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她還愛著你

得到了白文天肯定的答覆，冷少意的心終於放下了，想到剛剛聽到的程素素的聲音，他總覺得下次見面應該給她帶點吃的喝的好好感謝感謝她，謝天謝地，總算是成功了。

輕輕推開門，門縫中順著流動的空氣帶出了一陣讓人安靜的味道，冷少意下意識地想要呼吸幾下感受一下，卻被戴著口罩的陳曉瑜給攔下了。

把冷少意給推出房間，陳曉瑜也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摘下臉上的口罩，狠狠地呼吸了幾下，陳曉瑜臉上的表情都靈動了許多，看著冷少意臉上的笑容，她就知道想要通過顧藍兮這條路來治療冷少城怕是有戲了。

「冷先生，我想你要告訴我的一定是好消息吧！」

陳曉瑜也跟著高興，想要治好冷少城就像是跟在她心裡的一個心結一樣，現在能有最好的治療途徑了，當然是好事一件。

「是的，我剛才已經聯繫上了顧藍兮的父親，並且徵得了他的同意，至於我母親那邊，還請醫生你不要把事情透露出去，現在少城倒下了，自然而然我就是冷家的家主，這個決定我做了，還請陳醫生能讓少城恢復他的意識，打開他的心結。」

目光灼灼，落在陳曉瑜的臉上，看到冷少意瞬間沉下來的表情已經無比凝重的話語，陳曉瑜的肩頭好像更重了，這本就是一場命運的博弈，無論輸贏，她都要全力以赴。

「我替病人謝謝你了，剛剛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已經在治療室里燃起了特製的安定香，現在冷少城的狀態剛剛好，只要我加以治療他就可以被再度催眠了。」

「現在又得到了你的肯定，我覺得這次治療的幫助一定能夠比上次的效果好上許多，這個心病總歸是需要心藥來醫的，我作為一個醫生，也沒辦法說太多，所以上次老太太極力反對的時候我也無力反駁，但是這一回，我覺得是信對你了。」

看到陳曉瑜這麼自信激動的樣子，冷少意也受了鼓舞，想到少城還在裡面痛苦掙扎，他也不想再多說了，能讓他早點從這麼痛苦的死循環里解脫出來就早點吧，他當然知道那種相思的滋味。

「陳醫生，那我就把少城交給你了，我能夠做的就只到這裡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陳曉瑜戴了口罩進到了治療室里，深呼吸了三次，才平復了心情。她要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病人，而是一個同時患有抑鬱症和人格分裂的病人，其難度可想而知。

打開了一旁特製的水龍頭，光亮的表面能夠照得出人影來，碩大的金屬水龍頭已經被使用了無數次了，也不知道為多少人治療過了。

清亮的水滴聲滴答滴答地落在房間里，濺出了時間的水花。

「冷少城，請跟著這水聲一起數，五，四，三，二，一，請在你的面前放一個巨大的蛋，它的裡面盛放了希望……」

冷少城在安定香的環繞下已經睡了半個小時了，精神上的痛苦減少了許多，但是手腳還是會有時不時的抽動，那是他不時蘇醒過來的意識的起著作用。

「冷少城，請聽我的呼喚，跟著水聲一起數……」

陳曉瑜的溫柔都快要耗盡了，她已經嘗試了五遍了，如果還是不能成功的話，她可能就要換一個方法了。

嘆了口氣，陳曉瑜把紅潤的小嘴嘟起來，心中有幾分無奈，雖然知道冷少城現在的狀態很混亂，但是她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催眠呢，居然就失敗了這麼多回，再換一種方法，也不知道要多少遍了。

剛剛還閉著眼睛在掙扎的冷少城就像是聽到了陳曉瑜的心聲一樣，下一秒就安靜下來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天吶，竟然真的成功了！冷少城，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如果聽得見的話，請你動一動你的右手食指。」

