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巫
「那個陳樂真的很過分啊，是吧，一巫？」
「唔。」
「他完全就看不起我們兩個哎，仗著自己是S級的代理人，那也是沾了淺巫大人的光好么？」
「嗯。」
「真是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啊！如果他不是淺巫大人的代理人，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哦。」
「哎，如果我能再強大一些就好了，我現在連B級巫者都不是，如果不是你，恐怕組織都要把我忘了吧。」
「嘿。」
「你能不能多回一個字？」
「好呀。」
「……服了你。」
鴻巫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的憤憤不平，她的抱怨以及不甘，都在一巫惜字如金的回應下化為泡沫了。想到自己雖然名義上還是組織的正式巫者，但實際上組織早已不會單獨給她派發任務的時候，她就感到十分沮喪。
這也沒有辦法，當初自己還是實習巫者的時候，不管是能力還是身體素質，她都遠遠的達不到正式巫者的標準。只不過那一屆能看入眼的實習巫者實在是太少了，她才破格被提拔為正式巫者，授予C級。
組織顯然是希望她在成為正式巫者后能有所進步，至少能成為B級。但是她努力了這麼久，卻依舊沒有一絲成效，最終沮喪到幾乎絕望的她選擇與當時的代理人解約。
嗯，那個代理人就是陳樂。
在最初見到陳樂的時候，她心裡只有震驚。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懶散，不思進取和邋遢的人（她忽視了宅男的存在），那滿地的衛生紙是用來擦鼻涕的嗎？怎麼一股海鮮味？
雖說陳樂很快就收拾好了房間，但鴻巫對陳樂的印象依舊降到了冰點。
更讓她憤怒的是，陳樂不僅僅是生活上邋遢，就算對待工作也是一樣的態度。和一心向上的她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存在，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不管她的態度如何，在組織眼裡，自己和陳樂都是一眼的存在。
簡稱廢柴，又可稱之為鹹魚。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存在。
為了不讓陳樂把頹廢傳染給自己，她才像組織遞交的解約申請。
當然她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努力成為強大的巫者，再讓陳樂做自己的代理人，自己好好監督他認真向上，不能荒廢人生！
就是這樣天真的念頭。
只是沒有想到，幾個月以後，她的等級還在原地踏步，而陳樂卻一躍成為了S級代理人。放眼整個華南區，甚至是整個華夏大區都是最頂尖的代理人了。
可他根本就沒變好嗎！還是那麼邋遢，頹廢！
他怎麼能成為淺巫大人的代理人！
雖說淺巫大人看起來也挺懶的……
嗚嗚嗚我怎麼能這麼想？！淺巫大人可是S級巫者，不努力怎麼會成為S級巫者呢？！一定是我的努力不夠，只要我再努力一些，一定也能夠成為S……B級巫者的！
加油，段鴻雨！
她揮了揮拳頭。
一巫拉了拉她的衣袖：「鴻巫，這裡哦。」
鴻巫停下了腳步，順著一巫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扇破舊的鐵門。
「這裡怎麼了？」
「異獸的味道。」一巫說道。
「哎？你也能聞到嗎？」鴻巫也試著四處嗅了嗅，旋即沮喪道，「為什麼我聞不到異獸的味道，只聞到一股臭味。」
「那是鞋臭啦。」一巫指著擺放在鐵門前的一雙破爛的跑鞋，「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那是一雙兒童跑鞋，已經舊得看不清標識了，或許是因為踩過水的緣故，所以表面看起來皺巴巴的，而且還發出了難聞的氣味。巫者也是人，而且還是年輕的女孩，自然對這種東西產生了天然的惡感。
簡直就像是進了陳樂房間一樣的噁心！
「沒錯，異獸一定就在這房子里！」
鴻巫都等不及開始挽袖子，儼然一副試圖為民除害的好少女！當然，除什麼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就在這時，鐵門被打開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婦人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袋垃圾，看到兩人時先是愣了愣，而後露出了微笑：「有什麼事情嗎？」
鴻巫立馬蔫了下來。
她該怎麼說？阿姨您能不能讓一讓，我懷疑你們家有會吃人的異獸。
她是巫者，可不想被人當做神經病。
「媽媽。」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男孩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緊緊的抱住了女人的腰，「不要走。」
「說什麼呢？我能走到哪裡去呢？」女人摸著男孩的臉，滿臉慈愛，「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
小男孩的臉不斷的在母親的腰上蹭來蹭去，宛如一隻溫順的小貓。
鴻巫頗為羨慕的看著。
她沒有見過母親。
不，準確的說，所有巫者都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她們都是被養大的孤兒，培育成了戰士。
「走吧，一巫。」鴻巫拉著一巫的手，輕輕的說道，「這裡沒有異獸。」
「可是……」
「行啦，有異獸的話這對母子還能活著嗎？」鴻巫說道，「異獸可不會放過活人的。」
「可是那個女人就是異獸。」一巫說道。
「真是的，別開玩笑了。」鴻巫向下走了幾步，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說什麼？」
一巫指著女人：「她就是異獸。」
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
在這種距離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清。一巫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就好像在說「站在那裡的是個女人」這樣平常。
鴻巫怔住了。她的目光不斷的在女人，男孩和一巫上徘徊著，想要弄清楚什麼，卻愈發的迷惘起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人類怎麼會是異獸。」
「味道，很重。」一巫說道，「淺巫閣下能隔著百米味道它的味道，我不行。但是這種距離下，就算它再怎麼掩蓋，也不會有多少效果的。」她想了想，做出了一個頗為形象的比喻，「就像是那雙鞋子。」
「可是可是可是……」
就在這時，女人輕輕的笑出了聲：「真是厲害呢，我原本以為只要躲過了最晚的那個女孩，就沒有人能看出了我才對。」她用帶著笑意的眼神看向一巫，「你很厲害，雖然比昨晚那個女孩弱一些，但依然很厲害。」
一巫沒有說話，橘紅色的火焰卻陡然升起，宛如龍蛇般環繞在她的身旁。酒紅色的長發也在高溫中輕輕揚起。
這時鴻巫急了：「一巫，你不能在這種情況下……」
「沒關係，陣法已經完成了。」一巫說道，「夢魘，今天就由我，組織曾經的A級巫者一巫，來終結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