滿懷希望的賽巴斯塔再聽了那火龍的話語之後,激動的心猛地一跳,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沒想到龍族的鼻子如此好用,自己只是在殺掉那黑龍的時候濺上了一點血,之後也曾清洗過,可是這火龍就能問出來,難道是因為黑龍血那強烈的腐蝕性么?那曾經是屠龍的榮耀證明的傷痕現在卻讓賽巴斯塔後悔不已。
愣愣地看著那火龍好像慢動作一樣吸氣,然後張開大嘴,看著熾烈的火焰從它的大嘴之中噴涌而出,賽巴斯塔的心中無比冰冷,沒想到在這末世一樣的景象之中,自己竟然是死在火龍的吐息……
突然一聲呻吟,讓賽巴斯塔已經打算放棄跳動的心臟猛地加速起來!
「莉莉絲!」賽巴斯塔念著這個名字,看著那似乎越來越慢,卻越來越清晰的火焰逐漸靠近。他大吼起來,就算是自己死去,也要保護莉莉絲!這是賽巴斯塔最後的念頭。
眼看就要被自己的吐息燒死的可惡人類突然出巨大的不似人類的吼叫聲,竟然震碎了自己的火焰,這是怎麼回事?拉德拉斯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正慢慢站起身來的卑微人類,他的身上傳來一陣陣骨骼破裂的聲音,鮮血涌動,筋脈血管從破裂的皮膚之中探出頭來,顫抖著窺視著這個陌生的世界,蒼白色的骨骼被光影迷離的世界映照的十分奇異,閃爍著瑰麗卻又悲涼萬分的光澤,似乎在大笑,似乎在悲嘆,似乎在感激,似乎在為這個世界的破碎而哭泣著。大股大股的鮮血濺落在地上,那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安全出血量,身體隨著失血變得蒼白起來!賽巴斯塔的身體正在逐漸崩潰著!
隨著身體的崩解,賽巴斯塔的身上不斷放射出一道道血紅色的絲線,漸漸將他以及他懷抱的女孩兒包裹在裡面!一個血紅色的散著蒼白光澤的繭子在火龍拉德拉斯驚異的注視下漸漸成形,從裡面,不斷有恐怖的吼叫聲傳來,反覆回蕩著來自地獄的嚎叫。一股股龐大的能量氣息從繭子的鼓動中泄露出來,毀滅一切的感覺以及讓火龍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有點愣地看著那血色的繭子,火龍開始摸不著頭腦了,這傢伙絕對不是人類,他的身上有著龍族特有的氣味,一開始火龍以為是他屠戮過同族(也確實屠戮過),可是現在看來,那是從他自身散的氣息啊!這傢伙有著龍族的血脈!可是這頭火龍依然疑惑萬分,長達三千年的悠長生命讓它看過了世間百態,世間萬物,可是它卻沒見過這樣的龍族,這到底是什麼……
就在火龍拉德拉斯愣的時候,天空那明亮的星,突然拖曳著毀滅的光尾來到他們的頭頂,巨大的壓迫在呼嘯聲中傳來,燒焦的空氣的味道讓火龍鼻子癢,十分難過,巨大的黑影一瞬間覆蓋了火龍以及那不斷震動的繭子。抬起頭去,拉德拉斯不僅倒吸一口冷氣,天幕上,那哪裡是星星啊,那分明是天邊的月亮掉了下來,巨大的沒有邊際的圓球狠狠地向地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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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的眼中充滿了絕望,那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抗的,一切都將在撞擊中毀滅,轉頭看了看依然不斷鼓動的繭子,火龍拉德拉斯嘆息一聲:「我,火龍拉德拉斯•索羅多里斯,用龍族的高傲歡迎你的到來,希望你健壯,希望你輕巧,希望你擁有高傲的心靈,希望你……」這是龍族有新生命降生時宣讀的祈禱文,雖然不知道繭子之中到底是什麼,不過那溢滿的龍族氣息卻是真實的,因此拉德拉斯秉承傳統,在破滅的最後時刻,念起祈禱文……
悲涼的聲音似乎喚醒了那血紅色的繭子,只見它一陣激烈的顫動之後,突然破裂開來,耀眼的紅光宣洩而出!紅光之中,一雙巨大的臂爪猛地張開,好像在宣布著自己的新生,同時嘹亮的嚎叫響起,這也許是破滅之前,生命出的最後吶喊了……
碰撞,在紅光閃爍的一霎那!
一霎那,是如此絢爛耀眼!
碰撞開始時,似乎一切都緩慢起來,一點一點地,崩潰的聲音傳來,巨大的能量流從碰撞處宣洩出來,遵循著奇異的軌跡,漸漸組成一個圓環!碰撞附近,一切的一切都泯滅在那圓環之中!七彩的光芒十分耀眼,震動,聲響,之後是漫天而起的塵埃。遮天蔽日的塵埃似乎無窮無盡,它將這個美麗的星球完全遮蓋住。
遠遠看去,從那碰撞的地方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紅色鼓包鼓起,然後破裂,一圈圈地向外擴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侵佔了整個圓球,赤紅的色彩從圓球內部宣洩而出,噴薄的能量一瞬間趕上了太陽的強度,無數直徑超過千米的粗大火柱向外噴射著,泄著埋藏在地心的無窮能量。
熾熱的岩漿從地心之中攪動而起,然後又從巨大的裂痕處流回到地心之中。海水早已經消失在碰撞之後產生的縱橫交錯的寬大裂縫之中,這些海水滲入地下,與熾熱的岩漿相遇,升騰起漫天的蒸汽,再次從裂縫之中升起,碰撞時產生的颶風從一點開始呈圓形向外擴散,帶動塵埃和蒸汽,回蕩成一道道粗大的龍捲風,黑灰色的龍捲肆虐在滿目瘡痍之上。那無比強烈的衝擊波將地面整個削去一層,現在的圓球,表面已經完全破裂,在碰撞的一面,巨大的碎塊散落在虛空之中,地殼已經完全失去,赤紅色的地心在虛空之中徒勞地眨著眼睛。
被撞擊推動的球體,隨著慣性向無盡之處飄去。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顆殘破的圓球的地心會逐漸熄滅,不斷失去能量的它最終會變成一顆充滿危險的炸彈,炸毀在自己運行道路之上的物體,就像炸毀它的那一枚炸彈一樣!一切都在無窮地輪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