儘管力道很小，可是他的手指確實抽動了一下，yes！陳曉瑜激動地朝著空氣揮舞了一下拳頭，她都以為一定會失敗的呢！肯定是老天看她太辛苦了。

再次把心裡的情緒按捺下去，陳曉瑜才開始了今天的正事，準備對陷入情感難題中無法自拔的冷少城進行情緒疏導了。

「冷少城，請你告訴我，你現在是小黑還是小白？如果你是小黑的話，請點一點頭，如果不是的話，可以搖搖頭。」

搖搖頭，雖然很難受，但是他還是分得清自己是誰的，這種意識維持了幾秒鐘，他就開始了變化，搖搖頭然後點點頭然後搖搖頭再點點頭，冷少城就像是陷入了時光的怪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冷少城，你可以停下了，看著自己眼前的畫面，待會兒告訴我你面前是什麼。」

陳曉瑜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人格分裂的人格之間界限很清楚，而且人格變化基本上都會因為特定的事件觸發，不會像現在這樣一時陰一時晴的，讓陳曉瑜摸不著頭腦。

而在冷少城的世界里，他也覺得很複雜，因為他已經看不清自己是什麼了，就像一片混沌，小黑和小白的記憶再也沒有之前的楚河漢界、再也沒有陰陽之分，成了一片融合的記憶池。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三個人生的終極問題擺在冷少城的腦海里，卻成了真實的無解。

顧藍兮的出現觸發了這個男人全部的記憶，關於愛，關於美好，關於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彷彿一瞬之間，呈現在了他的精神世界中，雜糅在了一起，分不清了。

而在這種局面的另一端，是另一番景象，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也沒有雜糅的一切，唯有一片寂靜和安寧。

這是冷少城的幻想世界，是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年共同的精神空間，是剩餘的意識營造出來，最貼近心中所想的部分，也是被陳曉瑜催眠成功的部分。

不清楚到底是黑衣少年還是白衣少年的冷少城開口了，關於面前的一切，說出來的不過都是心酸罷了。

「我的心很痛，她就這麼站在我的面前，一聲也不吭，用空洞的目光看著我，直直地看著我，我想要靠近她，可是我做不到，只要我往前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我看到她的肚子很想上去擁抱住她，告訴她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她的，我想摸摸我的孩子，讓他知道這是他的爸爸，是愛著他的爸爸。」

「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那為什麼還要讓我看到她，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那個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為什麼！」

「我不想放她走，不想等到她再也不要我了才看到她，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她是這麼冷漠，她像我對她一樣對我，我無力反抗，這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冷少城的眼角淌下淚來，隨著激動起伏的話語越來越多，濕潤了他頭下枕著的枕頭。

用力地壓制住冷少城揮動著傷害自己的雙手，陳曉瑜恨極了自己剛才的話，讓他生出了近乎於自殘的念頭。

「冷少城，打開你剛才發現的蛋，用雙手，砸破它，裡面裝滿了希望，你能看見希望跑出來了。」

看到冷少城的動作一愣，陳曉瑜不敢怠慢，抓緊繼續往下說，要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要是繼續這麼搞下去，先趴下的估計不是冷少城而是她了。

「你看到的世界都變了，藍兮還在原地，但她已經變成了你想看到的樣子，她告訴你，她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她想讓孩子有個父親，她還愛著你。」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藍兮不可能原諒我了，她怎麼還會原諒我，我對她做了那麼多錯事，我讓她滾，讓她離開我的世界，讓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從我身邊徹底消失，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

冷少城的掙扎還在繼續，思想中的碰撞依舊存在著，痛苦之所以會被稱之為痛苦，正因為它的循環性，讓人甚至無法掙脫。

臉被冷少城猛地抬起的手打了一下，陳曉瑜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脫臼了，還好是真的，不然也是哭笑不得了，不敢再多一秒的遲疑，死命地壓住身下的人，陳曉瑜話又響起了。

「冷少城，你給我停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把顧藍兮給留住，就不要再有任何動作。」

「不小心」從陳曉瑜的手下溜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敢再有絲毫動彈，哪怕再痛苦，冷少城的下意識還是把自己克制住了，只想聽到最後的結果。

感慨導師最近才給自己提出的聊天理論的好用，陳曉瑜不敢耽誤，開始重複剛才的話題。

「藍兮還在原地，哪怕你是那樣的對過她，她也還是原地，沒有離你而去。今天在商場和她站在一起的是她的朋友，但她愛的還是你。你是錯了，可是錯在對愛不負責任，你現在應該把她追回來了。」

「現在，看著你的前方，藍兮還在原地，她告訴你，她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她想讓孩子有個父親，她還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