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一樣的劉禪
眼見來路被阻,劉諶頓了頓腳步,在心中暗自揣測這究竟只是單純的偶遇,還是自己剛一進宮,就已經被他盯上了。
黃皓來到劉諶面前,也不施禮,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喲,咱家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五王爺啊。」
聽著黃皓那公鴨般的嗓音,劉諶打心眼裡的不舒服。他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很快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絲壞笑。
雖然太監自古有之,而劉諶現在身處的三國中更是多不勝數。可是出於本能的好奇,他還是無不惡意的用眼睛掃了掃黃皓這個算不上男人的男子下身。然後才意味深長的笑道:「哦,原來是黃公公!」只是他故意將公公兩個字咬的很重。
黃皓彷彿感覺到劉諶那古怪的目光,忍不住雙腿微微併攏,有些不自然的回擊道:「五王爺,您老不在王府里陪王后,怎麼又到皇宮來了?莫不是還想領兵出戰,一舉擊破鄧將軍的數萬群獅吧?」他這個五字咬的也不輕,似乎意有所指。
說完之後,黃皓又如同打了翻身仗的將軍一般,洋洋自得起來。都說打人不打臉,今個爺們就揭你傷疤了,你能奈我何!
眾小太監見黃皓如此強勢,均是一副主榮臣貴的嘴臉。
當然,黃皓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是有所依仗。若是換在以前,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可是從劉禪宣布投降的那一刻起,在他眼裡,劉諶就已經淪為一個即將亡國的五王爺罷了。
而按照黃皓自己的設想,自己是力促蜀漢投降的大功臣之一,就算是鄧艾也要重用封賞於他。以蜀漢目前的狀態來說,整個蜀國上下又還有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劉諶眯了眯眼,他自然清楚黃皓囂張的原因。只是為了不節外生枝,影響到自己的籌劃,也只能暫時忍耐了。
「黃公公好大的官威啊!你說你老母辛苦把你養大,而你卻跑到皇宮來當太監,視為不孝。再者,你這個大太監頭的名銜也只是我劉氏封賞的奴才罷了。居然還敢對主子如此無禮,視為不忠。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死人妖,有什麼資格在主子面前搖尾充大尾巴狼啊!」劉諶毫不客氣的諷刺道。鬥嘴,他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你、你……」黃皓聞言一張原本就醜陋的老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他手指劉諶,你了半天,硬是沒了下文。
「你什麼你,還不給本王滾開!」劉諶將臉一沉,厲聲喝道。
黃皓為劉諶氣勢所懾,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眾太監見狀,更是直接低頭散在兩邊,讓開了最中間的道路。
劉諶撇了撇嘴,暗罵一聲,死太監也敢跟老子斗。然後便不再理會黃皓那殺人的眼神,一拂衣袖,揚長而去。
黃皓看著劉諶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起來。他更是暗下決心,待蜀漢亡、鄧艾大軍開進成都城后,一定要好好修理一下這個自大的亡國王爺。
出乎劉諶意料的是此刻的劉禪並沒有與妃子們吃喝玩樂,在得知劉諶求見后,讓貼身小太監傳喚他到御書房內等候。
只是片刻功夫,一個身穿龍袍的中年胖子便推門而入。只見他一張胖臉映襯下的小眼睛,幾乎快眯成了一條縫。兩邊臉蛋上的贅肉,更是隨著走動一顫一顫的,絲毫沒有九五之尊的威嚴壓迫感。
除此之外,他最突出的地方便是那對肉耳。雖說離垂肩相差甚遠,可比尋常人卻是大了很多。都說耳大有福,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劉備立他帝的另一原因了。
劉禪讓小太監在門外守候,獨自走到書案后坐了下來。
對於大名鼎鼎的阿斗,劉諶心中充滿了好奇。傳言說姜維膽大如斗,雖然有些誇張成分,但是這劉禪膽子會不會很小啊。
「兒臣給父皇請安,祝父皇身體安康。」劉諶心中胡思亂想,可是這禮數卻不能少。
劉禪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只是隨意揮了揮手,陰沉著臉低喝道:「汝還來作甚!」
劉諶一聽,心中沒來由一怒。給劉禪當便宜兒子,他本來就一頭火,現在這個昏君還跟自己擺譜,真是豈有此理啊!只是一想到自己此次實在是有求於人,所以這戲還得演全套才行。
他雙膝跪倒於地,故作悲憤的說道:「父皇,切莫聽譙周等腐儒之言。想當年先帝入川之時,他就力勸舊主投降,現在分明是舊病複發矣。再者,他們投降尚不失高官厚祿,而您位不過封侯,車不過一乘,騎不過一匹,仆不過數人。此誠不可取啊!」
說完后,劉諶偷眼觀察劉禪,卻發現他並沒有白日那樣的情緒激動,給人似乎有些意動的感覺。
劉諶見狀,心中一動。若能說服劉禪,自然比遠去南中做個亡國王爺要好多了。等滅了鄧艾之後,再想辦法弄到兵權,到時候自己的小命也就安全多了。
於是,他結合自己前世所知歷史,苦口婆心的勸道:「成都尚有數千帶甲之士,只要我們堅守數日,姜維必全師而回。到時候咱們內外夾攻,必能一舉殲滅鄧艾所部。父王您又何必偏要做這亡國之君呢……」
劉諶還待再說之時,卻見劉禪忽然拍案而起,怒道:「住口!哪裡來的數千兵啊?你真以為我想當這亡國之君啊?成都的精兵早已被諸葛瞻父子帶出去,全軍覆沒了!現在城牆上站著的那些雜兵都是各府臨時拼湊出來的,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聽主子之言,開門獻城嗎?到時候你又拿什麼去抵抗?」
說到激動之時,劉禪臉上橫肉亂顫。劉諶更是心中一凜,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這也就難怪劉禪白日殿議之時,會將自己趕出宮門了。
劉諶表情為之一滯,為了掩飾尷尬,他只得慷慨陳詞道:「既如此,兒臣不才,願意替父皇解憂,為國除賊。我願率忠義之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城內叛逆剿滅,以復社稷。」
劉禪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坐下,雙目微閉,輕嘆道:「現在滿城都是叛逆,你知道誰是忠,誰是奸嗎?難不成你要把他們全部殺光嗎!再者,你以為鄧艾每日僅派幾百騎游弋城下,那是好玩的嗎!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們便會裡應外合,奪了這成都城。而他們現在遲遲不動手,就是在等朕主動投降,以此為榜樣,讓吳人看啊。」
直到這時劉諶才發現史上最一無是處的蜀後主劉禪居然也不是真的那麼傻,雖然這跟他身為蜀漢之主,掌握著一定的情報有關。但通過這一件事情也可以看出,其實他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般昏庸無能。
御書房內短暫的寂寞,彷彿落針可聞一般。
劉諶微微一怔,忽然把脖子一梗,大義凜然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父子死社稷,也好過做亡國奴啊!」當然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卻並不這麼想,只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已。
劉禪無力的搖了搖頭,輕嘆道:「你可以憑著血氣之勇,什麼都不顧。可是我不得不為劉氏一脈著想啊。」
「父皇,兒臣寧死不降啊!」劉諶連忙表決心道。
劉禪搖晃著起身,擺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劉諶見狀大急,要這麼回去了,可真就大事休矣了。他也顧不上矯情了,連忙跪地忽悠道:「既然父皇心意已定,兒臣願鎮守南中。到時候父皇即便獻城,有兒臣在彼,司馬氏亦不敢輕慢父皇。請父皇恩准啊!」
為了南下大計,劉諶算是豁出去了,老老實實的給劉禪裝了一回孝子賢孫。
劉禪原本準備離開,再聽到劉諶的話后,又停住了腳步,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劉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猶豫了,目光堅定的與劉禪對視起來。
好半晌后,劉禪方才眯縫著小眼睛,道:「成都四面被圍,內外交困,你憑什麼突圍去南中。」
劉諶大聲道:「但憑兒臣掌中劍,心中策。若天意叫我去不得南中,乃天命也。兒臣即便死,亦無憾也!」
通過之前在北地王府舉劍斬桌的經歷,劉諶對於自己的武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對於突圍他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劉禪聽后,猛然睜大雙眼,伸手一捋顎下稀虛的短須,揚聲道:「好!我兒不愧為劉家子弟也!既如此,為父就給你一個機會!」
劉諶聞言,心中一喜,連忙磕頭謝恩,道:「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劉禪眼睛一眯,又變成了一條縫。他搖了搖頭,擺手道:「你先別急著謝恩。為父有話在先,我並不會公開給你什麼聖旨詔書。雖然曹魏在孫吳未降之前,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我不能拿劉氏一脈開玩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諶心中罵娘,你丫這不等於沒說嗎!可嘴上不能這麼說,只得深吸一口氣道:「這、還請父皇明示。」
劉禪也不說話,只是輕聲一嘆。轉身走到書案后,從供桌上擺放的長匣之中取出兩柄長劍來,低聲沉吟道:「我兒可識得此物!」